2012年12月9日星期日

重慶出台民主法治15條,還沒實施薄就出事了


《明鏡月刊》記者 高伐林整理


10月上旬在紐約舉辦的“胡趙精神與中國憲政轉型國際研討會”,60餘位來自中國、美國、歐洲的學者出席研討會,美、英、法多家媒體與會採訪,30多位學者在會上發了言。現根據錄音,整理摘錄部分學者的發言內容。



楊帆(中國政法大學教授):

九十年代以來的20多年,中國走的是一條寡頭主義的路,以前叫新權威主義,政治上集權。經濟上取得了很大成就,震驚全球,有“中國模式”的說法。這是階段性的成就,但這個模式已經走到了盡頭了。

中國的社會思潮,如果分左右,我一直分為:極左、極右、中左、中右四種。可以按照價值分,從公平和效率來看,20多年來的思潮是右傾的;還有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進步還是保守,民主和專制等標準。發達國家的年輕人對專制和民主沒有概念,他們對新保守主義倒是有概念。但在中國不是這樣。

從小平南巡的1992年到2004年,走的就是新權威主義的路,是有成就的,不僅經濟發展了,也深化了改革。2004年,寡頭主義到了頂峰,把國有企業按權力大小給分了,受到上下左右一致的反對,極右的寡頭主義就衰落。

按權力分配,大家不同意,不按權力分配,按什麼分呢?於是就無作為。

2005年,左傾思潮開始復活:已經出局的老左派又回來了,這與中央搞馬克思主義工程有關,給了大量的錢,辦了雜誌,各大學成立了馬克思主義學院……其中也搞了極左的東西。新左派也發展了,在美國拿到學位的學者,回來在北大清華當教授的,欺騙性比老左派大多了。我就奇怪:他們在美國學了些什麼呀!

這些新左派看中國模式,一定是否定30年改革開放。馬克思主義說“國際資本和國際工人階級的矛盾”,中國有四億過剩人口,30年來中國這些人口與國際的資本結合,把國際工人階級給弄下崗了!(衆笑)如果說有“中國模式”,就是這四億中國人口,改變了世界生產和貿易格局。當然現在“中國模式”是有點不堪一擊了。應該早點將這些錢用來提高技術、調整經濟結構。20多年前兩次京東賓館會議我都去了,那時有學者說,新權威主義搞20年之後再搞民主。現在已經過去20多年了,對民主還是有爭議:經濟水平也夠了,文化水平也夠了,微博也有了,利益集團也有了,黨內派別也有了,民主的各種條件都成熟了,卻回來一幫教授說,中國發展得很好,根本用不著民主!這幫新左派真是非常糟糕的。

我批判經濟自由比較多,大家就把我劃到左派去了。但我跟左派攪不到一塊去呀!新老左派最怕的就是我了,我倒是跟自由派的關係比較好,言論自由,人們愛怎麽歸類就怎麼歸類吧。“左派”帽子我戴了這麼多年,我其實是中左立場,要清算極左。我自我定位為非主流——左翼思想不能當主流,只能是非主流。左翼思想當了主流,上來之後,政策一定左。


楊帆

本來右翼的寡頭主義是主要思潮,但是去年,由於重慶模式的出現,突然有了政治領袖了,五、六年的理論積聚,兩、三年的重慶刺激,左翼思想一下就起來了。

極左的東西在重慶一下爆發。去年我就很憂慮了。《重慶模式》這本書是我策劃的,該說的都說了,好的都寫了,其中有一章是我寫的,說,您能不能轉向民主?這話他也聽了,去年年底的時候,重慶出來一個“民主法治15條”,沒來得及實施,他就出事了!我對重慶模式,並不抱全部否定的態度,成績是有的,敢於面對中國社會的矛盾,而且敢幹——幹得好不好,反正也幹了!(衆笑)

我們搞民主社會主義,搞中左,好多年了,提了好多建議,提一百條建議,也能被採納幾個,但像貧富差距問題,辦法就是徵收所得稅,但是行不通——上下左右都拒絕登記財產,怎麼收稅?

我們提了很多想法呀,他也不給錢!一分錢也沒給我。我們勸他,“唱紅”也要和“文革”劃清界限;“打黑”既然打了就要甄別平反,打錯了的趕快糾正;“共同富裕”不要提,這是超階段的東西,怎麼共同富裕呀?沒法共同富裕。重慶搞民主建設最具備條件了,因為通過打黑、通過清腐敗,已經打掉了腐敗的中間階層,要求黨政幹部發揚革命傳統,填充了中間階層。如果薄熙來不倒,不走,在重慶再幹五年,會有新面貌。他想把15條全面鋪開,我們是勸他先搞三分之一的試點——這一方案左派也聽得進去。以前說民主選舉是用錢操縱,拿錢買選票,若在廣東搞民主,很可能就是這樣;但是在重慶,就很可能不是這樣。很可惜,他後來出線了。他採用的手段,是有問題的,但是反過來說,不採取點手段,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明鏡月刊》3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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