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8日星期一

中國已來到眼花撩亂的十字路口


國經濟來到十字路口(一)

  《事件》編譯蕭憲聰

  過去幾百年來,中國在西方人眼中總神秘萬分又令人著迷。先有意大利旅行馬可·波羅(Marco Polo)通過絲綢之路來到中國,作品《馬可·波羅遊記》為西方想像中“中土之國”提供具體描繪,緊接著無數的傳教士踏上這片陌生土地,帶來信仰和科學知識之類的文化交流。進入現代後,中國變外國人最好的賺錢樂園,她擁有世界上最的人口和最大的市場,而現在,發財夢想顯得格外生動,尤其當中國試圖重塑經濟成長模式,大力推動消費主義之際。

  鄧小平實事求是推動改革

  由列格坦研究機構(Legatum Institute)完成的全球繁榮指數(Prosperity Index)中針對中國的報告提到,這種轉變並不容易。以棒球做比喻,當前的中國經濟還在“小聯盟”,如成功培養足夠的消費力量來支持經濟增長,意味著進入同發達國家一樣的“大聯盟”,但需要充分配套與革新,從涵蓋範圍更廣泛的養老和醫療保健制度,到更為複雜健全的金融市場。其次,中國經濟掌舵者也必須瞭解,這個國家勢必得將急速運轉的出口機器進行再平衡,一方面滿足國內龐大消費者的需求,另一方面在全球經濟中發揮穩定作用。第,妥善管理不斷增長的地緣政治力和對原材料的飢渴,以維護全球經濟一體化的益處,也是領導人面臨的挑戰。
列格坦研究機構(Legatum Institute)完成的全球2012年繁榮指數(Prosperity Index)。

  換句話說,中國已來到眼花撩亂的十字路口,既是現代化的重要進程,也是邁向強權的勝敗關鍵。當然,這個歷史悠久的巨大國家不是未曾成功轉型過。報告主筆,國彭博社記者、作家羅賓·梅瑞狄斯(Robyn Meredith)寫道,1978年是革命後中國第一次偏離社會主義堡壘,在此之前,國家在中央計劃經濟下步履闌珊走了29年,當時國有企業佔全國生產能力78%,其餘22%由人民公社產出,有10億人居住在其中甚至挨餓,每年人均收入僅有美金500元,但鄧小平謹慎地帶領這個貧窮國家,準備開創一番新局面。

  首先改革從農村開始,允許農民選擇想栽種的穀物,且在達到生產務指標後,還能把盈餘留為自用,徹底扭轉列寧的路子。對列寧而言,國家必須壓榨農村的每一分資源,藉此養活重工業。農村改革後,人們變得積極,農業生產在10年內倍增,在家鄉找不到工作的農民開始流入城市。

  農村改革之餘,鄧小平還大膽建立專門的出口加工區,歡迎來自五湖四海的外國投資者。到了1984年,14個沿海城市蓬勃發展,經濟增長的引擎卯足全力運作著,這無疑是改革開放的成果。梅瑞狄斯認為,鄧小平混合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經濟路線,使中共在不犧牲任何政治控制的情況下讓國家脫離貧窮,便是“不管白貓黑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的實事求是精神。

  然而,突如其然的政治動亂讓經濟一度遭受重創。1989年六四事件後,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列強對中國實施經濟制裁及武器禁運來達不滿,外國投資者為之卻步,不過危機就是轉機,這段期間並不長,很快地中國搖一變成為聞名遐邇的“世界工廠”。

  經濟不再是領導人的唯一目標

  1990年至2008年是中國經濟增長的第二階段。這段期間,外商投資可用“一飛衝天”來形容,從90年代初期每年50億美金成長到胡溫主政時的1000億美金,北京認為來自國外的資金將更新中國的管理技術和等科技,更重要的是,中國亟需工作機會,安頓數百萬因農業改革而失業的人。

  因此,外國企業很容易就享有優惠,得到稅率減免和便宜土地,他們也不用付出太高價的工資便能招募趨之若鶩的勞動者,當局對工廠排放汙染和惡劣的工作環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外資的唯一任務是,將中國在全球生產體系中更往上推,從簡單的勞動密集型產業(服裝和玩具),上升到消費類電子產品和要求精密機械的複雜工業,從而為長期供應鏈和成熟的工藝技術(如汽車和飛機)奠基。

  第二階段結束時,中國已是世界上第二大經濟體。30年來的經濟成就,讓6億人脫離貧困,過去百姓生在農村、長在農村,時常不得溫飽,生活平低落,如今他們的子每年收入接近5000美元,享受更好的物質條件,且對中產階級來說,他們願意開始關心賺錢以外的話題,像環保和言論自由等。

  2008年後,根據梅瑞狄斯,中國步入第三階段。1980年到2008年間,人均收入足足成長11倍之多,但隨著全球情勢和內部社會漸趨複雜與矛盾,儘管“讓人民富起來”是中共在後革命時期維繫執政合法性的主要來源,經濟增長卻已不再是領導人的唯一目標,而且他們也很清楚,如果中國經濟結構沒有發生根本性變革,將很難保持增長步伐。

  梅瑞狄斯指出,中國面臨發展和人口兩方面考驗。針對前者,最有可能發生的困境是“中等收入陷阱”,世界銀行(World Bank)曾研究,二次世界大戰後超過85%的發展中國家落入中等收入陷阱不可自拔,尤其當人均收入介於4000美元至12000元間情況特別明顯,這些國家既無法與他國低成本的生產商競爭,也還不能跟生產高附加值產品的先進經濟體一較高下,於是不上不下,困在其中。至於後者,許多學者已提出警告,中國實行30多年的計劃生育最直接得對勞動力產生負面影響,獨生子女在老齡化社會亦是負荷沉重,因此呼籲廢止不合時宜的計劃生育的聲音一直沒有停過。

  不成熟的銀行系統阻礙進步

  北京有辦法戰勝困難嗎?梅瑞狄斯說,中國最明顯的弱點是不成熟和缺乏獨立的銀行系統。雖然名義上股份化,許多銀行要求定期履行政府職能。舉例來說,地方政府常貸款數十億美元用以基礎建設,但償還的機會不大。

  政府過去通過紓困來迴避財政峭壁,就這點來看,中共一黨專政,絕對擁有足夠資源來防止崩潰,然而,由於缺少獨立性和自由市場的激勵機制,銀行無法將資本分配到最有生產力的用途。事實上,銀行扮演著鼓舞民營企業的火車頭角色,但在當局挾持下如此功能長期被忽略,且五大國有銀行無限擴張,幾乎不受管制,當國家面臨經濟衰退時將構成危險,進一步破壞金融體系之穩定。


  同樣重要的一點,中國現代化的代價之一便是迎接老齡社會。短短20年內,中國65歲以上的人口比例將增加一倍,即使這種人口結構變化在世界各地上演著,但中國的步調格外快速,主因歸咎於20世紀80年代以來政府努力控制人口增長。

  不用太久,中國嬰兒潮的一代即將退休,意味著醫療保健和其他社會服務將為政府帶來巨大壓力。當鄧小平解散人民公社時,同時放棄在農村的公費醫療制度,北京明白其副作用,也承認現代醫療體制之改進很大部分仰賴公共部門的投入。他們正野心勃勃地推動改革,包含政府運行的醫療保險及大量補貼,不過,距離提供所有中國人一流社會福利的目標,梅瑞狄斯認為沒那麼快,可能還得花上數十年時間。

  比起被中等陷阱逮住,中國還有更急迫的風險盤旋不去。2008年席捲歐美的金融危機,使中國向來極度依賴的出口訂單暴跌,“世界工廠”光環不再,也對經濟成長造成嚴重打擊。所以,中國需要在出口業以外找到新天地,繼續賣給西方人電腦、家具和汽車零件之餘,北京希望在國內市場上重新調整其日益複雜的生產能力。
  理論上來講,這並不困難,政府需要做的是說服更多中國人願意“花錢”、願意“消費”,而不是把所得都存起來。為此,2008年後許多城市提高了最低工資的水平,有些甚至達到兩位數成長率,但中國人對自家產品是否具有信心卻令人存疑,層出不窮的食品醜聞以及山寨文化之風行,均說明產品品質與安全性方面依然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梅瑞狄斯也觀察到,中國人的抱怨越來越多,他們抱怨腐敗官員竊取其土地,賣給地產開發商謀取暴利、抱怨政府對環境汙染視而不見,讓人民無時無刻呼吸有害空氣,飲用不乾淨的水,現在他們還抱怨審查、勞教和共產黨不尊重憲法。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向背自古決定政權生死,因此,為維護一黨統治的合法性,當局願意實現示威者的願望,去年什邡和啟東的環保抗議中,地方政府都選擇讓步與妥協,而北京處理起被互聯網揭穿的貪官也是毫不心軟,眼明快,這有點不可思議,畢竟這在過去不太可能發生。此外,北京也明白經濟增長有助於安撫日漸不滿的公民,能否轉型成功至關重要。

  中國的年輕人伴隨著互聯網成長,多方接觸西方思潮,具有國際觀,與歷經大躍進和文革的父執輩大有不同,對這群飽受澤東統治下動盪的人而言,他們不太願意冒險或探索未知,也比較能“吃苦”,但獨生子女們的生長背景是中國經濟起飛的年代,對物質要求自然較高,且根據澳洲研究,計劃生育後的孩子還有對人信賴度低、競爭力弱和態度悲觀等傾向,在在映證中國社會已產生劇烈變化,不可同日而語。(《大事件》第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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