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5日星期日

陳沖財經內閣迎擊歐債危機

亞洲週刊

童清峰
前行政院副院長陳扶正成新閣揆,陳出身基層公務員,能力與操守受到肯定。值歐債危機爆發之際,陳曾任多項財金要職,其歷練殊為可貴。另新閣湧現不少黑馬:如龍應台、楊秋興、陳以真等人。



馬英九總統順利連任後,台灣媒體焦點都鎖定在閣揆人選誰屬,結果不出所料,確定由前副閣揆陳扶正,副閣揆則由前內政部長江宜樺出任,財經內閣隱然成形,馬選前承諾的「黃金十年」的落實,將由「陳江配」一肩扛起。

今年六十二歲的陳是時勢造英雄的典型。在歐債危機爆發、全球陷入經濟動盪之際,財金資歷完整、自稱一輩子都在銀行長大、處理過台灣金融風暴的陳被視為是出掌閣揆的不二人選。

陳從半退休狀態復出後,官運無法擋,才短短三年多時間,從一個小小的金管會主委晉升至中華民國行政部門的最高領導者,像一支不斷看漲的績優股,寫下相當罕見的漲停記錄,成為政治投資市場的「新股王」。

不同於時下政治人物,陳非民選,也非出身學界,他是從基層公務員幹起的行政官僚,在他身上嗅不出時下政治人物的驕氣。他歷任財政金融界多項要職,曾擔任財政部政務次長、證管會董事長、合作金庫董事長、永豐金控董事長、行政院金融監督管理委員會主任委員等職務,完整的經歷,讓民眾對馬政府面對歐債危機更具信心。

民進黨亦支持陳

外界對陳的能力與操守都給予肯定,馬英九打出這張牌,社會上幾乎聽不到負面的聲音,甚至常為反對而反對的民進黨也表示樂見陳組閣;春節過後的第一個交易日一月三十日,台北股市更上演慶祝行情,大漲一百七十三點,股民迫不及待要幫尚未就任的陳加持。

具有台灣大學法律碩士學歷的陳沉穩內斂,過去打過多場金融危機戰役。台灣遭遇亞洲金融風暴時,他擔任財政部政務次長;在全球金融海嘯時臨危受命接掌金管會;去年歐債危機爆發,他主持的行政院「經濟景氣因應策略小組」更適時採取因應措施,穩住台北股市,並站上台灣股民認定的「陳防線」七千一百四十八點,股民都笑開懷。

陳三十多年的公務生涯全都與金融有關,專業領域頗受好評,但在那個政治橫行的年代,像他這種有專業、沒背景的人政治行情並不看好。民進黨執政後,陳還曾任財政部政務次長、證交所董事長、合作金庫(合庫)董事長等職務,但因為不歸屬於任何團隊或任何系統,最終還是在二零零六年十二月,從合庫董事長黯然下台。

陳去職讓不少圈內人唏噓不已。受過法律專業訓練的他作風明快,異於公務員保守的行為,合庫在他的帶領下,績效傲人,當初他接手時,合庫的稅後淨利只有新台幣十億元,逾放比率還高掛在百分之三點八五;兩年後合庫盈餘突破新台幣百億元,逾放比率降到百分之二點二,還完成合庫股票上市、與農民銀行合併、與巴黎銀行策略聯盟等工程,讓老字號的合庫脫胎換骨。但不管績效再怎麼傲人,卻仍得不到長官賞賜,迫使陳這個已具資歷的金融老兵不得不告老還鄉。

自喻為貓頭鷹加法國狼

閒暇之餘,陳經常在媒體撰寫文章,平時會以動物比喻人事物,使聽者從趣味中理解所述內容,曾出版《法國狼與貓頭鷹:陳的金融觀與世界觀》,直指台灣金融問題與機會的核心,陳以一則寓言故事,將徒託空言者比喻為愛亂出主意的「貓頭鷹」,以執行力比喻「法國狼」,指台灣不缺「貓頭鷹」,但需要有更多驍勇善戰的法國狼。

有立委曾質詢陳自己欣賞法國狼還是貓頭鷹?陳表示,出主意就要考慮可行性,他期許自己成為「貓頭鷹加法國狼」,也就是有智慧的貓頭鷹,也要有執行力的法國狼。

台灣多數官員在面對財團老闆時常顯得唯唯諾諾,陳就顯得十分不畏權勢。陳任金管會主委時,規定銀行在登陸(在大陸開業),只能在「母行直接」或「子行間接」二選一,而富邦金控已透過香港子行參股廈門銀行,因此不能再用母行直接登陸。當時台灣富二代富邦金控董事長蔡明忠不滿這項規定,在大陸海西隔海要求金管會開放,陳知悉後明言蔡明忠講話的對象和場合都不宜,以重話回應指出﹕「自家的伙食不好,在家裏講就好,不應跑去跟鄰居抱怨。」

蔡明忠被金管會刮鬍子,他老爸富邦集團創辦人蔡萬才替兒子覺得委曲,回嗆金管會,「小小的金管會,發那麼大的脾氣」以及「官字兩個口,口上面還有大帽子壓下來」等等。多位立委不滿蔡家狂妄自大,質詢陳,蔡萬才是以什麼身份抱怨?陳說,如果只是掛名金控的總裁或創辦人,對內沒有在公司文件上留下任何記錄,法律上,蔡萬才等同一般民眾。陳四撥千斤,立刻壓下富可敵國的蔡家的氣燄,民眾拍手叫好。

陳把輝煌的成果歸功於同仁的努力。當年在離開金管時他對同仁表示感謝時說了一句饒富深意的話:「You can't spell success without u.(如果沒有你們,不可能拼出「成功」這個字。)」

國民黨資深立委丁守中稱許陳的魄力、專業與見識,肯定他「勤於任事,積極負責」。當年台灣電腦大廠華碩有意進行平行分割(分成華碩、和碩),爭取雙碩同時掛牌上市,由於過去無先例,財經部會研議該如何修法,唯有陳主管的金管會將它當作重要計劃執行,最後順利促成。丁守中認為這對資訊產業發展幫助很大。

陳的副手江宜樺個性低調,馬英九對這位台大政治系教授有一種相知相惜之感,零八年上任就拔擢他出任劉兆玄內閣的行政院研考會主委,江原是馬競選時教育及憲政白皮書的撰稿人,轉而成為馬競選政見的管考者。

二零零九年八月八日莫拉克颱風造成南台灣重大災情,同年九月劉兆玄於救災及重建一個月之後,宣布辭去行政院院長之職,江宜樺隨即表明與劉兆玄同進退,堅辭研考會主委一職。隨後吳敦義出掌閣揆,江又獲任命接掌內政部,當時一度傳說江將代表國民黨參與改制後的新北市市長選舉。

江宜樺初掌內政部,就面臨一大挑戰,當時紀錄片《愛的十個條件》在台灣上映,其中是否同意片中主角新疆獨立運動領袖人物熱比婭來台訪問,即讓掌控台灣入出境業務的江宜樺頭痛不已。

經過跨部會研議,江宜樺決定禁止熱比婭入境,理由是熱比婭是世界維吾爾代表大會主席,而該組織與東突恐怖組織有密切關聯,並宣稱其秘書長多里坤.艾莎是國際刑警組織通令發布的國際恐怖組織人物,很多國家高度提防並禁止其入境。但此決議引起民進黨立委痛批內政部無中生有,聽從北京指令,因為國際刑警組織網站與國際媒體查並無多里坤.艾沙的通緝資料。江宜樺的政治判斷因此遭到質疑。

內閣改組引發卡位戰

這次內閣改組也牽動了馬英九之後的接班卡位戰,副總統吳敦義與新北市長朱立倫的競爭將白熱化。在這波黨政人事搬風中,吳的心腹、前行政院秘書長林中森入主國民黨中央黨部,被認為是吳卡位的一著棋,對朱造成強烈威脅。

台大政治系教授朱雲漢指出,在搶位名單中,吳敦義已經站在一個相對比較有利的位置,他在國民黨等於排行第二,年紀也不算太大,副總統的位子也可以養望。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將來就一馬當先。「政治的事情是很難說的。如果你越是一馬當先,其他的人搞不好都越以你為箭靶」。

朱雲漢認為,國民黨的接班布局要等到馬任期後半才會明朗化,那個時候有些縣市長的任期將屆滿,如台北市長郝龍斌,以及嘉義市長黃敏惠等,都有機會躋身接班之列,而且以馬的個性,不會刻意安排誰接班,而會先在黨內訂定遊戲規則,大家都按這個規則走,這種可能性較大。

馬政府過去的兩任內閣,不論是劉兆玄或吳敦義,雖表現得中規中矩,卻讓民眾覺得「無感」,也許陳的專業形象可以讓一再被詬病無能、低效率的馬團隊一新耳目,從最近台北股市的亮麗表現,就不難嗅出民眾對陳內閣改組的殷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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