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委不在法律範圍內活動

北京80位意見領袖議政改共識（十）

《內幕》特約記者文仁整理

（《內幕》第12期）

反特權三點談

　　

    劉仁文（社科院法學所研究員）

　　

    會議材料中提交了一個關於反特權的小文章。時間關係，我講三個意思：中國反特權第一點，是現在從我做起，從現在做起，改變特權文化。特別是統治內部要樹立平等的意識。我這個小文章舉了例子，我們身份的特權意識很強。過去，在黨校學習，看內部片，說蘇共亡黨是主張特權，看完以後吃飯要分幾個檔次。周圍很多人感覺，到現在，黨內特權現象非常嚴重，有的老師提到，我們現在有的領導同志本身是很廉潔的，但有的朋友說，北京有一批人就是靠跟哪個中央領導XX親戚、姐姐、弟弟有關係，經常有人找這種關係。

原英國首相布萊爾妻子是一個律師，我在她的律師事務所跟她見過面，英國好像不採取“家人在政府當什麼家庭成員”就不能幹這個職業，還是可以幹，也沒有人懷疑她搞腐敗。我們現在因為有了權力就有了一切，所以，本身廉潔度不夠，因為你周圍所有親戚、朋友、老鄉都成為別人會拉攏的對象，這是第一點。現在中國，實事求是地說，每個人、每個組織、每個黨，在這樣的文化下，當了官，很難保證你一定平等。我認為，這個文化要改變，在國外，跟很多領導包括一些老師們照相，他們很隨意坐一坐、站一站，不像我們一定強調座次和排列，這個文化要改變一下。

　　劉仁文

　　第二，反特權最關鍵的是，要去除政治生活的神秘化和暗箱操作。剛才有的老師講到預算，我在國外聽過縣一級的預算辯論，他們不是中國這樣走過程，而是議員有專職助理來做，我們現在表面上有所公開，實際是走過程。法院也是，表面公開審判，實際上，決定不在法官。現在，這裡面要去除神秘化和暗箱操作，我國秘密的範圍太大，本來應該公開的，回過頭來隨便說，這是國家秘密不能公開。這個問題一定要把政治去神秘化，包括司法。我在台灣地區旁聽了審理程序，通過安檢、出示證件就可以。司法公開，除了極個別保密，比如證人有危險要保護，就把這個地方擋住他，你看不到他，但整個一切是公開的，所以，我們要去政治神秘化，要公開。

　　第三，現在政治生活不透明，特權大行其道，最關鍵的是，體制、機制。過去習慣了對領導、對權力的崇拜，現在，整個社會在進步，如果當局者沒有認識到這一點，那撕裂的裂痕會越來越大。今天，很多人講到，對這屆中紀委的力量加大很樂觀，我作為一個法律人，覺得這不是一件好事，因為紀委本身也不是在法律範圍內活動，憑什麼把一個人抓起來、關起來，時間沒有限制、地點沒有限制？紀委就不會腐敗嗎？就我瞭解的情況而言，紀委工作人員不是神，所以，這個東西要納入到法治軌道，如果反腐敗有特殊需要，在相關法律中對這類案件的證據、期限、時效做一個特殊規定，但不能在法律之外做強化。所以，體制內的監督效果容易走形式，也非常有限或者說是顧此失彼，我希望，把政治的透明化和陽光化納入法治軌道。

向黨要民主和國企財政公開

　　

    余暉（社科院研究員）

　　

    我們做實際政策研究，實政方面做得多一些，我本人也做了很多實際的事，所以談兩個關於怎麼去做的問題。

　　余暉

　　關於政治改革，有兩件事可以做：一是黨內民主。大家都在呼籲黨內民主，今天在座黨員也不少，你們認為，黨內民主應該怎麼做？怎麼去推動黨內民主？這是大家要考慮的問題。一個黨員對黨的忠誠或者負責的態度，要有勇氣讚賞，去向黨要這個權利。這是我對黨內民主的一個看法，以黨員實際行動去推動，今天也是一個行動，但更多是用口說，我希望大家身體力行的去做這件事。二是在座諸位，可能住在商業住宅小區裡，大家都是業主，大家有沒有關注自己作為一個業主保護自己財產權利的自治活動？大家有沒有積極參與？讓民主運作起來，在農村做基層選舉，在城市的話是商業住宅小區。既然未來面向民主化，首先得通過民主的訓練，在自己的小區裡通過民主的訓練，怎麼開會、制定規則，都是非常重要的事。這是關於政治改革我談的兩點看法。

　　關於經濟改革，我談兩點：一是國有企業，現在被稱為國有企業、國家控股企業的，甚至國家已經沒有什麼股份在裡面仍然叫國有企業的企業，他們的信息應該向社會公開。前面各位談了財政公開、預算公開的事情，我覺得，國有企業也應該做到這一點。很多腐敗現象是從國有企業裡產生、滋生的，因為大量官員、職員都在國有企業有其股份。而且國有企業是提供公共服務的，如果一個國有企業不提供公共服務有什麼存在的價值？沒有，所以逼著它做信息公開，看它到底怎麼運作的。二是國有企業裡有很多壟斷企業，壟斷企業更是尋租、腐敗滋生的地方，如何打破壟斷？這個問題大家談過多年，但沒有阻礙壟斷集團的形成。

我提一個具體的建議：美國民用航空公司當年的管制改革。當年民航航空公司的局長凱恩教授一上任就提出，五年內把美國民用航空公司管制解散，這是美國放鬆管制運動非常著名的一個案例。五年後達到了這個目標。我現在想請現任的煙草專賣局（副）局長李克明同志發一個願：能夠把中國煙草會給解散。這個行業對國家的稅收已經不是特別重要了，但對人民的身體健康有重大影響，尤其是我國加入WHO的控煙條例以後，這個集團在阻礙控煙運動，在國際上產生非常不好的影響，我希望李克明先生能夠有勇氣革自己的命，把這個壟斷打破。（《内幕》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