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10日星期二

今天的中共不要說搞民主,它能專制就不錯了


中國研究院第二次研討會發言紀要(11)


《調查》記者 高伐林 錄音整理




   習近平接掌中共大權半年多,他極力鼓吹的“中國夢”漸漸露出端倪。正當他與美國總統奧巴馬在加州舉行“莊園會”的第二天,2013年6月9日,中國研究院在美國新澤西普林斯頓舉行第二次研討會。來自中國、美國的十餘位學者,再次將習近平及其政策走向,當成“會診”的對象。
 



人心似水,法典如山

西方憲政的內容,一條條論下來,都與中國政治格格不入。因此,中國只能在現有的基礎上一步一步地走,從立規開始,把黨國、黨政、黨軍關係理順,黨主立憲,以法治國。

憲政是大智慧,其核心是法治。否定憲政,就是拒絕法治,堅持人治。人治靠的是人心,法治靠的是制度。人心會為利益、偏見、謠言所惑,是世上最不穩定、最不可靠的東西。與人心相對的是制度,是漢謨拉比法典,大憲章,拿破侖法典。人心似水,法典如山。聰明人在石上築城,蠢人在水上建廟。美國總統的支持率可以降到10%,日本七年換七位首相,但國家沒有政治危機。這裡的道理很簡單:美日是法治國家,政權的基礎是制度,不是人心。在制度缺乏的中國,人心是政權的生命線,為政者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收攬人心,因為他們知道,什麼時候人心丟光了,政權的末日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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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謨拉比法典》刻在一根高2.25米,底部周長1.90米的黑色玄武岩柱上,共3500行,正文有282條內容。它是世界上最古老、最完整的法典。

對於中國來說,最好的前途是共產黨利用自己巨大的政治和經濟資源主動地開展政治改革,實施憲政,使中國有序地走向民主。畢竟,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也沒有永久的執政黨。黨內民主成功之日,就是一黨專政結束之時。但根據國巍剛才講的情況,非常可能,當權者不願或不能走這條路。
如果無法有序地走向民主,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爭取有序解體。值得注意的是,幾乎所有共產黨國家的結束都採取了這種形式。有序解體的特徵是:一,共產黨下台;二,國家分裂(蘇聯分成十幾個,捷克斯洛伐克一分為二);三,經濟停滯。有序解體的好處是能夠避免社會大規模動蕩。由於新政府的大部分官員(75%)都來自於舊政權,政權的交替相對穩定,也沒有對前政府官員的大規模清算。實現有序解體的前提是軍隊的穩定。

有序解體做不到的話,就有可能一步滑到了大家最怕的、最壞的結果:無序崩潰。大亂無法收拾,最後只能“國際共管”——也就是鄭孝胥所預言的:共和滅大清,共產滅共和,共管滅共產。

怎樣避免滑到最壞的一步?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軍國,對此我在《黨國,軍國,民國和中共的政治改革》一文中有過闡述。習近平和他的朋友們希望恢復黨國,重建共產主義信仰,我斷定他們做不到。毛澤東之後,中國再無主義。除了金錢和權力,今天的中國人什麼都不信。而軍國恰恰是一個靠金錢和權力來維持的政權。它雖不民主,卻能夠在和平時期維持統治,並在危機時為政權的有序解體提供保證——共產主義的死活我不管,我也不再扛這面旗,我就用軍隊、暴力來維持社會穩定,保證中國不亂。

中國一個基本缺陷:自治性非常差

鄭國巍:我對勝平說過,你提出一個問題的時候,要把它的邊界劃分清楚。你的這些預測和設想,下面都隱含了一些假設。我的最大的批評就是:你這個設想裡面的主角,都不是自己要幹的,是人家將他提進了中央。你說的那種“博弈”,這些人玩不轉,他們不是玩這種遊戲的人。

我為什麼不太願意談“黨主立憲”問題?根據我對中國的瞭解,做一個比較簡明的概括,中國一個很大的基本問題是:她的自治性非常之差。中國的自治資源在哪裡?你那個“黨主立憲”中,實際上隱含著某種自治的力量。我不這麼認為。所以我想的是,如何利用中國現有的社會制度。最近我們對中國有一個概念上的突破:如何將中國從一個非自治的、失去自主性的社會,轉向一個有自主能力的社會,這樣一個過程,用一套什麼樣的概念將之描繪出來?很困難。我們對中國現狀的描述,如果沒有辦法講清楚,那麼它的可理解性、可操作性,給人家可接受性,都有很大問題。

最近有一個年輕人有了理論上的突破:“組織”和“共同體”這兩個概念有什麼區別?他認為,組織,是有限期合約;共同體,是無限期合約。對於不搞法律、不搞經濟學研究的人,翻成大白話就是:共同體的子孫後代無窮盡,組織是不對後代負責,只對參與合約的人有約束。

這與我們談到的中國問題有什麼關係呢?中共解決了中國傳統國家的一個大毛病:秦以來的中國大一統社會,國家搜集徵稅,治理不了中間環節的貪腐轉移。但共產黨通過對國家高度的組織化,解決了這一頑疾,所以至今有人替中共、替老毛辯護。

馮勝平:再補充一點:今天的中共不要說搞民主,它能專制就不錯了。它的執政能力空前衰弱,黨不管黨,政不理政(何新語)。政令不出中南海,既管不了自己的幹部,也管不了地方政府。

鄭國巍:中國傳統社會重視“中土”,有一種責任在裡面。而我們現在的社會,人們已經不對後代、無法對後代負責。不是不想負責,是沒法負責。家長想不讓自己的子女受教育系統的毒害——這種很厲害呀,幾年之後,腦子就被其控制了——家長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跑。

馮勝平:說到“跑”,我認為在未來中國的政治鬥爭中,誰不堅守陣地,誰就沒有勝算。普世價值派有西方為奧援,打不贏就走,除劉曉波外,他們的頭面人物幾乎都在美國;權貴集團轉移財產,裸官親屬移民,也早有逃亡的打算。只有左派會紮根中國,他們無路可退,無處可逃,只能背水一戰。最後掌握中國的,很可能是他們。值得擔憂的,是他們的革命暴力傾向。(《調查》第11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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