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18日星期三

張光年在與賀敬之鬥法中逐漸占據了上風


張光年、賀敬之雙方,在中國作協領導班子的名單問題上,各吹各的號,各唱各的調,難以統一到一起。但是,我們可以看到,張光年在這場“鬥法”中,逐漸占據了上風。
我用“上風”一詞,因為對相持不下的雙方來說,掌握風向,也就掌握了天時、地利。要不,魏蜀吳赤壁大戰為何有《借東風》一說?

賀敬之說:“劉白羽和張光年他們原來很接近的,關係也挺好。後來劉白羽同志講,張光年這個人很厲害,張光年的厲害之處在於,他極善於看風使舵,借助風力,收到效果。”賀敬之嘗到了張光年的厲害。
賀 敬之有詩云:“愚不可及寧武子,難得糊塗鄭板橋。” 這是一種心境的寫照還是一種個性的陳述?作為詩人的賀敬之,在寫以上詩句時,大概是想到了白居易的著名詩句:“但愛臧生能詐聖,可知寧子解佯愚。”賀敬之 從寧武子的身上,是否發出了同一首詩中“朝真暮僞何人辨,古往今來底事無”的感慨呢?

詩人邵燕祥在與我的訪談中,如此說到賀敬之:
“從 1981年底,就開始反自由化。賀敬之當時是文藝局局長,還當中宣部副部長,1981年前,賀敬之和他老婆柯岩呀,基本上找的位置,還是支持呀,保護 呀,……但到1982年初,有一個事情呢,使他們給自己重新定位。就是1982年波蘭瓦文薩團結工會事件。就是胡喬木提醒黨中央,存在這麼一種敏感的大的 傾向。1956年毛澤東在匈牙利事件之後,也曾提醒全黨,中國也會發生匈牙利事件。後來,1981年的秋天,10月、11月、12月的時候,胡喬木、陳雲 提出這麼個問題。1982年,鄧力群在中宣部傳達兩個文件,一個七號文件,一個九號文件。七號文件是關於新聞、廣播、出版的一些重新規定,九號文件是要取 締非法組織的問題。在這個背景下,開始了起起伏伏的批《苦戀》呀,反對精神污染反對自由化呀。從這個時候起,賀敬之就決心緊跟鄧力群,鄧力群那個時候是中 央書記處書記兼中宣部部長。

“因為此段時間我和賀敬之老婆在《詩刊》共事,從她的話裏話外呀,我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些 許諾,有些交易。就是他們在這條道路上堅持下去以後,鄧力群將會更加得勢,他是要取胡耀邦而代之。1987年就是這樣的勢頭,有種說法,鄧力群是影子內 閣。他們在下面有種種的活動,就是要把鄧力群推上去。鄧力群和宋平是陳雲在延安組織部時的兩員愛將。鄧力群更加上升之後,他所空出的位置,賀敬之將可望得 到。進而進入書記處,成為分管文教的書記兼中宣部長。從此,就更加死心塌地的,甚至過去說過的話也都不算數了。”

寫 到此處,我需要客觀公正地為賀敬之說幾句。在唐達成二十多本的工作筆記中,記錄了賀敬之在各個不同時期的講話。我看到,在處理劉賓雁問題時,他發表了這樣 一番話:“要適應氣候,但不要大起大落。”賀敬之在中顧委生活會上批判他的對立面張光年時,說出的是這樣一段話:“有左反左,有右反右。不能以右反左,也 不能以左反右。”從這些話中,我看到賀敬之清醒、正派的一面。這也是人本質本性本色的一面。當然無庸諱言,賀敬之也是現實中的人,作為黨的一名高級領導 人,他必然有領會中央精神,與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的一面。我還注意到賀敬之在青年作家創作會上說的一句話:“我們培養的是接班人,不是掘墓人。”在1984 年初,中宣部部署整黨工作的會議上,賀敬之說過一句類似的話:“是砸鍋還是補鍋,這不僅是一個態度的問題,更是一個立場的問題。”這又是人的黨性、思想覺 悟的一面,是組織性、原則性的一面,也是人的社會性的一面。

人的一生往往會面臨多次選擇。選擇之時即命運轉折之機。這裏不僅僅是有價值觀念的取向問題,更有生存利益的權衡問題。對人的本性而言,價值取向很難超越利益權衡。

當 然,無論冠以什麼名目的選擇,其本質是生存的選擇,但其中也體現性格的因素。要不然在同樣是生存的選擇上,有人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執著;而有人卻是 “浪子回頭金不換”的變通。同樣為詩人出身的張光年、賀敬之,在這場選擇中顯示了性格的迥異。大概同為詩人,也有“豪放派”、“婉約派”風格之分。

在 此期間,唐達成也沒閒著,忙忙碌碌地工作著。用侯敏澤的話說:“唐達成是‘一仆三主’。”我有些納悶:因為我知道,唐達成確實是“一仆二主”,張光年、賀 敬之兩頭都得緊招呼。參加著賀敬之手下的人事安排小組,不是跑出去徵求意見,就是趕回來彙報情況;而在張光年這頭,既要通氣,又不能違反組織原則,還有作 為張光年副手的一攤子工作。可怎麼就冒出個“三主”來呢?侯敏澤狡黠的眨巴著眼睛說:“你仔細去琢磨嘛。”

我想起邵燕祥的一句話,不知可否算作謎底。邵燕祥說:“我認為,後來,其實王蒙成為新一屆黨組的靈魂。”
一語點醒夢中人。我想起唐達成與王蒙交往的點點滴滴。不過,這些將是另一章敘述的內容。

那一段時間,唐達成對張光年,表現出極大的疑惑和矛盾。
唐達成說:“老子有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唐達成說:“毛主席說:‘夏日消融,江河橫溢,人或為魚鱉?千秋功罪,誰人曾與評說!’”
這些話很難琢磨,也很耐琢磨。
陳丹晨說過這麼一件事:“有一次,我和唐達成在張光年家裏開會,親耳聽張光年說,那次唐達成說我們還要調一些幹部,張光年說,幹部問題麼,不要著急,要看清楚是自己人,再往進調。自己人,什麼叫自己人?因為作協那些頭頭,我不說結黨營私啦,他們非常講這個東西。”
選自《唐達成文壇風雨五十年》,陳為人著,明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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