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吳國卿
10年前啟用的歐元是一次獨特而大膽的嘗試，但今日這個實驗的結果卻引發人們質疑—歐元是否應該繼續存在？歐元如果真的度過危機，確實可能帶給歐元區成員國乃至全世界許多好處。
歐元是成員國間極端固定的貨幣：參與國將本國貨幣兌換歐元的匯率固定後，就將自己鎖在歐元區。歐元體制與以前的金本位制有很重要的相同處。在金本位制下，各國制定以黃金兌換本國貨幣的價格，藉以固定本國和他國貨幣的匯率。今日有人宣稱金本位制是經濟和金融穩定的同義詞，但這個觀點卻與歷史記錄相左：在金本位時期，政府、企業和個人的過度借款，經常導致金融市場大起大落。
歐元和金本位制有3個不同點，但沒有1點在此刻能讓我們稍感安慰。
第1，金本位制的核心前提是，世界上的黃金有限，無法創造或發現更多。相較下，如果急需歐元，歐洲央行（ECB）可以印製更多歐元。政府和投資人深知這一點，結果是負債不斷升高。整體歐元區的負債率達到占國內生產毛額（GDP）的90%，無論以何種標準來看都很高。
只要投資人仍然認為隨時可以獲得紓困，這種債務水平就能繼續維持。但若有政府不遵守德國人認為的好經濟政策，而ECB威脅停止支援時，整個紙牌屋就可能全塌。
第2，今日的金融市場規模已比金本位制時大很多。歐洲的銀行規模不斷擴大，因為它們相信能獲得本國政府支持。但今日的歐洲銀行都在大量負債下運作，可以緩衝潛在損失的權益資本都極低。主權債券的震撼或國內經濟進一步衰退，都會從銀行體系轉移給其他歐洲國家，甚至美國等其他地方。
最後，儘管金本位可能提供紀律給金融市場，但採用金本位的國家卻經常暫停貨幣兌換。然而今天的歐洲沒有本國貨幣，只有歐元，如果任何國家（如希臘）脫離歐元，那麼該國所有合約都必須重訂，其破壞將極為深遠。
金本位制順利運作需要工資和物價有高度彈性。如果匯率不能貶值，當一國經常帳出現難以持續的逆差時，工資和物價就必須下跌。但歐洲周邊國家證明，這是難以控制、痛苦的和政治上不受歡迎的經濟調整。
今日的焦點是，在高公共債務和撙節措施下，歐元區周邊國家的調整和恢復成長將備極艱辛。另一方面，資本卻流向德國尋求避險，使信用在德國變得很容易取得。
歐元區的調整將加劇這種不平衡，德國將愈來愈有競爭力，而周邊國家競爭力將持續低落。
近日的希臘大選使更激進的政黨冒出頭，激進左派聯盟領袖人齊普拉斯指出，「內部貶值」—降低工資和物價—是失敗的策略。他的解決辦法似乎是放棄歐元。
但這已不是希臘一國的問題。義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甚至愛爾蘭也面臨同樣問題。失業上升，經濟低迷，債務利率上揚。這些國家最後可能也決定離開。
歐元體系的創立原本是為了帶來繁榮和穩定，但對許多國家顯然它已失敗。歐洲政治人物嚴重的管理不當造成的傷害將持續幾十年。
或許一個更強而有力的財政聯盟、中央財政部或債務分擔能克服這些困難和失衡，使歐元得以存活。也或許調整會及時產生效果。
陪審團還在房間裡激辯，即將作出判決。
（作者Simon Johnson與Peter Boone是Project Syndicate專欄作家；兩人分別是麻省理工學院史隆學院教授、倫敦經濟學院研究員）
台灣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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