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7日星期五

阿拉法特:認識毛澤東的一面鏡子

《明鏡月刊》杜好書/你看了這段歷史,就知道為什麼毛澤東在延安對美國記者們那麼誠懇地促膝談心,為什麼江青在文革時對美國作家那麼殷勤——要出口轉內銷地騙中國人民和自己的幹部


  我們這一代受毛澤東的大騙,因而想看毛澤東的真相,但很難看到,因為在毛澤東死屍上塗脂抹粉的多的是。好在歷史會重複地發生,它重複在不同的時代,也重複在不同的國家。從歷史的鏡子裡可以得知很多的事。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德軍占領了南斯拉夫,鐵托領導南共抵抗德軍,南斯拉夫Serb民族主義者Chetniks也有游擊隊抵抗德軍。鐵托的一半時間是在和Chetniks鬥,鐵托甚至向德軍建議,幫德軍消滅Chetniks的游擊隊,只要德軍不消滅猶太人。當地德軍倒肯,但希特勒不許。毛澤東在抗日戰爭時不也是這樣。

  看看巴勒斯坦解放運動領袖阿拉法特的歷史,也會提高認識。本文是談心得,不準備介紹阿拉法特。

阿拉法特

為什麼要保護群眾積極性?

  在毛澤東時代生活過的人,都知道當群眾運動起來後,不管怎麼荒唐,要保護群眾積極性。為什麼要保護呢?我就從來沒有想到過這麼一點:那就是保護群眾積極性就是為了保護領袖的威信。這是看了阿拉法特的歷史才知道的。

  1972年9月奧林匹克在德國慕尼黑舉行。巴勒斯坦裡有個黑色九月的組織,在德國慕尼黑的奧林匹克村裡綁架了以色列的運動員,後來還殺了那些運動員。

  20年後,都沒有發現阿拉法特直接參與這個恐怖行動的證明。其實,阿拉法特的偉大英明就在於他早就認識到戰勝以色列是不可能的,他知道只能尋求和平的道路來解決以色列-巴勒斯坦問題,而且知道他是唯一能達到這個目的的阿拉伯領袖。阿拉法特能在這條路走下去,才得到了國際的公認,他後來為此拿到了諾貝爾和平獎。阿拉法特知道綁架以色列的運動員對他的和談沒有好處。

  很清楚,阿拉法特對綁架是事先知道的。在他的地位上,他是可以阻止的,他不阻止。阿拉法特的一個親信Salameh, 就表示過他不直接參與黑色九月的組織,但是要控制那個恐怖行動組織。阿拉法特在會上對那個恐怖行動不明說贊成卻暗示同意。這對維持他阿拉法特在巴勒斯坦的大大小小30多個組織裡的至高無上的領袖地位有好處。用毛澤東的話說,不能給革命群眾潑冷水。毛澤東沒有說出來的下一句話,阿拉法特用行動給毛澤東說出來了:給革命群眾潑了冷水,你就做不了至高無上的領袖了。

  阿拉法特知道不可能戰勝以色列,但是他要一直對他的巴勒斯坦人民鼓吹可以戰勝,巴勒斯坦有31個組織,只有這個戰勝以色列的思想可以把那麼多的組織動員和聯合起來。聯合起來後,誰做領袖呢?非他莫屬,他有1968年游擊戰“打勝”以色列的歷史,又有1982年在黎巴嫩勇敢抵抗以色列入侵的資歷。

  因為有那麼多的組織,只要是有利於他自己的領袖地位,阿拉法特傾向採取大多數的意見,至少口頭上是照大家的意見辦。這和毛澤東一樣,照顧山頭,搞平衡,不講原則。講話一句進一句出,模棱兩可,給自己留餘地,可以翻雲覆雨。

  奧運會綁架殺掉所有人質,受到全世界的指責。沒有好處時,阿拉法特跟著反對恐怖行動。巴勒斯坦的恐怖行動都有檔案,保藏在阿爾及利亞。後來阿拉法特竟想給一些歷史學家們看,目的是洗掉他是恐怖行動頭子的惡名。

  這不就是毛澤東在文革裡做的那套嗎?毛澤東要搞掉劉少奇,先讓張春橋找紅衛兵,挑動他們搞劉少奇。毛澤東原來也想打倒軍內走資派,原計劃在武漢支持造反派,見反對勢力那麼強烈,他馬上煞車,對反對在軍內造反的邱會作說,造反派不是一切都好的,從想整軍隊變為拉攏軍方。毛澤東一向嘲笑別人怕群眾,他那時為什麼不在武漢直接和群眾講話呢?假如他講了,保守派不聽呢?毛澤東怎麼下台階呢?他的威信不打折扣了嗎?毛澤東的威信打不起一點點折扣,只要一個地方公開地當場不聽他的話,最高指示在別地方就更不管用了。

錢,騙和監獄是獨裁者的三大法寶

  1994年,阿拉法特勝利回到巴勒斯坦,成立他的政府。他政府裡的人是一批能力有疑問的點頭蟲。

  讀阿拉法特的歷史,我們知道了錢實在是第一重要的事,這也是書生們研究毛澤東歷史時忘記的或者不懂得的事。辦什麼事,一具體下來就是錢。就連文革前毛澤東為了防備劉少奇成立的一個首都工作小組, 所要用的錢,周恩來特地向邱會作交待:‘這事不能轉手辦,你自己親自管著,用多少,直接向我(周)打交道,不要驚動別人。’毛澤東在江西發動農民鬥土豪劣紳很痛快,可把有錢的和稍有錢的人都嚇跑了,毛澤東的軍隊吃飯成問題了,毛澤東在錢面前得讓步。毛澤東和斯大林心想的是把美帝國主義在朝鮮戰場上拖著,有利於世界革命。誰拿錢來打下去?蘇聯不肯,中國再要拿也拿不出了。停戰是不以毛澤東意志為轉移的,毛澤東在錢面前就得低頭。文革亂了幾年,毛澤東要“促生產”了,就是因為沒有錢,快沒飯吃了。

  阿拉法特要養活大批流亡在國外的他的追隨者,要錢。要撫恤為他犧牲的戰士的寡婦們,要錢。阿拉法特的阿拉伯盟友們大大的有錢。另外巴勒斯坦地區由以色列收來的稅,也規定是他的政府的錢。但以色列規定,不能阿拉法特說要支付就支付的,還要一個管財政的人一起簽字後才可以到以色列銀行裡拿錢。這個人是對阿拉法特是第一要緊的人。阿拉法特最窮時,還有一百億美元,毛澤東從來沒有過那麼多的美元。

  第二要緊的是管宣傳的。這和毛澤東也一樣,靠的是騙。

  第三要緊的是他的警察頭子們。按照條約,巴勒斯坦是不能有軍隊的。阿拉法特有4萬個警察,警察與人口的比例是1比60,說是世界最高的。警察的拷打,也是世界上最殘酷之一的。鞭打,吊,香煙燙,冰水浸等等。這些說是對敵人的,其實更多的是對自己人,包括自己的警察,這是所有獨裁者的共性。一次,阿拉法特的警察頭子到美國CIA去訪問。CIA要他們轉告阿拉法特,近期內不要到美國來訪問,因為有人要在美國法院告他。這四個警察頭子回去後不敢告訴阿拉法特。過一個月後,美國直接告訴了阿拉法特。阿拉法特氣得把那四個警察頭子全部關進牢裡。阿拉法特把自己的戰友關進牢後,在內部和外部的壓力下被迫放人後,阿拉法特總是說,這是不幸的誤會。毛澤東文革後期,也請老帥和軍頭們吃飯,也說過去有誤會。

  1948年和1967年阿拉伯國家對以色列的戰爭,都以大敗告終。阿拉法特在約旦建立了游擊隊,過境到巴勒斯坦去騷擾以色列,以色列只能回擊到約旦邊境,阿拉法特的游擊隊逃回到約旦就安全了。1968年,阿拉法特的游擊隊得知以色列要來掃蕩了。有人根據毛澤東的游擊戰原則,提出敵進我退,但阿拉法特不按毛澤東思想辦,力排眾議,要打一場。在山地裡,面對以色列的飛機坦克抵抗了幾個小時。以色列的原定掃蕩計劃本來就是幾個小時,指揮官見不能達到原定計劃就撤回去了。其實游擊隊死的人數比以色列要多五倍,但阿拉伯人大慶祝勝利,阿拉法特也成了英雄。1968年12月美國《時代》雜誌把阿拉法特登上了封面,也為阿拉法特做領袖鋪了路。看了這歷史,就知道為什麼毛澤東在延安對美國記者們那麼誠懇地促膝談心,為什麼江青在文革時對美國作家那麼殷勤——要出口轉內銷地騙中國人民和自己的幹部。

領袖只英明一時,絕對權力絕對腐敗

  阿拉法特在四點上是英明的,那就是(1)巴勒斯坦人民的獨立不能靠阿拉伯盟國們;(2)巴勒斯坦要成立自己的國家;(3)武裝鬥爭喚起了民眾和國際社會;(4)巴勒斯坦只能走和平談判的道路。阿拉法特長期地每天工作16小時,一聽到以色列入侵黎巴嫩,阿拉法特從國外立馬趕來,哪裡危險他就在哪裡出現,不怕死,幾乎不睡覺。頭巾很整齊,皮鞋擦亮。有點像周恩來。

  革命勝利,阿拉法特掌權後,迷戀光榮和權力,正因為此,他只能用小人,他也被小人所包圍和利用。結果他沒有替巴勒斯坦人民帶來好處,巴勒斯坦國家到今日還不能成立。

  阿拉法特的歷史告訴我們,人民不能讓一個領袖一直領下去的。領袖也要有這個自知之明。毛澤東沒有,阿拉法特也沒有。伊朗的霍梅尼倒是做了二屆後退下來了。(《明鏡月刊》第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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