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徐長發 方延鴻
說起吳官正,民衆愛說:“反腐倡廉未見行(尉健行),前仆後繼無官正(吳官正)”。恰恰這兩人,正是中紀委的前後掌門人,肩負整個中共的反腐重任。“無官正”怎麼解讀?有人解讀為“沒有官員是正派的”;也有人解讀為“沒有官帽了才能正派”,兩者意思看似相近,但是具體落在吳官正身上,前者說的是他也不例外地是個貪官,後者則強調說他以“裸退”證明了自己正派。
2002年,在最高决策層討論决定中共十六大的班子時,吳官正接掌中紀委的議案最順利通過,大家都認為他的一貫表現,最能體現“正人先正己”的中國古訓。
1968年,吳官正被分配到湖北武漢市葛店化工廠當技術員,“文革”期間即被提拔為車間主任﹑廠革命委員會副主任(相當於副廠長)。
1975年起,吳官正擔任武漢市科委副主任﹑市科協副主席。他趕上了幹部“四化”大提拔的高潮,1982年被提升至武漢市委常委,一年後任市委書記(當時設有第一書記)﹑市長,為副省部級。
據武漢大學前校長劉道玉在《一個大學校長的自白》一書中透露,當時中組部有意安排劉當武漢市長,但劉道玉堅辭不受,並向中組部推薦,由當時擔任科委副主任的吳官正擔任市長。
1985年9月,吳官正在中共全國代表會議上被增選為十二屆中央候補委員。
吳官正擔任武漢市長的三年時間裡,不但因為自己的平易近人而給當地市民留下了“平民市長”的印象,也給武漢之外乃至首都的經濟專家﹑自由派知識分子留下了“大膽改革”的印象。
吳官正非常贊成對效益不彰的國有企業實行“破產法”,1985年,他曾經下令讓武漢無線電三廠實行“瀕臨破產,限期整頓”,結果使該廠背水一戰,置之死地而後生,迅速改變了局面。
研究中共高層人事的專家高新介紹,在武漢主政期間,吳官正十分重視專家意見,曾經成立了一百多人的專家智囊團,提供了寬鬆的改革環境,胡耀邦的兒子胡德平才選中到武漢當整黨聯絡員,並一再向父親美言,令胡耀邦對吳官正非常器重。
1986年秋天,中共中央免去違法亂紀的江西省長倪獻策的黨內外職務,在武漢政績突出,又是江西省籍的吳官正被胡耀邦提名接任。
吳官正夫婦。
曾慶紅力薦“江西老俵”
當時,省委書記是中共政權裡少有的幾位女性正省部級領導人之一萬紹芬,工作能力確實有限。吳官正在這樣一個省委書記手底下擔任二把手,苦惱和難堪可想而知。
1987年,吳官正與萬紹芬同時當選為十三屆中央委員,次年4月,萬紹芬被調進北京,擔任全國總工會副主席和中央統戰部副部長。熬走了能力平庸的萬紹芬,吳官正並沒有遞升,中央一紙調令,已經在湖南省委一把手位置上坐了十好幾年的毛致用改任江西省委書記。吳官正又在毛致用手下苦熬七年,直到1995年初,已滿65歲的毛致用被免去省委書記,只任江西省人大常委會主任,省委書記職務終於輪到了吳官正。滿打滿算,吳官正在江西省長位置上已經坐了九年。
主政江西剛兩年,還沒有看得見政績,1997年4月11日,中組部副部長李鐵林陪著吳官正抵達濟南,宣佈吳官正接替趙志浩的山東省委書記,還言明“這項人事安排是在為黨的十五大作準備”。
山東的地位遠非江西可比,果然,五個多月後的中共十五屆一中全會上,吳官正以地方諸侯身份進了中央政治局。
當時的中共高層之所以選中了吳官正,據知情人說,是曾慶紅向江澤民力薦的結果。
原籍江西吉安的曾慶紅隨江澤民到中央工作以後,先後兩次回到家鄉探親,每次江澤民都囑咐順便考察一下當地幹部。因為有一個既貪財又好色的前任省長倪獻策作參照系,廉潔的吳官正在當地幹部群眾中口碑較好,曾慶紅特別派工作人員到吳官正的出生地余干縣烏泥村微服私訪,發現吳省長年近八十高齡的老父親確實還是農村戶口。當地老鄉有的也對吳省長滿口怨言的,但怨言內容只是說吳官正當了省長便“六親不認”,父老鄉親們一點實惠得不到。江西探親返京後,曾慶紅被江澤民問起對吳官正的印象,曾慶紅說了四個字,“清官難得”。
署名為“亦忱”的網友在“共識網”上刊出文章《邂逅省長吳官正》,講述吳官正擔任江西省長時的故事,當時作者在景德鎮市政法委擔任社會治安綜合治理科長。文章敘述說:
1992年4月25日,前來景德鎮出席國家陶瓷工業改組改造會議的輕工部曾憲林部長一行數人,被樂平縣鎮橋鄉因流氓傷害致死人命案判決不公、攔路截訪的農民阻攔在賓館。村民想截住的領導,其實是吳官正。
“吳官正省長板著他那原本就黝黑的鐵面,氣呼呼地走進了賓館的接待室。……用極為嚴峻和銳利的眼神,逼視著三位坐在一塊的樂平縣領導。”他聲色俱厲地說:“真是天理難容,天理難容啊!一起活活把人打死的案件,你們敢居然如此輕判罪犯?看來,死者家屬找我吳官正確實是找對了人。”接著,他就要去見告狀的農民。
市公安局局長攔住吳官正,要先安排現場警戒。吳說:“搞什麼警戒?我就是個農民,去見見自己的農民兄弟,要啥個警戒?”景德鎮市委書記請吳先聽取法院院長、檢察長介紹,吳官正才回身落座。
聽取了案情之後時間不多,他必須趕回省城,於是吳官正說:“看來這次我是沒有時間去看看那位想攔路見我的農民兄弟了。我想拜託景德鎮中級法院的左副院長做一件事:請你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親自代表我去見見那位死者的父親。你就這樣對他說,‘吳官正聽說你想攔路見到他,訴說兒子的冤情,他聽說後,特意從景德鎮趕到樂平縣委聽了法院院長有關案情的匯報。吳官正請他務必相信,人民政府和人民法院一定會還他冤死的兒子一個公道的判決!’”
後來這起傷害致死人命的刑事案件二審,三個被告都不同程度地增加了刑期。(《調查》特刊第四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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