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20日星期二

統治危機無不是由統治者蠻幹蠢行所引發


《新史記》翟耀


緬甸正在迅速民主化、迅速改善和 西方國家的關係,快得讓人難以置信。緬甸如何走到今天?長期掌權的軍人統治者怎麼會啟動改革?美國之音製作了由王南、木風撰稿的六集系列節目《緬甸民主歷 程》,介紹了關於緬甸變革的近70年風雲,提供了尋找答案的線索。原文較長,現摘要介紹如下。

吳丹葉落歸根掀起風波

緬 甸在國際上有影響的人物屈指可數,吳丹就是其中之一。他應總理吳努之邀加入政府,1955年,參與萬隆會議,擔任大會秘書長。從1957年到1961年, 吳丹擔任緬甸駐聯合國代表。1961年,時任聯合國秘書長的哈馬紹墜機身亡,吳丹經聯合國安理會成員一致推薦、聯合國大會通過,成為新秘書長,連任兩屆。 在調解1962年古巴導彈危機、1965年印巴爭端和剛果內戰、反對南非種族隔離制度,以及推動聯合國機構改革等方面建樹頗多,贏得很高的國際聲望。

吳丹1974年11月25日因肺癌在紐約去世。不曾料到,運送其靈柩回國的飛機從紐約抵達仰光機場,緬甸軍政府沒派一名官員前來迎接,次日,奈溫政府更宣布,吳丹家人未經批准把吳丹遺體運回緬甸違反了法律。當局最後指定了很小的私人墓場。

靈柩車隊前往墓場,被數千學生和數千群眾攔住去路。學生們通過高音喇叭說:“我們要悼念我們熱愛的吳丹,要陪伴這位和平工程師走完最後一程。”

學 生們把靈柩拉到仰光大學一個禮堂,悼念活動變成了政治集會。學生還向政府遞交請願書,要求為吳丹舉行國葬。雙方僵持了三天。到12月11日凌晨兩點,防爆 警察在數千軍人的配合下衝進大學校園,傳說有幾十名學生被打死,數百人受傷,很多人被捕被判重刑。吳丹的靈柩被全副武裝的軍人和裝甲車運到墓地。奈溫當局 在仰光實施戒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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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國前秘書長吳丹。

從“9”到“8888”

此後十幾年,奈溫統治下緬甸相對平靜。

奈溫的個性複雜,沉迷於緬甸式社會主義的美景,又是虔誠佛教徒,據說還執迷於數術,對數字“9”情有獨鍾。他突發奇想,覺得要是鈔票面值都跟9有關,一定會給國家經濟帶來好運。

身為九五之尊,奈溫說幹就幹,1987年9月5日他頒佈決定,把面值不能為9整除的鈔票,如100元、75元、35元和25元全部收回,只留下45元和90元面值的鈔票流通。

這個小小的舉措引發了緬甸現代史上最為慘烈的“8888民眾起義”。

奈溫宣佈“貨幣改革”,仰光理工學院學生首先發難,罷課抗議。政府派部隊鎮壓,關閉了首都的大學。

反抗與鎮壓再次循環。1988年從3月到6月,首都仰光和許多城市每天都爆發大規模遊行示威,許多地方示威者把主要訴求從支持學生轉向要求實行多黨民主制。面對無法控制的局面,奈溫總統於7月23日辭職。接替奈溫的,是素有“仰光屠夫”之稱的盛侖將軍。

示威勢頭進入8月後明顯加強。仰光大學著名學生領袖台基偉宣布:全國學聯選定在8月8日舉行全國大遊行。

消 息傳開,各地學生、農民、工人和地下活動人士都行動起來。到處都可以看到各種傳單,小冊子和標語。政府職員、僧侶、教師、醫護人員、甚至部分空軍和海軍軍 人也參加遊行集會。軍政府宣佈宵禁,形同空文,8月8日,全國各地大批民眾湧向街頭,在首都仰光,抗議估計有50萬人。

形勢不可避免地失控,盛倫將軍於執政17天後辭職。綱領黨中央推舉唯一的文官貌貌出任總統,宣佈同意在緬甸實行多黨制選舉的公民投票,解除軍管,部隊撤離市中心。但反政府示威者此時已不滿足於貌貌這些讓步,他們要求立即結束綱領黨的獨裁統治,成立臨時政府。
昂山將軍的女兒昂山素季這時正在仰光醫院照顧母親,決定加入民主運動。她是一位非暴力主義者,發表演講,很快就成為這場運動的象徵。

進入9月以後,民主運動與軍政府進入僵持狀態。當時反對派中不少人都覺得,形勢有利於民主運動,曙光在望。

出 人意外,1988年9月18日,緬甸國家電台宣佈,以國防軍參謀長蘇貌將軍為主席、由19名高級將領組成的“恢復法律和秩序全國委員會”,接管全部國家政 權。軍隊開進全國各主要城市,對示威者開火射擊。一個星期之內,約有1千名學生、僧侶被打死,還有約500名抗議者在美國使館外被打死。大批少數民族和學 生逃進森林,逃到泰國和中國。

被稱為1948年緬甸獨立以來規模最大的民主運動,持續半年之久,在血腥鎮壓之下結束,民間估計三千到一萬人喪生,官方公佈數字是:95人死亡,240人受傷。反對派政黨一個個地被宣佈為“非法組織”,昂山素季被軟禁。

不過,分析人士認為,就緬甸的民主進程來講,8888起義產生了三個非常重要的影響:

首先是昂山素季成為民主運動的一面旗幟;其次,她親手創建了全國民主聯盟,很快發展成為緬甸最大的反對黨,雖然也失去合法地位,領袖和黨內骨幹遭到長期關押,但它在1990年的全國大選中獲得壓倒性勝利;第三,民主和自由的理念得到空前傳播。


番紅花革命引信:僧人之怒

緬甸軍政府核心領導層已經意識到,堅持軍人專制沒有出路。1992年上台的丹瑞大將開始為推動經濟發展和緩和國內緊張局勢做出努力:解除了在8888起義期間頒佈的戒嚴令,開始同包括反對派在內的人士對話。

2003年8月,軍政府宣佈了旨在實現民族和解、推動民主進程的七點民主路線圖計劃。其要點是恢復舉行國民大會、啟動制憲程序和舉行民主選舉,把國家權力轉交給民選政府。不少批評人士認為,這個計劃是軍政府耍的花招。但2010年以來,該計劃許多內容逐步得到落實。

經濟上,軍政府也嘗試過多種辦法吸引外國投資,推動經濟增長。但這些措施的效果非常有限。(《新史記》第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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