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镇强：2012年世界民主化进程将加速

2011年初，部分中东阿拉伯国家出人意料地启动了世界第四波民主化浪潮，是谓“阿拉伯之春”。笔者曾多次撰文，批驳一些人对这场运动性质的曲解和歪曲，肯定其对世界民主进程的重大推进作用。2012年初始的世界民主发展进一步证明这种推断是正确的。今年世界民主化进程显然会加速。不妨看看下列好兆头。

　　太平洋岛国菲济总理姆拜尼马拉马在2012年新年文告中宣布，斐济决定在1月7日起取消自2009年4月以来实施的公共紧急状态法，接下来将讨论新宪法。新宪法要保障一个真实的民主制度，如取消“报禁”，确立一人一票的原则，使每个人都能获得保持自己价值观的司法保护。可以肯定，斐济的这一宣告，是为2012年世界民主化进程的加速带了个好头。

　　当然，最令人鼓舞的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1月14日台湾大选的成功举行。此次台湾大选可以说开创了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的光辉顶点。既竟争激烈，热闹非凡，又秩序井然，理性可嘉。民众对选举的热情和激情出乎大家预料，1800万合格选民中有近80%的人参加投票。据说有一位被通缉犯也冒着被抓获的危险参加了投票，可见台湾民众对选票的价值有着多么深刻的认知。

　　选举结果不仅台湾人满意，大陆人也满意，世界舆论也满意。一是投票过程中没有作弊行为，个个循规蹈矩。二是候选人对胜败不骄不躁，谦虚谨慎，相互尊重，团结共勉。胜选者马英九在胜选感言中表示只能高兴一个晚上，后面任重道远，必须全力投入。特别表示要认真考虑竞选对手蔡英文、宋楚瑜的批评意见，今后，要定期与在野党领袖会晤，共商大政方针，保证台湾进一步繁荣兴旺，走向世界。败选者蔡英文更表现了政治家风度，首先恭贺马英九获胜，承认自己败选，并宣布辞去民进党主席职务，全部承担民进党竞选失败责任，鼓励支持者不要灰心，继续为建设和发展台湾而努力。

　　两位败选人的选民群，虽然有沮丧感，但没有不平的愤怒和无理的发泄，以至街头闹事现象，都表现得平静理性。

　　大陆民众虽然无法从主流媒体了解大选进程，但还是有很多管道如网络能够直接或间接获取大选信息和景象。毫无疑问，大陆民众对台湾大选怀有极大的兴趣和期望，因此，在网上可以看到大陆民众对这次大选的一片叫好声赞扬声。有些人看到在中华大地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地区如此成功地实行了体现现代文明的民主选举，感动得哭起来了，其中也包括笔者。

　　台湾的这次大选成功举行，彻底粉碎了大陆和国外某些理论家、学者、政客几十年来不遗余力地散布的中国人素质低不能搞民主，中国一搞民主就会大乱等种种谎言，有力地证明了“民主不会带来动荡，反而能使社会稳定”的断语。

　　这次大选的成功，标志着台湾民主不仅已成为亚洲民主的典范，也是世界民主的典范之一。它完全可以同美欧等成熟的现代民主国家的民主运作相媲美。台湾民主必将更有力地推动亚洲和世界的民主化进程，这绝对是中国人的骄傲。

　　德国汉学家、民国史专家托马斯·魏劳赫(ThomasWeyrauh)在1月14日整天通过电脑收看台湾大选转播后，对《德国之声》电台说，这场选举是“和平的、民主的、有竞争力的。满足所有的民主条件，这对外国观察员、对台湾人民都是极为重要的。台湾是个成熟的民主，台湾的国民应该可以满意。”

　　2012年世界民主化进程将加速的又一迹表现在缅甸。

　　1988年通过政变上台的军政府一直在缅甸实行军事独裁统治，因而使缅甸长期处于国际孤立状态，经济崩溃，人民贫困。直到2011年2月4日，缅甸军政府才在强大的内外压力下，允许缅甸议会选举吴登盛为共和国总统。3月30日，军政府正式宣布向民选政府移交权力，军政府主要头目丹瑞大将退休。

　　吴登盛就职后，开始启动了一系列民主改革措施，例如释放了被囚禁20多年的民主联盟领袖昂山素质在内的部分政治犯，并与之展开政治对话，解除互联网封锁，公开国民议会过程，允许自由报道民主力量和反对党的活动，允许外国媒体在缅甸设立记者站，要解除对新闻报道的审查、限制。

　　进入2012年以后，吴登盛政府又有更大的民主动作。1月14日第二次宣布大赦决定，释放651名在押人员，含至少200名政治犯，其中包括88世代学生组织领袖敏歌奈、2007年发起街头示威的僧侣甘比拉、前总理兼军事情报局长钦纽、少数民族领袖坤东伍等人。这是政治犯和良心犯获释最多的一次。

　　伴随而至的有两个更大的政治和解进程：一是允许最大的被取缔多年的反对党民主联明重新登记，恢复政治活动，允许其领袖昂山素季参加4月的国会补选活动，一旦她当选议员，将让她进入内阁任职(有可能任外长)；二是政府于1月12日与最大的反政府武装之一、60多年来一直寻求自治的“克伦族全国联盟”签署了停火协议。这是吴登盛推进民族和解过程中唯一一个没有与政府达成和平协议的武装，也可能是为他与所有民族武装实现停火，永久结束内战的愿望划上的圆满句号。

　　吴登盛的这些民主措施当然赢得了国际上的好感与良好反应，使缅甸初步摆脱了长期的国际孤立状态。首先获得东盟的欢迎与支持，东盟成员国一致同意授权缅甸在2014年举办东盟峰会。接着是美欧民主大国和国际组织表示欢迎与支持缅甸的民主走向。去年12月初，美国国务卿希拉里访问了缅甸，是50多年来第一位访问缅甸的美国国务卿。今年初，英、法两国外长也先后访问缅甸与吴登盛会晤。1月13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又宣布，美国将与缅甸互派大使。访问者都表示将对缅甸的民主开放进程给予必要的政治经济援助。

　　缅甸由长期的军事独裁向民主转型，虽然只是刚刚开始，前面的路还很长，但无疑已初显民主的良好效应和力量，首先是国内的政治矛盾和民族矛盾已大大缓和，民族和解和团结精神在恢复和加强。昂山素季一再表示支持和推进政治和解，呼吁国际解除对缅甸的制裁。刚刚被释放的少数民族领袖坤东伍在2005年被控叛国和破坏国家团结等罪行，要坐牢93年，此次获释后承认，缅甸现在是在走向民主化，但最终是否成功，还须看主政者如何带领前行。

　　缅甸的民族矛盾、阶层矛盾、军民矛盾、官民矛盾、价值取向和意识形态矛盾等等，比台湾更加复杂。人们曾试图用社会主义道路和军事独裁等办法来处理它们，但几十年来的实践失败了，现在终于找到了民主的道路。缅甸的选择又一次证明，民主是迄今为止，人类社会解决各种矛盾，求得和谐共生的最佳途径。

　　有人说，缅甸的民主转型前途尚难预断。主要障碍在于原来的军人首领只是表面引退，实际仍在幕后操控着现在的文人政府，文人内阁的重要和关键部门仍由原军人掌控。即使如此，笔者仍然相信，去年，军政府同意举行议会选举，组建文人政府，把权力交给文人政府(即使是表面的)，正是军政府几十年的独裁统治走向穷途末路，在巨大的内外压力下，不得不让位的结果。军人将领也不可能看不到世界民主大潮，不可能不想到萨达姆、穆巴拉克、卡扎菲等军事独裁者的可悲下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讳，再来扼杀缅甸的民主萌芽，重拾军人独裁统治。可以断言，如果他们重拾旧业，注定会立即陷入国际国内民主力量的汪洋大海中，其下场绝不会比他们的前辈好。

　　所以笔者对缅甸的民主前景仍然看好，它会起到加速世界民主化进程的作用。

　　2012年世界民主化进程加速的可靠保障和推动力量之一是，越来越多的国家间组织和国际组织认同人权高于国家主权的原则，抛弃“不得干涉别国内政”的陈旧原则。继2011年3月联合国安理会通过在利比亚上空设立禁飞区的决议，允许北约和阿盟国家通过空中制止卡扎菲政权屠杀本国人民的暴行，成功地废除了卡扎菲独裁政权，建立利比亚民主共和国之后，阿拉伯联盟国家集团也依据同样原则，对肆意屠杀本国人民的叙利亚阿萨德政权，先是停止其成员国资格，实行某种经济制裁，最终派遗观察团赴叙实地调查，阻止其继续镇压和屠杀反对派和人民。最近卡塔尔政府还提议，在观察团无效之后，派遗阿盟军队到叙利亚制止屠杀民众的行为。

　　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国家也一再对阿萨德独裁政权施加政治经济压力，如果阿盟无力阻止阿萨德政权的反人类暴行，他们不排除使用更严厉的手段来制止阿萨德政权的暴行。

　　正是这种巨大的国际压力，迫使一再嘴硬的阿萨德政权，不得不宣布接受阿盟观察团，在5月举行全国大选，实行多党共和制，1月16日又宣布全国大赦，释放在去年3月以来被关押的所有参加抗议示威游行的民众。

　　特别令人鼓舞的是，一些最有影响力的国际政治人物和国家领导人公开支持和赞扬人权高于主权的原则和有前提的干预他国内政的原则。

　　最先提出人权高于主权原则的前联合国秘书长、非洲人安南最近又一次公开表示：“任何一个国家和政府都无权躲在国家主权后面侵犯人权”。

　　1月15日现任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在黎巴嫩的一个讨论会上严肃地说：“今天，我再次告诫叙利亚总统阿萨德：停止暴力，停止杀戮你的人民，镇压之路没有未来，是死路一条。”“革命的风不会停止，从突尼斯燃起的火焰也不会熄灭。”

　　值得注意的是，我国总理温家宝1月15日在沙特首都会见伊斯兰合作组织秘书长伊赫桑奥卢时也明确表示，中方“呼吁停止一切针对平民的暴力行为，支持有关国家人民的变革诉求，希望并相信地区国家的政府和人民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外国媒体认为，这是一名中国政府首脑级官员在阿拉伯之春问题上首次公开做这样的表态。

　　还有令人莫名的是，我国清华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阎学通教授近日公开发文表示，中国也可以干涉别国内政。这对一贯反对干涉别国内政，坚持国家主权高于人权的中国来说确是吊诡的事。一般来说，干涉别国内政是有正义前提的。但不管怎样，阎教授的主张，至少从另一侧面反映了不得干涉别国内政的原则并非永远不可改变的原则。这种重新思考和认识也许会有利于促进世界民主和人权的发展。

　　总之，不论从哪方面来审视当前的世界形势，民主化越来越呈现它的优势和不可逆转。最新而有趣的证明是，一直追求终身总统、傲气十足的委内瑞拉现总统查布斯在1月13日的国情咨文讲话中对反对派表态说：“如果你们(反对派)有人赢得选择，我将第一个认可结果，希望你们也一样……我们要让世界看到委内瑞拉民主改革后的成熟政治。”

　　无疑，当今世界已经没有政治人物敢公开反对民主政制了，这也是我对2012年世界民主化将加速满怀信心的依据之一。我敢断想五年之内最长不过十年，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国家将走向民主化(当然是不同程度)，剩下的专制独裁国家顶多不过三五个。到那时，即使他们还顽固不化，其影子也不过苍海一粟，其声音定是孤鸿哀鸣了。


作者:张镇强，来源: 中国选举与治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