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7日星期二

未知死,焉知生?——二十起藏人自焚昭告世界


邁向臨界點……

自2009年以來,中國境內二十起藏人自焚的事件,震驚了全球。

“殉道”現象,高頻發生,是一個緊急信號,表明藏傳佛教的信徒,在那塊土地上已經頻臨絕境,他們已經幾乎被斷絕了活路。

中國先賢孔子曾謂:“未知生,焉知死?”  但如今,中國藏區自焚事件卻以驚心動魄的方式地昭告世界: “未知死,焉知生?”——倘若不知道西藏僧侶們前赴後繼的悲壯自焚獻身死亡,怎能知道那裡的生存狀況已淪落到如斯恐怖和絕望的境地,令他們痛不欲生?

黑箱所封鎖的中國藏區的生存與信仰的悲慘狀況,被一縷縷升騰的自焚火焰所燭照,大白於天下了。

西藏的悲劇,已經發展到了它的高潮。西藏的局勢,正在加速走向最後的臨界點。

雖然达赖喇嘛尊者表示不贊成自焚的做法,第十七世噶玛巴喇嘛(大宝法王)也呼吁过在中国的藏人不要自焚,西藏行政中心首席部长洛桑森格也不鼓励以自焚这种方式进行抗议。

但是,藏人的抗議性自焚仍然接踵而至連連發生。我們設身處地,捫心自問,倘若不是對藏人的信仰和生活的高壓和封鎖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人們怎會選擇以死抗爭?

從此,北京關於西藏民眾生活幸福信仰自由 的謊言歸於徹底破產。這個政權欠下的累累血債已鑄成一道特殊景觀:道路以目,千夫所指。

如此慘不忍睹的悲劇頻頻發生,在重重撞擊全球億萬人的良知。它是應當有個終點的,是必然有個終點的。

歷史上所有類似先例,都在演示這一人類忍耐力底線的不可逾越。一旦逾越,必遭天譴。

猶記文革時期,1966年西安著名寺院法门寺早紅衛兵洗劫,他們试图用铁锨、镢头等农具挖出真身宝塔塔底埋藏的舍利。該寺良卿法师见状来喝阻,被红卫兵打得头破血流。随后,良卿法师跌跌撞撞地回到住室,披上象征寺院住持的五色木棉袈裟,全身浇满油,来到真身宝塔前,惨烈自焚。红卫兵被这悲壮的场景吓得目瞪口呆,逃竄而去,寶塔得以保全。  如今,良卿法师的英名與壯舉長留青史,而那些橫行無忌辱教毀聖的毛式“衝鋒隊”,早已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了,個別良知稍存者,將被悔恨咬嚼糾纏終身。

近一年前,一名突尼斯街头小贩布阿齐兹因抗议城管粗暴执法而举火自焚,这把点燃阿拉伯之春的火花最终蔓延到中東各國及世界各地,一頂頂獨裁王冠落地,一座座專制堡壘崩潰。布阿齐兹已載入史冊,嗜血暴君卻灰飛煙滅。

……………

冥頑不化執意扼殺西藏人信仰自由和地區自治的權利的人,逃不過上述歷史的定數。二十束自焚之火,實際上正在點燃21世紀東方巴士底獄下面之薪火。根據歷史的通例,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會在不知不覺間降臨。

自焚之火昭告,璀璨的西藏文明在中国境内的生存状态已经深陷苦海,面临危机,對它的拯救已經刻不容緩,它已經引發了全球的高度關注。


藏傳佛教,賦神州以神性


文明人類,特別是中國人,有責任推動拯救西藏文明這一進程。這一重任,除了來自普遍性的良知的“絕對命令”,同時也來自與藏人共處于同一歷史結構中所帶來特殊責任。從根本上說,或輕或重,我們都曾參與構建了那個蹂躪西藏文明的龐然大物專橫結構,那是一種“共犯結構”。

回首當年,當我們在信息屏蔽的上世紀六十年代中國觀看那滿目謊言的《農奴》等影片並為之感染時,實際上正在參與和溝築這一壓迫性結構了。在這個人類歷史上空前規模的毛澤東式洗腦工程中,人人“無所逃遁於天地之間”,都曾經為這一毀滅西藏文明的極權制度添磚加瓦,成為其結構的一部分,從而自身靈魂裡也烙上了深深的精神奴役的創傷。中國人(漢人及各族裔人群),倘今日投身到這一拯救西藏精神文明的偉大精神事業中,將蕩滌掉六十多年來加諸自身精神上的污泥濁水、謊言狼奶和物質主義,將會獲得淨化與救贖。

其原因之一在於,藏族是當今世界上最為精神化的民族之一。每每想到西藏,想到達賴喇嘛尊者,不由自主,我就會想到印度,想到聖雄甘地和詩人泰戈爾,想到俄羅斯的知識分子,想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索爾仁尼琴和薩哈羅夫,想到猶太民族,想到愛因斯坦……。所謂精神化,當然不是 “不食人間煙火”,然而,在上述個體與群體的生命中,在精神生活與物質生活的比重方面,他們與其他個體或族裔相比確實是不同的,這些個體與族裔的精神層面明顯佔有優勢,的確超凡脫俗,從而構成了人類精神史上無與倫比的深邃景觀,成為引領人類靈性生命升騰的引力中心。

自從1959年大批藏人在達賴喇嘛尊者率領下出中國後,置之死地而後生:藏傳佛教、西藏文明及其獨特精神,反而獲得了新的更廣大的生命,遠播四方,流布全球,在這一史詩般的流亡歷程中,如鳳凰涅磐,藏人群體成為當代世界最為成功的流亡群體,藏傳佛教昇華而成為世界性的重要精神資源。

這次接連發生的藏人自焚事件,同時表明了中國境內外藏人對達賴喇嘛尊者的極高信賴,表明了中國境內藏人對境外藏人群體民主選舉成功的由衷嚮往,表明了內外藏人不可分割的共享的宗教信念的精神紐帶和感天憾地的殉教殉道精神。訴諸歷史,這種殉道精神所澆灌的宗教信仰,是無堅不摧無物可擋的。它勢將對於進入這一拯救西藏精神文明的偉大精神事業的中國人,特別是漢人以強烈的反哺,使其超拔出純粹物質性的滿足,獲得某種精神性的昇華。

有鑑於此,我對大變革之後未來中國的精神版圖的想像,是三分天下式的,即: 廣義基督教、廣義儒家信仰、廣義佛教,三者各居其一,共處共榮,“賦神州以神性”。而經歷了艱困輝煌的流亡經歷以及無數殉道者淬煉的藏傳佛教,將在這一“賦神州以神性”的神聖化歷程中,迸發出特殊的精神光彩。

(本文将刊载于《浴火袈裟》(杨建利 韩连潮 主编)

作者:陈奎德,《纵览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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