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8日星期四

当今中国,最需要拍案而起的勇者

未普

回顾中国历史,从来都不缺甘为权力奴才的人,但他们都讳言自己是奴才,卖身给权力者作威作福,是荣耀的;但被称为奴才总是不光彩的事。到了清朝,奴才的称号才变得有头有脸,汉人想对帝王称自己是奴才还不配,因为那个朝代,奴才代表著一种地位和荣耀。

到了毛泽东时代,奴才固然很多,但大部分人是出于政治恐惧,另一部分人是出于对领袖权威近乎宗教式的迷信,像郭沫若那样真正以做奴才为荣耀的,毕竟是少数。但到了后六四时期,做奴才做得有滋有味,毫无羞耻,这是当今中国的一大景观。毛时代是因惧怕而不得不做奴才,否则人的肉身可能被消灭,家庭遭迫害,至少基本生存的条件都受到威胁。而在今天,拒绝做奴才却一般不会活不下去,但奴才一族居然越来越昌盛,因为这已经成为利益交换,只要做稳了奴才,主子会有很多金钱、地位、待遇的实质回报。

最近有四个知名奴才被艾未未在微博公布了他们的手机号码,分别是《环球时报》总编辑胡锡进、主笔王文、演讲名嘴司马南和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吴法天。他们一个比一个活得有头有脸,但他们和受雇于政府全天候禁锢和虐待陈光诚的流氓实际上是“同类项”,只不过前者靠出卖灵魂换取锦衣玉食,后者靠出卖力气和拳头换取残羹剩饭;前者揣摩主子的心思,把主子想说而一时不方便说的话抢先说出来,后者是把主子要做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卯足力气给办了。不管大小,都是奴才。

《环球时报》本来就直属《人民日报》,它在所有党的喉舌媒体中,向来表演打手角色,而总编辑胡锡进、主笔王文又是批艾未未的急先锋,最密集时同一天连发三篇讨伐檄文。而司马南则一再诬指艾未未、陈光诚“拿了美国的钱”,做西方势力的“棋子”。政法大学的吴法天则向当局献计,建议用“非法集资”来整肃艾未未。他们做恶犬之所以吠遍天下无敌手,全在于他们有强大的国家机器为后盾,披挂著刀枪不入的盔甲,而非但艾未未、陈光诚没有平等辩论的权利,就连这个国家的国民,都没有如何自由表达意见的平台。

说来,二十四小时监控盲人陈光诚的那群流氓也是如此,他们的雇主就是国家专政机器,他们不会因为殴打虐待他人而受到法律追究。但是如果他们离开了警察的保护,在换班回家的乡间小路上被同情陈光诚的乡民痛打一顿,情况就不一样了,在这个特定的时候和特定的环境,他们不再是国家机器上的齿轮和螺丝钉,只不过是鲁迅《阿Q正传》里的王胡、小D,被义愤者按倒在庄稼地里修理一番,打了是白打。这和他们此前虐打陈光诚一家和围殴探访者相比,只是小菜一碟。

艾未未公布那四个奴才加流氓的手机号码,就产生了这种效果,在电话、短信的特定空间里,他们一时失去了权力的荫佑庇护,几分钟内手机打爆,短信挤爆,都是责骂甚至被粗言问候祖宗十八代。此时,他们那付刀枪不入的盔甲马上就被剥了下来,还原成几条肥肥白白的可怜虫。据称,四个奴才中有三个向艾未未乞求“私下和解”,又向社会呼吁“文明表达观点”,而且《环球时报》还发文章敦请官方出手保护,“积极行动起来,对上述违法及犯罪行为形成打击之势。”

然而当官方非法拘禁艾未未八十二天时,当陈光诚一家被残酷虐待时,怎么不见他们出来呼吁要文明要守法?现在他们夹著尾巴的委屈可怜的样子,真是天大的讽刺。艾未未公布他们的手机号码,是继全民借债之后又一出彩的行为艺术,他直接诉诸社会公义和良知,让以做奴才为荣耀的无耻之徒明白,为虎作伥不是没有报应的,你得了多少实利和荣耀,就有多少耻辱的烙印。

值得欣慰的是,无论借款给艾未未的素不相识者,还是络绎不绝探访陈光诚的网民,加上打爆这四大奴才手机的义愤者,都以80、90后居多。指望奴才回头是岸,刮去自己奴骨上的毒是不可能的,但未来一代知道荣耻和是非,这比什么都有意义,在这个比赛无耻的当今中国,最需要拍案而起的勇者,才能让奴才有所忌惮。今日新生代的表现验证了韩寒所说,这代人“将把中国带去一个好的地方”。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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