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9日星期一

陳希同坐牢也享有特權,囚徒生涯讓人羡慕


新史記》特約記者 朱雪光


古話說“擒賊先擒王”,當今中紀委辦案卻是“擒王先擒秘”——先從秘書開刀突破:1994年初,中紀委調查江蘇無錫非法集資案時,發現北京市長李其炎的秘書李敏牽涉其內,李敏後來供出市委書記陳希同的秘書陳健,於是辦案人員先拘捕陳健,再攻陳希同。
但是,查去查來,硬梆梆的罪證並不好找。並不是說陳希同是焦裕祿式的好幹部,其貪腐行徑一抓一把,但是投鼠忌器,陳希同的有些材料,真要追查到底,就會牽連到鄧小平、李鵬及其子女,而這又是江澤民和胡錦濤絕不敢碰、絕不願碰的。
折騰了三年,最後,將陳希同放在辦公室裏未及時上繳的外事禮品等等都算進去,“積沙成塔”,才折合成總計55萬元的貪污金額。1998年7月31日,對陳希同的審判才開場。當局如臨大敵,採取秘密審理,公開宣判的方式,以貪污罪、玩忽職守罪,判處陳希同有期徒刑16年。
陳希同一開始就心知肚明,這是江澤民要報一箭之仇,口不服,心更不服。人們還記得這樣一個鏡頭,陳希同被法警押下法庭時,一路高呼:“我有話要說!”江澤民和胡錦濤當然知道他“有話要說”,然而,豈能讓他說!

1995 年宣布陳希同被審查時,何等聲勢浩大的陣仗!當時列舉的罪狀有侵吞貴重物品、腐化墮落、牟取非法利益、嚴重失職……民衆都以爲挖出了案底總有數千萬、數億 數十億的驚天大案;沒想到打大雷、下小雨,查到最後,竟然只有55萬元的貪腐數額;而貪這麼點小財,竟然被重判16年!在一般人眼裏,這不是借題發揮、輕 罪重判是什麽!北京人紛紛給以同情,認爲這是江澤民製造的一起大冤案,陳希同真正的罪過只有一條:得罪了江澤民。
陳希同不服判决,提出上訴。同年8月20日,最高人民法院終審,駁回陳希同的上訴,維持原判。
陳 希同案果然立竿見影,讓江澤民大大得分:其他諸侯噤若寒蟬,江澤民一統江湖,號令天下,上海幫勢力也隨之一家獨大,而且將北京市委書記這個大肥缺分給了多 年親信賈慶林;不過,中共執政卻是大大失分:它開創了用“反腐”整垮政敵的先例,從此“反腐”成了大笑話,再也難以取信於民,留下了十分嚴重的後遺症。從 陳希同案發以來的17年看,“殺一儆百”何曾阻遏了高官貪腐?案件數量、涉案金額都以幾何級數飛升,比他的55萬元足足翻了千倍、萬倍!




陳希同受審,不服判决。


自稱“大貪污犯老陳”

陳希同在1995年引咎辭職時,曾被帶往北戴河“雙規”,後轉往內蒙古呼和浩特監獄,再轉至北京良鄉,正式宣判後被送入秦城監獄服刑。
中共高官就是坐牢,也享有特權,有“前黨和國家領導人”這塊牌子,陳希同被關進秦城監獄的囚徒生涯,待遇讓一般人羡慕。
北京市昌平區位於小湯山鎮附近的秦城監獄,號稱“中國第一監獄”,硬件和軟件都與其他監獄不同,而被外界稱為“最神秘的監獄”——關過國民黨戰犯,“文革”中關過高官,“文革”後又收押過“四人幫”一干要犯,如今又成了貪腐高官的“最後歸宿”。
陳希同算是從昌平起家的,青雲直上九天,又跌回到昌平的地上,他不知會不會感嘆命運的安排?
秦城監獄是中國目前唯一一座隸屬於公安部管轄的監獄。監獄建於1958年,是蘇聯援建的。上個世紀50年代,蘇聯援助項目共有157個,其中之一便是秦城監獄。但因秦城監獄屬保密工程,對外不公開,所以外人一般並不知道,只知道蘇聯援華“156個大型項目”。
燕山腳下路的盡頭,有一座高大的暗紅色牌坊式大門,四周是高約5米的灰色圍牆,牆頂上裝有探頭。大門上沒有招牌,但有一名戴著潔白口罩的武警站崗。
監獄門禁森嚴,有三道“崗”——最外面是幾個鐵(製)路障,再往裡有一道電動不銹鋼伸縮門,然後才是大門。大門是兩扇緊閉的鐵柵欄門,足有3米高,旁邊還有側門。大門裡面不遠處,有一排房屋,擋住了外人的視線。

由 蘇聯專家設計的監獄,最初共建有4幢白色樓房,排號為甲、乙、丙、丁,都帶有審訊室。樓房一律三層,磚牆,坡頂。每幢樓房單獨成一個院落,樓前有一大片空 地,是供犯人放風用的。“文革”期間高級“囚犯”劇增,1967年,派來部隊施工,秦城監獄又增加了6棟樓房和6個院子。6座新監舍排號順序為戊、己、 庚、辛、壬、癸。
在中國,對普通犯人執行刑罰,一般是就近執行,在哪裡判決,就在哪裡執行;對於副省部級以上官員,不論在哪裡判決,大多會 被集中到秦城監獄來服刑,如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上海市委書記陳良宇,國土資源部部長田鳳山,雲南省長李嘉廷,貴州省委書記劉方仁,公安部副部長李紀周, 國家統計局局長邱曉華,建行董事長張恩照,北京市副市長劉志華等人。
秦城監獄關押高官的牢房除了面積較大,有的還配有寫字檯、衛生間、坐式 馬桶和洗衣機。據《鳳凰週刊》披露,一些在押官員除了“可看書讀報”,每天還有一段時間可看電視,一般集中在晚上7點到9點。某些身體欠佳的特殊囚犯,飲 食可一日四餐,用餐標準和費用由國家規定和支付,家屬亦可私下打理。如衣服、日用品等基本生活用品可由家人提供。監獄雖有統一囚服,但這裡的囚犯一般可不 用穿。
《環球人物》雜誌記者張建魁曾經描寫過秦城監獄中貪腐高官的鐵窗歲月。他介紹:陳希同有時因提出要求被看管人員拒絕,會大吼大叫,稱自己是“北京的大貪污犯老陳”。

病入膏肓,時日無多

陳 希同的刑期是從被逮捕之日起計算的,按原刑期需要到2014年2月才能獲釋。《新史記》獲得知情人提供的情况,2004年,陳希同突然發病,被緊急送往北 京復興醫院。後來陳希同向相關部門領導寫信,以“心跳異常、心血管供血不足等老年疾病”為由,要求保外就醫。自2006年8月下旬起,陳希同獲准“有條件 的”保外就醫。
保外就醫期間,陳希同主要住在北京郊區的一個小四合院裡,經過批准可以見到一些老朋友。從2008年開始,陳希同病情趨重,就不再見外人了,主要在家養病,有時會到醫院就治,在住院單上用的是化名。
2007年6月,有人看到陳希同曾與人在北京某高級飯店享受午宴。陳希同氣色看上去不錯,頭髮有些花白,走路要人扶。他自己談到了一些獄中情况:24小時受監控,但也慢慢習慣了;還可下棋、打網球,這是他多年的習慣,監獄會派小戰士陪著打。
2009年,已經79歲的陳希同已是直腸癌晚期,還併發心臟病,基本只能依靠藥物維持生命;4月中旬,他被送到北京醫院高幹病房救治,院方已多次發出病危通知。
在他那一輩政界人物中,陳希同是少見的中文系出身。他會在監獄和保外就醫的歲月中,將自己如何從九天之上栽下細細寫來,為中國歷史留下一份親歷見證嗎?(《新史記》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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