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記者柯宇倩/在許多人的印象裡,朝鮮是個難以理解的國度,它出爾反爾、它鎖國封閉,所以既“流氓”又神秘。13年間6度拜訪朝鮮的江迅,用《朝鮮是個謎:從神秘到真實的北韓探索紀行》這本書告訴讀者:朝鮮其實不難懂。
但朝方的檢查行動並未就此結束。離開平壤後,江迅坐上經由新義州回丹東的火車,當火車在龍川站停留時,會針對所有乘客檢查相機,江迅為一名女團員拍攝的一張相片就出了問題。由於該相片為女團員與一名朝鮮女少將的合影,朝鮮軍隊中,只有三名女性有這樣的軍銜,因此檢查人員要求女團員把照片刪掉。江迅則將自己的其中一台相機藏了起來,因此這張相片最後還是帶出來了。
有時,朝鮮調查工作的詳盡,令江迅印象深刻。2005年4月14日,江迅第4度到朝鮮,前往平壤錦繡山紀念宮瞻仰金日成遺容,當江迅走過紀念宮貴賓留言廳時,出於“留言上寫那些對金日成歌頌的話,不是我的真心話,真要寫出真心話,朝方肯定會極其不滿而大動肝火”的想法,江迅婉拒了朝方人員希望他在紀念冊上留言的邀請。
當天,朝方人員就找江迅談話,表示沒有在紀念宮留言廳停留並拒絕留言,是對金日成與朝鮮人民極其為不敬的行為,江迅的採訪活動全被取消。朝方人員隨即拿出一大疊材料,表示:“我們對你的歷史和今日的表現,都作了詳盡的調查。”
在朝方人員翻動材料的瞬間,江迅見到女兒與金日成合影的照片;江迅的女兒梁菲六歲時,是上海市少年宮小夥伴藝術團成員,1985年,七歲的梁菲隨北京的中國少年兒童藝術團出訪朝鮮三週,金日成觀看了該團的演出,並與梁菲合影。
江迅訝異於事隔多年,朝鮮當局還能將他與梁菲連結在一起。最後,江迅交出一篇給金正日的“端正態度信”,讓採訪活動得以繼續。
江迅對《明鏡》表示,雖然女兒7歲訪朝之事是公開的,上海的媒體對此事也有過報導,但江迅仍對朝鮮調查的詳盡程度感到相當訝異,估計朝方人員對自己做了長時間的調查。
看了很多 沒看到的也很多
江迅曾幾次以上廁所的理由,躲過朝鮮隨行人員的視線,接觸朝鮮老百姓,雖然江迅在明查暗訪下,到過朝鮮的許多角落,也拍到了一些朝鮮當局不希望他拍到的照片,但他坦言仍有很多東西是不可能看到的。
平壤市新建的住宅,江迅就無法靠近,更遑論走進內部瞧看。多年來,金正日一直欲改造平壤市中心,朝鮮政府將2012年定為強盛大國元年,計劃在平壤建設10萬套新住宅,按照原先計畫,2010年底、2011年底、2012年4月,平壤市區將分別竣工3萬5千套、3萬套、3萬5千套住宅。後因經費不足問題,只能下調目標,2012年4月,2萬5千套住宅落成。
江迅對《明鏡》解釋,這些住宅都是免費供應給平壤人居住,其實不論是平壤還是其他地方,住房都由國家統一建造,再分配給公民免費居住,只要結婚就能申請。住房外,醫療、教育也是免費的,這是朝鮮人引以為傲的三大免費政策。
江迅希望能瞧瞧這些新住宅的模樣,但一直沒見到媒體所拍攝的照片,2012年8月,江迅終於如願。一進入平壤,10幾棟嶄新又漂亮的高樓就矗立在江迅的眼前。“我很驚訝,它的漂亮程度會以為自己進入深圳或上海的浦東。”但江迅沒辦法進入住宅內瞧看,因為只要一走近,就會有人出來阻攔。
從建築上,江迅也看出了朝鮮人的個性。“新落成的2萬5千套住宅外,沿街的大樓也會粉刷得很漂亮,但只要一走近,就會發現只有第一棟漂亮,後頭的房子都破爛。”江迅對《明鏡》指出,由此看出朝鮮人的自尊心與講究臉面,和從前的中國人差不多。
“從前,朝鮮當局也不允許你帶高倍的相機,因為鏡頭能伸得很遠,可以拍到後面樓房沒了玻璃、牆面陳舊了的畫面。”江迅說。
江迅對《明鏡》表示,朝鮮人很愛自己的國家,在這之中,洗腦教育起到很大的作用,朝鮮人不想讓外人看到負面的東西,政府和老百姓都是如此,只要說一點不好聽的話,朝鮮人就會跟江迅爭辯起來。
朝鮮的講究臉面,也可從平壤居民的篩選中看出,平壤內外的生活條件仍有相當的差別。江迅在書中寫到:“出身不好的人,不能住平壤;對朝鮮政局有微詞的人,不能住平壤;就連殘疾人也不能住平壤,以免有損首都的形象。”
江迅對《明鏡》解釋,住在其他地區的人也無法隨意進入平壤,每個通道都有設了崗哨,這一點讓江迅想起1970年代的中國。1970年代,在上海的江迅想到北京採訪,還需要上海的單位寫介紹信,才得以進入北京。
平壤政府還曾因金日成覺得女性穿裙裝最能體現美,平壤市容需要美,規定朝鮮女性每年有7個月必須穿裙子,金正日則認為女性穿裙裝騎自行車不雅,因此政府規定朝鮮女子不准騎自行車。
江迅(右)(江迅提供《明鏡》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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