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熙來翻供 法庭成為他的反撲舞台

重慶前市委書記薄熙來涉案在濟南審訊，就性質與影響而言，可視為繼33年前審判四人幫以來，最矚目的一場審判。以薄熙來的身分和曾經雄踞一方，與他面對控罪的小眉小眼，不成比例，從起訴書顯示，若王立軍不叛逃，則薄熙來被控的濫用職權罪名，也缺乏基礎。當局對薄熙來的處理，停留在貪污受賄層面，與不少人的「薄熙來與政治秘辛」憧憬，落差甚大，「薄案」突顯刑事、隱沒政治的處理，表面上是司法與政治切割，實際上使人有欲蓋彌彰之感；另外，薄熙來庭上翻供，他的表現結合案件原有的政治意涵，即使審判過後，薄案在政治上還會有什麼發酵，值得關注。

涉貪不到2700萬元

與薄熙來權勢不成比例

起訴書指薄熙來的受賄、貪污罪嫌，涉及約2700萬元人民幣（下同），與他利用擔任大連、遼寧省任職與商務部長等職務有關，從數額上，由地方大員到部長，薄熙來涉及的受賄貪污金額只有不到2700萬元，與內地揭發的官員貪污案相比，地方官員貪污動輒數千萬以至億元計，原鐵路部長劉志軍貪污超過6000萬元，則薄熙來涉及的那一點錢，以內地官場與一般民泷的同理心，他即使被判受賄貪污罪成，也並非可惡的大貪官。

薄熙來的仕途，以主政重慶期間最顯露企圖心，也贏得一定民心。他強勢打黑，把充公、沒收的黑幫財富，投放在重慶的民生福利，協助低下階層，所以，薄熙來在重慶推動「唱紅」，雖然被認為有文革影子，但是他出事後，仍然得到重慶不少民泷和左派人士支持。不過，打黑所得資財，據知極其龐大，是否全數用於惠民，可能要有實際數據說話。總之，薄熙來的控罪，涉及金錢部分，都與他的「重慶市委書記」身分無關，以他在大連、遼寧和商務部任職都涉及受賄貪污，在雄踞一方的重慶卻清廉起來，若果屬實，薄熙來真是用特殊材料打造的。

薄熙來案件充滿神秘、戲劇性和政治意涵。案件由薄熙來與親信王立軍反目而起，王為保命，叛逃成都美國總領事館，進而揭發薄熙來妻子谷開來毒殺英國人海伍德，所以，案件甫開始就不是一般普通受賄貪污以至濫用職權的刑案，特別是薄熙來在重慶「唱紅打黑」所引發路線爭議，坊間傳聞他與中央有扞格，事態顯露的政治元素吸引覑各方目光。去年兩會之後的中外記者會，時任總理的溫家寶在回答提問時，提到王立軍事件和批評重慶市委，隨後，薄熙來即被撤職查辦，當日，溫家寶還提到中央對文革已經作出總結，又表示「政治體制不改革，文革悲劇有可能重演」，起初，人們不知道意何所指，到中央處理薄熙來之後，才知曉溫家寶是有的放矢。

從種種事態顯示，薄熙來的案件本就充滿政治意涵，現在卻以一般刑案處理，當局的考慮或許把事態與政治切割，以免引起爭議，但是當局隱沒案件的政治意涵之後，客觀上對薄熙來有利。從首日審訊所見，他在庭上翻供，就突顯這一點。一般而言，內地的貪污案，特別是涉及高級官員，審訊被認為只是行禮如儀，按既定程序走一趟，因為被告與當局在偵訊過程中，已達成處理默契，怎樣判決也早有腹稿，薄熙來在審訊時翻供，歷來同類案件較少見，使得審訊和判決或許會出現變數。

薄熙來案件的審訊安排，當局極其重視。法庭外警衛森嚴，有條不紊，包括劃定採訪區等，顯示當局對整個安排，花了不少心思。另外，案件透明度較高，透過文字微博直播，讓民泷很快就知道審訊情，連薄熙來的翻供自辯，外界也很快得悉。「薄案」審訊模式若成為內地當局日後處理司法程序的慣常做法，對司法制度建設、打造司法公信力，會起到積極作用。

薄案折射路線爭議

往後發酵值得關注

昨日庭審，薄熙來反駁控罪的措辭、對證人供辭毫不掩飾地批駁，進攻意識濃烈，若他持續這樣表現，往後的審訊大概會高潮迭起，作為公泷，當然樂見質問辯論，因為愈辯愈明，若薄熙來爆出更多內情，揭開案件的神秘一面，更是不少人的期盼。不過，薄熙來的表現，對主持審訊人員將是極大考驗，只是，從案件開審所見，法庭已經成為薄熙來的舞台，審訊中會發生什麼事，已經很難預計，除非當局搞倒退，取消微博直播，控制庭上信息和狀對外界發布，否則，當局和審判長可做的已不多。薄熙來利用審訊的機會反撲，對此，當局預計之內抑或預計之外，是一個有趣問題。

還有一點值得注意，就是濟南中級人民法院外的民泷，包括支持和反對薄熙來的人，他們面對傳媒採訪，都不諱言自己的取向，「薄案」折射出來的左與右的爭議，充分在法院外展現出來，投射到整體社會，審訊薄熙來在政治層面會有怎樣的發酵？特別是薄熙來宛如豁出去的自辯翻供，若當局未能提出有力證據而治之以罪，則他的支持者會採取什麼手段反彈，是值得關注的發展。

香港   明報

誰定王儲誰是真王

鄧老爺子當年在指定江澤民為中共第三代核心不久，又隔代指定胡錦濤為第四代接班人。對此，江澤民是不敢出聲的，因為那時他作為第三代核心地位還不穩，根本無暇考慮自己接班人的問題。

後來江澤民逐漸掌握大權，鄧老爺子也撒手人寰，江澤民就對胡錦濤接自己的班耿耿於懷。不過，這個局面他改變不了，唯一的辦法是學鄧老爺子，為胡錦濤隔代指定接班人，於是中共十七大上太子黨的習近平當了王儲，而不是胡錦濤「團派」的李克強當王儲。

江澤民之所以能學習老鄧，是因為他已掌握了和當年老鄧一樣的權力。那麼，胡錦濤能不能也搞隔代指定，為習近平指定接班人，也即五年後的中共十九大上，會不會由「團派」的人當王儲呢？從十八大後的人事布局看，似乎有這個可能。有「小胡錦濤」之稱的胡春華已在年齡、政治地位、資歷方面佔據優勢，最「接近」當王儲。

然而，這個結果是江澤民、習近平最不樂意見到的，要打破這個格局，他們就要在十九大前進一步掌控權力，而且要培養出自己的王儲人選。今年江老爺子八十七歲，數年後就九旬，江要在這兩、三年內進一步扶持習近平，讓他不斷壯大，這是最近官媒報道江老爺子在和基辛格會晤時大事挺習近平的原因。

在中共圈子裏，誰的權力最大、影響力最深遠，就看誰能指定、培養接班人。毛皇帝、鄧老爺子、江老爺子都是有權欽定王儲的「真王」，今後要看習近平了。

柳太極 傳媒人

太陽報

庭內庭外兩場戲 審薄恐將衰收尾

薄熙來案開審，法庭內外兩場戲，庭內唇槍舌劍，相互辯駁，庭外抗議聲起，左右攻訐。這場世紀大審判不僅決定薄熙來個人命運，也關係中國政治鬥爭的方向。

昨日清晨，當局如臨大敵，在濟南中院前設立了嚴密的封鎖線，但這並沒有嚇倒左派的聲援隊伍，不時有民眾前來抗議審判，警察連續拘捕多人。有民眾以自行車馱着音箱，圍着法院播放《東方紅》，表達對薄熙來的支持。這種場合在當年陳希同和陳良宇審判時均沒出現，折射出薄熙來雖然身處囹圄，但政治影響力仍然不同凡響。

值得關注的是，今次庭審雖然沒有電視公開直播，但法庭用微博進行不間斷直播，創造了中國審判史的先例。這說明第五代給了薄熙來直接面對全國民眾，公開為自己辯護的機會，也顯示第五代對薄熙來案的看法與第四代完全不同。

微博直播令外界直接看到薄熙來在法庭上當庭翻供的真相。薄熙來聲稱當時是在中紀委審查期間，在「不正當的壓力之下」和「明確誘導因素」下違心承認有關受賄指控，他斥責控方的證據漏洞百出，包括提供的薄谷開來證言亦是「可笑的」。薄熙來在庭辯時反應敏捷，邏輯清晰，顯示出一貫的強悍本色。

道德感召 不減反增

當局指控薄熙來貪污受賄二千多萬元，即使這些罪名成立，以薄熙來這樣級別的官員以及薄家這樣的政治世家，這點錢財實在算不了甚麼。值得關注的是，當局指控這些受賄，沒有一宗發生在他主政重慶期間，也就是說薄在重慶唱紅打黑是「兩袖清風」的，這反而為其開創的重慶模式提供了另一個視角。

薄熙來在庭上拒不認罪，通過微博直播，使法庭外的左派更堅信薄熙來是被當局羅織罪名收審，也進一步鼓勵他們的抗爭氣勢。對於薄熙來，很多左派一直抱有同情，尤其是在其主政過的大連與重慶兩地，很多基層百姓談起薄熙來仍然念念不忘。在薄主政期間，這些地方是官不聊生，而不是民不聊生，官員們都是夾着尾巴做人，權貴們亦不敢太放肆。

薄熙來開創的唱紅打黑模式，雖然被自由派斥責為罔顧司法程序，隨意剝奪公民的自由與財產，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治模式，但對左派來說，薄熙來打的都是貪官與不法商人，這些人控制了重慶的政商兩脈，薄熙來用非常規手段重新洗牌，並沒有傷及到基層民眾，這也是薄熙來至今仍然擁有眾多支持者的主要原因。

薄案首日開庭審理看點很多，當局無論怎判都是左右為難。接下來法庭外的鬥爭恐怕將風起雲湧，甚至引向高層對立分裂，這宗世紀審判的政治影響遠遠超過一般人想像。薄熙來雖然身陷牢獄，但道德感召力不減反增，反而那些送他進監獄者度日如年。

太陽報

當人民由羊變狼

對於中國為甚麼有如此漫長的封建統治，有研究者給出了一個解釋：老百姓身上普遍有着「羊性」——軟弱、忍耐、溫馴。這種存在於大多數人身上的「羊性」，正是社會性格。「社會性格」是美國社會學家、精神分析學者埃里希‧弗洛姆所使用的一個概念。要透視一個社會，必須走進它的內部、它的結構、它的社會性格，看哪些是支持它的運作，哪些又是它的烈性炸藥。

無獨有偶，在今天的香港與內地，人民的社會性格都變得煩躁不安，動輒叫囂，內地尤其暴戾，斬死人的事故幾乎無日無之。中國人變狠，「文革」的恐怖，即使沒有經歷過的人，只要揭幾頁有關的歷史，看幾張鬥垮鬥臭「牛鬼蛇神」的圖片，也會震撼於群眾暴力的血腥與野蠻，包括被稱為「知識分子」的群眾，而事實是，知識分子都是知識分子整死的。

中國人的社會性格，若然從「羊性」走向「狼性」，也是被社會的不公不義逼出來的。毛澤東說：「此處失敗，彼處勝利……東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我們總有道路。」可是，內地社會這麼多「大報復」，百姓積聚了這麼多鬱悶仇恨，他們上訪無路，又討不到公道，那就只好來個以暴易暴的格局。

不久前看到一則貼文，話說湖北籍女遊客在五台山朝山拜佛時，發現寺院僧人拿着錘子等工具強行阻止民工砌牆，就上前勸阻，誰知慘遭僧人毆打。唉！出家人以慈悲為懷，阿彌陀佛！難道想學城管不成？

一個人的狠，看來不一定他本來就這樣，而是被特定社會培養而改變的結果。「報復社會」若然成為常態，而當大多數老百姓的羊性都變成狼性，大家都變狠，那就如學者所說，相當於集體自殺，結果是所有人一起玩完。

施友朋

東方日報

薄熙來當庭翻供 檢察院理屈詞窮

萬眾矚目的薄熙來案昨日開審，出乎意料的是，薄熙來當庭翻供，將公訴方駁得啞口無言，整個審判猶如薄熙來個人表演，當局審薄面臨難以收場的尷尬局面。

收審一年多的薄熙來被法警押出場時，雖然沒有出任重慶市委書記時那樣意氣風發，但總體精神不錯，在庭辯時更是反應敏捷，邏輯清晰，顯示出一貫的強悍本色。當公訴人提出唐肖林向其行賄一百多萬元時，薄熙來聲稱是在中紀委審查期間，在「不正當的壓力之下」和「明確誘導因素」下違心承認，同時他有理有據地提出唐的行賄並不成立。相比之下，公訴方提出的證據蒼白無力，在薄熙來的辯駁之下無言以對。

當公訴方提出薄谷開來的證言時，薄熙來直斥證詞「幼稚可笑」。薄谷開來的證言，並沒有直接指明她在英國花費的錢，就是唐肖林行賄的錢，只是在取錢時與唐肖林所稱的行賄時間「脗合」而已。而且去年當局起訴薄谷開來時稱其有精神障礙，今次公訴方又讓其作證，這顯得極其荒謬。正如薄熙來的辯護律師所稱，薄谷開來這樣一個精神狀態的人能否作證，作證時是否清醒均不得而知，這些證據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政局微妙 翻盤有望

值得注意的是，薄熙來庭辯時承認，在中紀委審查時覺得「大勢已去，無可挽回」，不得不表示拿「兩個大單」，一個是唐肖林，一個是徐明。如今薄當庭翻供，是否政局發生變化，翻盤有望呢？

海伍德案發，當時主導薄熙來下台及收審的是胡錦濤、溫家寶等人，如今這批人已退出政治舞台，習近平、王岐山等人掌握大權，他們對薄熙來案的看法與第四代不同，這讓薄熙來看到希望。事實上，今次庭審雖然沒由電視公開直播，但法庭用微博直播，已是開創中國審判史的先例，起碼陳希同、陳良宇就沒有這個待遇。這說明第五代給了薄熙來直接面對全國民眾，公開為自己辯護的機會。

薄熙來精彩的自辯，讓左派大長氣勢，很多左派堅信其被審查完全是受到政治迫害，是當代「莫須有」之冤。早前內地熱播黃曉明主演的《精忠岳飛》電視劇，有些左派網民在網上直言，薄熙來是當代岳飛，溫家寶是秦檜，胡錦濤是宋高宗。

從另一個角度看，當局對薄熙來的審查顯然沒有掌握充分證據，邏輯亦存在較大的漏洞，尤其是在海內外的眾目睽睽之下顯得窘態百出，當局若審薄失敗，被壓抑一年多的左派將進行大反撲，中國政治鬥爭勢必進入一個新階段，這對習近平進行黨內整風造勢也許更加有利

東方日報

審判薄熙來北京能拿到什麼好處

陳小平

現在可以回答“明知道審判薄熙來是一場導演好的政治秀，習近平們為什麼還要滿世界張揚北京上演新劇？”這個問題了。

奧托認為，威權和極權體制下的政治審判之必要是因為當權者想達到兩個目的：一是通過動用司法審判使其對政敵的懲罰合法化。另外一個目的則是通過這種政治審判來操控公眾輿論和動員大眾支持。想一想吧，如果一槍把薄熙來幹掉，上面這兩個好處一個都得不到，而且，習近平還會背負謀殺政敵的惡名。

在法治國家，司法是國家把所有政治、經濟和社會衝突通過中立性的法律秩序達成解決方案進而建構有序社會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法律是主權般的人們敬畏的力量。在共產黨中國這樣的黨國體制下，共產黨政權可以公開宣稱“法律不是擋箭牌”，它的意識形態也充滿著對法律的不屑與不敬。

中國的網絡上流傳著許多北京強姦法治的民謠。例如：“你跟他講法律，他跟你說講政治”、“你跟他講法律，他跟你說政策”。自北京宣佈薄熙來案件進入司法程序後，中國主要官方媒體全然忘記中國媒體上仍然在圍剿憲政，立即跟進新華社通稿翻手為雲，變成了法治的守護女神。《經濟學人》注意到，北京正努力試圖把薄熙來事件這個近年來中國最大的政治醜聞變成一個自我宣傳的機會。

北京警察高官威脅要用不受法律限制的暴力制裁許志永。

《環球時報》說“直到今天仍有人歪曲薄熙來案的刑案性質”，這家報紙全然忘記薄熙來被起訴到濟南中院之前生活在一個沒有法律的原始叢林；《人民日報》說對薄熙來的審判證明國人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人民網稱法治沒有特區，中青網說審理薄熙來案昭示“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的鐵律，這些喉舌明顯是說連薄熙來都走上被告席了，還有誰能在中國法律面前特殊？他們卻忘記指出薄熙來的妻子可以在重慶動用所有國家公器象殺豬一樣屠宰一個有點來頭的外國紳士和商人，重慶這個中國人口最多的超級城市的公安局長因為實在找不到法律保護自己最後被迫跑到了美國人在中國的飛地；忘記了如果沒有王立軍的功勞，薄熙來今天也許是享有法律豁免的七人政治局常委之一。

除了歌頌北京忠於法治外，官方媒體如環球網還抓住審判薄熙來之機為習近平反腐貼金。習近平以反腐爭民心，以打大老虎顯示自己與眾不同，但迄今為止，大老虎安在？《環球時報》的社論稱：“薄熙來案再次證明中國執政者和全社會打擊貪腐的強大決心。”人民網輿情監測室的微博稱，“主流輿論”認為“擁護中央從嚴治黨、依法治國、嚴懲貪腐分子”，在他們抽取的500條評論中，絕大多數網友支持黨中央“老虎”和“蒼蠅”一起打。

在谷開來案件宣判後，中共即開始嫻熟地讓審判服務於政治審判目的。一場不到七小時的世紀審判，被新華社描畫成“法律的尊嚴不容踐踏”，新華社借用安徽大學法學院副教授尹春麗這一“專業人士”的嘴巴把被嚴格控制的谷開來案件的“公開宣判”程序歌頌為 “體現了司法機關依法辦案的精神”；安徽省政協委員王秀琴則說, 從庭審和宣判“感受到了法律的正義”、“貫徹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法治原則，表明了司法機關維護法律尊嚴的鮮明態度。”合肥市蜀山區的居民閆露露則歌頌“人民法院做到了公開公正。事實真相大白於天下，犯罪分子被繩之以法，彰顯了社會公平正義。”（《內幕》第20期）

首日庭審薄熙來曝光中紀委搞逼供

　明鏡新聞網記者 程度

　儘管8月22日的首日審判，濟南中院發佈的庭審微博直播記錄已經是經過滯緩、刪減的潔本，但不少觀眾對審判大呼 “今天過癮”。

　　顯然，這場政治審判是經過綵排，然後中共當局認為穩妥才端上舞台的，但他們還是看錯了薄熙來：薄熙來想抓住了昔日被他唾棄的法庭，施行最後大反擊。



薄熙來審判中的黑色幽默。

　　在重慶，薄熙來視法律如兒戲，玷污法治有目共睹，但在審判席上，薄熙來從一開始就搶佔了法律制高點。他對法庭說的第一句正式開場話是：“我希望法官能夠合理的公正的來審判，按照我國法律的程序來審判這個問題。”

    接著，薄熙來對被指控自己的涉嫌受賄罪名全盤否認。在法庭就起訴書指控被告人薄熙來三次收受唐肖林賄賂共計折合人民幣110.9446萬元的事實進行調查時，薄熙來開口即說“唐肖林說給我三次送錢的事情是不存在的”；在反駁薄谷開來2013年3月出具的證言時， 薄熙來稱“我覺得谷開來的證言非常滑稽”. 薄熙來說”谷開來作證能力提出質疑“（其有精神障礙），“谷開來說的全部的話都是假的”。

　　在得意處，薄熙來不僅批評法庭出示的“唐肖林的證言”因為利害關係不可信，而且法庭居然出示這種證據是 “褻瀆法庭的神聖”，激動中，薄熙來說唐肖林“他就像瘋狗一樣亂咬，以此立功。”

最精彩處是薄熙來當庭翻供，反擊中紀委，曝光中紀委搞逼供。薄熙來在法庭上說， “對唐肖林三次給我送錢的事情，我曾經在中紀委對我審查期間我違心地承認過這個事情，就是願意承擔法律責任，但當時我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的情節，腦中一片空白。”

　　“鑒於被告人當庭供述與在中央紀委審查期間的自書材料、在偵查階段的親筆供詞及審查起訴階段的供述不一致”， 濟南檢察院的公訴人被迫在法庭上出示了薄熙來在被中紀委“雙規”期間，寫於2012年7月26日寫出坦白材料：

　　“我應向組織交代的是，我的孩子薄瓜瓜從中學時代就到英國讀書，我妻子谷開來去"陪讀"。唐肖林就以他母子倆在國外日常生活之需為由，曾先後兩次送錢，一次是2002年在我瀋陽的家裡，送了五萬美元，錢交給了開來。一次是2005年在我北京的辦公室，送了八萬美元，錢拿回了家，放在了家裡我和谷開來公用的一個保險櫃裡。”

　　“此外，2004年，我剛到商務部工作時，唐肖林曾專程去辦公室看望我，並捎去了五萬元人民幣，說是‘添些文具’。錢我拿回了家，也放在那個共用的保險櫃裡。這八萬美元和五萬元人民幣，我跟開來打了招呼，未說明來源，讓她需要時自取。以後她告我，為瓜瓜曾動用過保險櫃裡的錢。”


　　“唐肖林還多次從深圳、香港給我捎過辦公用品、護髮素、小電器、玩具等。”

　“過去30多年，我內心的原則是拒收錢款的。但因唐肖林是我在"文革"患難時相處多年的工友；其父又是老華北局的幹部，有個老感情；我就思想麻痹，放鬆了自己，十分後悔！向組織誠摯地悔過！”

　　沒有想到，薄熙來並不因此就乖乖就範，一個中紀委對薄熙來逼供的大故事被踢爆：

　　“對唐肖林問題，7月26日在中央紀委審查我的期間我寫的筆錄，的確有這回事。庭前會議上我已經把情況都陳述了，理由：一是對我不正當的壓力的情況下寫的。第二是有明確的誘導因素。”

　　“被告人：當時，我考慮到大勢所趨，無可挽回。在這種情況下，我不得不表示拿兩個大單，一個是唐肖林和一個是徐明。”

　　共產黨中紀委的黑暗與無法無天，現在輪到薄熙來領教了。

薄瓜瓜學費從何來？

《內幕》記者柯宇倩／從哈羅公學、牛津大學、哈佛大學，到現在的哥倫比亞大學，薄瓜瓜選擇的學校不只聲譽卓越，學費都還貴上一等，外界好奇薄瓜瓜如何支付學費與生活費外，也想知道身為全球媒體焦點的他如何安穩地求學。

眾人關心學費如何來

但想拿到J.D.學位不容易，每學年將近五萬多元的學費，將學雜費包括進來的話，可達到六萬多元，這還沒有包括生活費，紐約又是高物價的地區，因此各方紛紛猜測薄瓜瓜如何支付這筆龐大的開支。

薄瓜瓜早前在英國貴族寄宿學校哈羅公學、牛津大學、美國哈佛大學就讀時，已被外界質疑何以擔負得起這些學校的學費和生活費。英國廣播公司和《泰晤士報》指出，大連商人徐明是薄家的金主，薄瓜瓜在英國留學的學費是由徐明所支付。徐明被捕後，更多信息開始曝光。有報導指徐明為薄瓜瓜付了學費和生活費，還包下了谷開來在海外旅行的大部分費用。

2012年11月萬維網論壇上一篇文章指出，強烈反對薄熙來“唱紅打黑”運動的總理溫家寶，2009年曾秘密敦促國安部副部長查薄熙來的疑點。秘密人員首先瞄準了薄瓜瓜，試圖摸清他在國外上學的資金來源。他們很快發現薄熙來與徐明之間的聯繫，是徐明給薄熙來兒子提供的上學費用，換取政府工程項目。

同時，有時候像是薄家在海外的經紀人的海伍德，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中國秘密人員懷疑海伍德可能利用與薄家的關係，為軍情六處收集情報，但是他們從來沒有發現證據。國安部副部長向溫家寶匯報了秘密人員的發現，溫指示秘密人員確認海伍德的真實身份。溫家寶知道，如果他們可以證明這位薄熙來兒子的英國監護人是一個間諜，薄熙來就完蛋了。

中國安全人員開始對海伍德的背景大感興趣。國家安全部的一名人員一度還把海伍德的中國妻子王璐作為秘密人員，派她監視丈夫，報告他任何可疑的活動。

2010年，薄熙來一位曾是國安部高官的朋友，把國安部對海伍德的調查透露給薄熙來。朋友警告薄熙來，他的政治對手可以利用他與海伍德的親密關係，毀掉他的政治前途。薄熙來立即把情況告訴了谷開來，叫她和薄瓜瓜不要再跟海伍德來往。2010年起，海伍德就不得再與薄熙來和谷開來聯繫，但薄瓜瓜人在英國，海伍德還是保持了與薄瓜瓜經常的電子通信。

《每日電訊報》報導，薄瓜瓜在牛津大學第一學期的學費，曾獲遼寧汽車企業華晨汽車贊助二萬英鎊。報導引述薄瓜瓜的牛津同學稱，薄瓜瓜過著特權生活，還曾因為整日吸食水煙被趕出宿舍，搬到附近的酒店住。

華晨汽車原董事長仰融2002年5月時自稱受迫害而出走美國，10月因涉嫌經濟犯罪、侵吞國有資產被遼寧省檢察院批准逮捕，華晨汽車也被遼寧省政府接管，傳聞仰融遭調查，是因堅持投資浙江寧波的工廠而惹惱了時任遼寧省長的薄熙來。

根據起訴書，薄熙來被指控受賄2000萬人民幣。2012年日本《朝日新聞》曾報導，薄家的海外資產不止外傳的80億元人民幣。不斷有傳言指稱，薄熙來利用薄瓜瓜的海外人頭帳戶來洗錢。

薄瓜瓜在大學時期的聚會照在網上廣為流傳。 

薄熙來的律師幹什麼去了？

李進進 專稿

薄熙來的審判吸引很多人的眼球。作為一個律師，我在觀察審判的過程。看起來，法庭在開始的時候顯得有程序和禮貌，不慌不忙的問些身分的問題。雖然我覺得這些程序是多餘的，還是覺得比法庭從前的那種武斷有進步。但是當程序進行到公訴人提供證據的時候，我強烈的感到中國目前的審判程序依舊很落後。

第一，法庭仍然使用大量的“聽說”材料，比如谷開來和唐肖林都沒有到庭作證，公訴人呈交的是谷開來的證詞，唐肖林的錄音。顯然法庭是在聽公訴人轉述這些證人說的話。這是聽說（hearsay）的材料。當事人沒有被被告的律師質證，轉述的文字容易引起誤解或不確切，感念含糊，證人的可信度無法確定。當薄熙來反駁證言和錄音的時候，法庭無法確定其反駁的正當與否。

李進進律師

第二，被告人不當地充當律師的角色，去直接盤問當事人，並在程序中表達對證人或證言的不滿。當被告人質問對方時，他很容易感情衝動，有點時候提問的方法不對。如果在美國法庭，被告人的不當表現，會給陪審團造成不當的負面印象，對其審判結果不利。事實上，被告人在庭上講任何話都有可能產生負面影響。現在薄熙來已經開始用語言攻擊徐明、唐肖林和谷開來。薄熙來還和徐明當庭對質，期間間接承認他知道徐明對谷開來和薄瓜瓜好等。這就是等於是認罪了。薄熙來的律師幹什麼去了？中國的刑事審判程序怎麼可以讓被告去自己直接去辯護和質問證人？

薄熙來之後中國法治仍原地踏步

毛澤東除去林彪，鄧小平除去華國鋒，江澤民除去陳希同，胡錦濤除去陳良宇，而現在輪到習近平除去薄熙來，歷史就是這麼迷人，權力遊戲就是這麼殘酷，相似的戲碼一再上演，如同羅貫中所說：“浪花淘盡多少英雄”。從林彪到薄熙來，無一不是梟雄，但也無一不敗倒在“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鐵律下。

《大事件》編譯  文道喻

一個巴掌的蝴蝶效應

    你喜歡看戲嗎？悲劇和喜劇又比較喜歡哪一種呢？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Aristotle）曾於作品《詩學》（Poetics）中寫道，希臘悲劇“描寫的是嚴肅事件……目的在於引起憐憫和恐懼，並導致這些情感的淨化；主人公往往出乎意料遭到不幸，從而形成悲劇，因而悲劇的衝突正是人和命運的衝突。”他還將一齣悲劇分成頭、身、尾三部分，認為三者必須表現出事情發展的必然性，無關整體劇情的因素應該刪除，排除任何偶然和不合理之處。

    薄熙來案雖然不是一場虛構的戲，但用亞里士多德的悲劇理論來看竟也如此契合！首先它是再嚴肅不過的政治事件，引起支持者的憐憫和政敵的恐懼，然後出乎意料的王立軍叛逃致使了薄的倒台，他曾經如此成功，現在卻如此灰頭土臉，戲劇張力十足。此外，從谷開來決定毒殺英國商人海伍德的那一刻起，事情發展的必然性已不可逆，薄熙來絕對沒想到賞給王立軍的一巴掌會讓他的命運在一夕之間扭轉。

薄熙來絕對沒想到賞給王立軍的一巴掌會讓他的命運在一夕之間扭轉

    德國之聲（DW）同樣從這一巴掌切入分析，指出王立軍恐怕很久前就忘了這一巴掌的痛，但“蝴蝶效應”（意指微小變化能帶動整個系統的長期的巨大的連鎖反應）就是這麼驚人，成功拉下了一方霸主薄熙來。

    可惜的是，共產黨裡面什麼不多，就貪官最多，政治權力和經濟利益相結合的現象並不隨著薄熙來的殞落而消失，很多政治家根本沒有立場指責薄熙來貪汙。2012年10月，《紐約時報》的調查報導指出，溫家寶家族已聚斂至少26億美元的財富，早些時候彭博社也研究過習家的資產狀況，但中共沒有對溫家寶和習近平的可疑身家採取行動，反而封鎖兩網站欲蓋彌彰。

    誠如加州律師瑞貝卡‧廖（Rebecca Liao）向德國之聲表示，人們普遍同意中國官員沒有一人是乾淨的，如果共產黨繼續讓腐敗問題挑戰其合法性，它的滅亡已不遠矣。

    因此，薄熙來的罪惡遠遠超出腐敗。2007年當他被任命為重慶市委書記時，不少觀察家預測他的政治生涯最遠只能走到這裡，重慶距離京城遙遠，薄將有志難伸，可是若薄熙來的抱負就此遭受打擊，那他就不是那個野心勃勃的薄熙來。他充分利用北京鞭長莫及的優勢，推展無視法治的打黑運動，並崇尚回歸革命時代的紅色價值，將自己打造成新左派的掌門人。

    薄熙來的理念吸引很多中國人，包括某些（縱使不是全部）高層官員。“薄熙來的盟友多，但敵人也多，”紐約哥倫比亞大學漢學家黎安友（Andrew Nathan）接受德國之聲採訪時說：“薄熙來不依附傳統，治理重慶時發展出一套的品牌特色，為實現權力夢想，他走上一條非比尋常的政治之道。”

歷史上只有一個朱棣

    薄熙來的故事或許有點跟明成祖朱棣相似。在朱棣眼中，年輕的明惠宗朱允炆資歷和能力都比不上他，憑什麼登上九五至尊之位？於是他發動靖難之變，一路從當時的北平打到南京並取而代之。同樣地，薄熙來和習近平都擁有顯赫的家庭背景，自小在中南海長大，年紀較小的習近平還得叫上薄熙來一聲“三哥”，但對薄熙來而言，習近平歷練平庸也缺乏魅力，為什麼他能被立儲而自己不行？如此想法逐漸在薄熙來心中發芽，成為影響他未來命運的最大關鍵。

薄熙來的故事或許有點跟明成祖朱棣相似

    歷史上只有一個朱棣，淪為階下囚的薄熙來顯然不是第二個，而且他也必須為鬥爭失敗付出代價，就像許多分析人士同意，中國的腐敗指控經常被用來冠在那些帶來政治負擔的黨員身上，要是想通盤了解薄熙來案，就不能受腐敗這顆煙霧彈干擾，香港科技大學教授崔大偉（David Zweig）便告訴德國之聲，薄熙來事件的弦外之音是：任何官員都不能挑戰中央領導、培養自我勢力以及呈現不同的政治路線。

    審判之前北京也做了不少準備工夫，那些左派的薄熙來支持者遭到鎮壓，網站強迫關閉，但於此同時，習近平試圖開發全新的左派市場，努力推動毛澤東的政治遺產，並鼓勵青年向革命時期的共產黨領導人學習。

    德國之聲指出，共產黨宣傳機器處理薄熙來審判的角度是將之視為習近平反腐運動的一部分，強力傳達“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和“沒有人能凌駕於法律之上”的理念，然而，國

終章，薄不可能無罪，所謂的正義乃是一種政治操縱，中國的法治很大程度仍落後封閉。

    德國維爾茨堡大學（University of Würzburg）漢學家安曉波（Björn Alpermann）認為，薄熙來案對習近平反腐幫不上什麼忙，因為這場如火如荼的反腐運動仰仗的是中央自上而下的執行力，沒有給公民參與留有任何餘地，也沒有獨立司法和媒體監督，透明度付之闕如。最近一連串令人不悅的事件足以佐證安曉波的看法，據民權人士統計，習近平上台後已有約百位人權活動家被捕，其中包括呼籲高級官員公布個人財產的人。

薄熙來的演出沒讓人失望

    種種一切使人們更加確定，決定薄熙來命運的人不是法庭上高高在上的法官，而是在北京焦頭爛額的高層領導，“薄熙來肯定是有罪的，但他不見得會招認所有罪行，我相信審判是高度編排後的登場演出。”美國西東大學（Seton Hall University）中國刑事法學專家陸梅吉（Margaret Lewis）說，她還補充說明，即使是不具政治色彩的審判，中國的定罪率也高達99%。

    儘管如此，在薄家聘請的律師無法進入法庭的情況下，薄熙來仍盡力為自己辯護。據《華爾街日報》報導，2013年8月22日的首日庭審中，薄熙來先是大罵證人出賣靈魂，接著說谷開來證言“滑稽可笑”，更稱在中央紀委審查期間寫的筆錄受到“不正當壓力”以及“明確的誘導因素”影響，遇到關鍵問題就推說“記不清”與“和我沒關係”，很顯然地，薄熙來可沒那麼簡單屈服。

    這正好符合《華盛頓郵報》的預測，它認為法庭上最不安的因素正是薄熙來本人，而從他的表現來看也的確沒有讓人失望，但諷刺的是，被告為自己辯護在法治正常的國家是再正常不過之事，只是中國是一個法治極度不正常的國家，所有人包括共產黨在內都設想（或期待）著一場“順利”且“沒有意外”的庭審，薄熙來尖銳的反擊言語反而有點突兀。

薄熙來庭上尖銳的反擊言語反而有點突兀

    因此，薄熙來案對中國法治的意義成為另一個評論家辯論的焦點。2013年8月7日就在薄熙來庭審前，瑞貝卡‧廖以“為什麼薄熙來審判是中國法治一大勝利”（Why Bo Xilai’s Trial Is a Victory for the Rule of Law in China）為題於《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發表的文章指出，儘管審判結果毫無懸念，但中國政府細心的籌備和宣傳表明，中共已不再視法律於無物，相反地，它是看重法律的重要性才願意花費這麼多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