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月刊》記者范方華/大部分的美國人覺得美國在協助中國成為世界強權上所做的事,勝過其他任何的國家;美國購買中國產品、在中國投資,美國還是中國行動的受害者,因為中國從美方竊走大量的知識產權。美國軍方希望一旦中國在亞太地區對美國盟友軍事侵犯時,美國擁有干預能力;美國政府也希望保持協防台灣的承諾
遲了將近6個月後,美國國防部終於公布一年一度的《涉華軍事與安全發展報告》,報告特別關切了中國海軍發展情況,顯示出北京將海洋主權視為通往強國的路途之一,但此情況也愈發威脅到美國在西太平洋的部署。未來中國與美國間將有更多衝突,抑或更全面地合作,還有待觀察。
新報告著重中國海軍軍力
94頁的2011年《涉華軍事與安全發展報告》共分為“年度更新”、“了解中國的策略”、“武力現代化目標與趨勢”、“武力現代化資源”、“台灣海峽的武力現代化與策略”、“美中軍方對軍方的交流”等六章,全面探討解放軍陸、海、空、網路、太空的軍力演變,2011年的報告還列了兩個特別環節:“中國開展海軍戰略”與“中國軍事參與”,關注中國海上力量的發展。
報告指出,中國正飛快進行軍備現代化,明顯在2020年之前欲打造一個現代、著重區域性的軍隊,中國正在研發新的隱形戰鬥機、航空母艦,尤其J-20戰機顯示出中國在未來幾年生產具有隱形能力、先進電子設備和高巡航性能引擎戰機的雄心,不過這些主要先進武器距離實戰運用尚需數年時間。未來10年內,解放軍將試圖整合許多新型與複雜的武器平台。此外,中國於2010年也進行了創紀錄的空間試射。
中國不斷上漲的軍費也是各方關心的議題,美國向來要求中國增加軍費透明度。北京於3月4日曾公布,將增加12.7%的年度軍力預算,使今年的費用達到915億美元。美國國防部的報告評估,中國所公布的數字無法反映出中國整體的軍費,美方相信2010年中國的軍費達到1600億美元。2011年美國的基本國防預算為5300億美元,這裡不包括在伊拉克與阿富汗的經費。
2011年的報告還新增了“中國開展海軍戰略”一個特別環節,對海上領域投以關注。報告稱,中國的軍力逐漸著重在海軍上,並在先進軍備上投入心力,將擴大中國在西太平洋乃至更遠地區的勢力。報告警告,中國的軍力擴展可能阻礙美國和盟軍在西太平洋的活動。攜帶更長射程導彈的新式隱形戰鬥機,可讓北京擁有攻擊該地區空軍基地和其他設施的能力。
報告指出,中國正積極發展能打擊航空母艦的反艦導彈,並改善瞄準雷達、擴大攻擊潛艇和加強戰艦等工作。“中國經濟的發展和地緣戰略利益均從根本上改變了北京對海上軍力的看法。”中國軍方也正打造新的航空母艦,中國試航的第一艘航母是由10幾年前的舊蘇聯船艦改造,可能作為訓練和試驗的平台,不過報告也點出中國航母能力的作戰能力有限,目前僅處在未來幾年組建航空母艦隊的第一步上,中國完全自製的航母可能在2015年之後服役。
美國國際事務重要智庫之一夏威夷“東西中心”(East West Center)資深研究員羅伊(Denny Roy)在接受《明鏡》採訪時分析,中國領導認為,如果中國要成為地區和世界的強權,就必須掌握海權,這代表中國海軍必須具有足以保護海上商業通道的實力,以及能夠保衛、拯救中國在世界各地的僑民。
歷史上自認是陸權國家的中國,以往並未重視海權的發展,但過去幾年對海權的概念有了深刻轉變。報告顯示,中國的海洋戰略一開始為“近海防禦”,“近海”即黃海、東海和南海,強調嚇阻敵人的能力、保護國家的領土主權和海權;到了2004年,國家主席胡錦濤發表“新世紀新階段歷史使命”後,官方與學者開始公開討論中國擴大海權的議題,“遠海防衛”一詞也開始頻繁出現。報告也強調了中國派遣遠洋護航艦隊至亞丁灣打擊海盜的努力,這是中國參與國際軍力合作的重要一環。中國也在2010年9月首次派遣醫療船執行海外人道救援工作以及2011年2月到利比亞進行撤僑行動,展現出中國海軍保護海外僑民的能力;中國開始將海權視為經濟繁榮和國家安全的資源,以及躋身世界強權的必要條件。
中國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際關系學院講師李志永對《明鏡》指出,2011年的報告新增加兩個特別主題,從側面反映了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中國軍事發展的新動向,即隨著中國國際交往的極速拓展,中國海外利益也隨之飛快擴張,如海外華僑利益的維護、能源通道的安全、海外資產的安全等。
“對於一個利益逐漸遍及世界的國家來說,沒有一個開放的海洋戰略顯然是不切實際的。因此,中國海軍戰略從過去冷戰初期的‘近岸防禦’,到今日開始尋求‘遠洋合作’,就是很自然的戰略轉變了。對此不應該大驚小怪。”李志永說。
2010年的《涉華軍事與安全發展報告》,涉及解放軍軍力、台海安全、中國軍費開支等項目,除“安全發展”為新增部分外,其餘內容均與往年相差不多。《涉華軍事與安全發展報告》指出,中國過去10年的軍力得到提升,國防支出增加,追求反介入和區域封鎖戰略,並投入大量資金研究太空戰和網絡戰,“中國正研發和部署大量中程彈道導彈和巡航導彈、配備先進武器的新型攻擊潛艇、性能益增的遠程空中防御系統、電子對抗和電腦網絡攻擊力、先進戰機與太空反制系統”,2010年的報告也注意到中國可能開始建造航空母艦,並且正在建設可擴張到印度洋和西太平洋的軍力。
此外,2010年的報告認為,雖然中國大陸的軍力透明度有所改善,但仍不夠,不過報告對中國大陸在國際事務領域作出的貢獻表示歡迎。報告另用了許多篇幅描述台海關係。報告指出,儘管台海兩岸政治關係不斷改善,台海周邊情勢穩定,但北京未放鬆相對於台灣的軍力優勢,“兩岸軍力平衡態勢,持續朝有利中國大陸的方向傾斜。”中國除了正擴大這種優勢外,也逐漸將目光投向台灣以外地區。
羅伊對《明鏡》分析,與2010年的《涉華軍事與安全發展報告》相比,2011年的報告最大的不同點仍在於著重中國海軍策略,反映出南中國海主權問題的重要性。“在美國領導人眼中,解放軍的海軍實力增長已是個重要議題。它同時也反映出中國海軍的心態:必須能夠保護好中國在亞太地區的利益。因此,面對與中美間可能的戰鬥,解放軍得做好準備,因為美國和中國的部分利益相衝突。”
中國軍力發展造成區域不穩?
中國在發展海權的同時,也進行了海上利益的擴張。中國將黃海、東海、南海視為具有特殊戰略地位的海域,但中國在爭取這些海域的利益時,也增加了與周邊國家的主權爭議。報告認為,美國應該一方面加強與中國的軍事關係,影響中國的策略方向,另一方面調整軍力,並與盟國合作維持東亞的穩定。
美國國防部主管東亞事務的副助理部長薛邁龍( Michael Schiffer)指出,中國持續發展軍事能力的速度和範圍,可能造成區域的不穩定和緊張,增加誤會和錯估的風險,中國的能力也可能讓北京得以用武力取得外交有利條件或解決有利於它的軍事紛爭。美國眾議院武裝部隊委員會(Armed Services Committee)主席麥肯伊(Buck McKeon)也警告,中國認為它能利用美國經濟不確定的時候,作為加強自身經濟、外交和安全利益的時機,北京日增的軍事能力,特別是赫阻他人進出西太平洋的能力,會讓區域安全和穩定造成嚴重後果。
美國智庫“戰略及國際研究中心”(CSIS)太平洋論壇計劃主任、亞洲問題與國防安全專家貝克(Carl W. Baker)從另一個角度看待西太平洋的摩擦。貝克在接受《明鏡》採訪時指出,長期以來,美國保守評論家不斷指控中國發展軍力造成地區的不安定,他倒不覺得中國軍力的發展在本質上會造成不穩。“但我認為美國和其他亞洲國家對中國的舉動抱持高度懷疑,這樣就形成了不穩定的環境。我想因為懷疑而造成的不穩定,恐怕跟中國發展所造成的不穩定差不了多少,這就是為什麼在某些地區,如南中國海,提升透明度和發展爭端解決機制會如此重要。”
中國南海研究院海洋法與政策研究所副所長、加拿大阿爾伯塔大學(University of Alberta)中國研究院博士後研究員洪農認為,應該從更廣義的角度看待中國海軍的發展。洪農對《明鏡》表示,中國是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締約國,也簽署了許多和海洋有關的國際法,並制訂了相應的國內法。在和鄰國的海洋爭端中,中國一向採取和平解決爭端的策略。大力發展海軍,是世界上各海洋國,如美國、俄羅斯、英國、印度等國的一致目標。
“中國海軍的發展,不僅僅是為了維護海洋權益,也是為了適應國際社會的需求,例如聯合其他國家的海軍打擊海盜和海上恐怖主義。此外,海軍的功能還包括人道主義救助、抗災、海上搜救等。不能從狹義的角度解決中國海軍的發展。”洪農說。
洪農對《明鏡》分析,此份報告繼承了歷年軍力報告的基本基調,刻意強調中國軍隊的硬實力發展,例如航母建設、軍費開支、研發新型公路機動洲際彈道導彈等,忽視了中國的軍費開支很大一部分是用在人員培訓等軟件建設上。再次突出“中國威脅論”,預測“中國海軍發展可能被用來增加中國獲取外交優勢或有利於其解決爭端的能力”。強調兩岸軍力不平衡,渲染中國的對台軍事策略,為其繼續向台軍售埋下伏筆。
中國官方嚴正指責美方的報告,中國國防部新聞發言人楊宇軍回應,中國始終不渝走和平發展道路,堅定奉行防禦性的國防政策,但報告嚴重歪曲事實。新華社則指責,美國2010年軍費高達近7000億美元,佔全球總額40%,卻質疑中國對亞太地區構成威脅是雙重標準。中國軍事科學學會副秘書長羅援在接受《文匯報》採訪時指出,此份報告的目的一是為迎合其國內軍工集團的競爭需要,刺激國內軍工發展,二是挑撥和離間中國和周邊國家的關係,坐收漁翁之利,三則為拼湊亞洲版“小北約”尋找借口和理由。
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國際政治經濟學研究室副研究員徐進在接受《明鏡》採訪時解釋,總體來看,中國的海軍實力還處在比較弱的狀態,因為缺乏攻擊能力,所以中國現在的海軍戰略仍然是防禦性質。“一國軍事實力的增強導致另一國的擔憂或恐懼,這是典型的安全困境現象。安全困境可以為被緩解,但無法被消除。”
徐進對《明鏡》指出,安全困境的產生,取決於軍事實力增強國家的外交政策。“比如,加拿大和韓國為什麼就不擔心美軍實力的增強呢?顯然,這是因為美國與加拿大和韓國是盟友關系。美國與數十個國家有同盟關系,而中國的盟友極少,這正是中國外交需要檢討的地方。”
不過,徐進也認為美方的擔憂不是很切實際。“解放軍總參謀長陳炳德訪美時曾說,中美軍事實力至少相差20年。美國對一個比它軍事實力落後20年的國家發表軍力報告,顯得有點小題大作。”
李志永也認為,首先應當承認,中國軍力的發展是一個客觀事實。關鍵是如何認識、評估這一事實。“如今不僅中國軍力在發展,世界上多數國家的軍力都在發展。為何中國軍力發展會引起關注呢?因為中國是一個崛起大國,而且與周邊國家存在領土爭端,加上與既存大國存在戰略矛盾,二者疊加,自然會引起周邊國家的擔憂。去年中國周邊外交中不斷出現的麻煩折射了這一點。這個事實我們也應當承認。”
李志永對《明鏡》指出,第一,周邊國家應當認識到中國軍力的增長是不可阻擋的,必須接受這一事實。第二,中國軍力的增長是與經濟發展速度適應的,其防禦性國防政策並未根本改變。第三,雖然中國發展很快,但眾所周知,中國內部矛盾叢叢,一個矛盾叢叢的中國如何對外國構成威脅?因此,第四,周邊國家的擔憂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是沒有必要的。但這種擔憂今後還會出現,因為周邊國家對中國發展意圖的認識和了解需要一個學習過程。為此,第五,中國對周邊國家的這種“可以理解但不必要”的擔憂也就不必大驚小怪,千萬不要反應過度,以靜制動是上策。
隨著中國軍力發展,中國威脅論也始終存在,北京清華大學國際關係學系講師漆海霞認為,中國讓外界改觀的方式之一,應該是主動給予協助。“東南亞有些國家確實對中國存在憂慮,中國應該向這些國家證明中國發展軍力的動機與這些國家無關,同時多承擔大國責任,幫助這些鄰國,如協助其渡過金融危機等。同時,周邊國家應該放鬆防範,共同與中國推進區域的發展。”
洪農則認為,中國應當加強和周邊國家的對話、溝通,可以採取的措施包括一軌官方和二軌學者的交流,例如舉辦相關的國際會議,增進了解,縮小認知差異(perception gap),或加強在打擊海盜和海上犯罪的國際和區域間合作,展示中國的誠意。“例如,美國國務院和太平洋司令部(US PACOM)自1985年開始每年一次的‘東亞安全研討會’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參會人員包括太平洋司令部負責區域範圍內各國軍方或非軍方安全和國防領域專業工作人員,他們已經或即將參與政策制定。研討會活動首先安排在夏威夷,然後代表團訪問兩至三個亞洲國家。每一站活動包括與訪問國家軍方或外交官員直接交流、訪問一些軍隊設施及與安全研究智庫的研究人員。‘東亞安全研討會’致力於加強軍隊及安全研究人員的聯繫,通過坦率交流加深各國間對地區安全相關課題的了解,提升安全合作能力,並確認地區安全領域中正在形成的問題。”
美方與中方在中國軍力發展議題,尤其是軍力提升與不穩定的關聯上看法分歧,貝克認為是因為雙方用不同觀念看事情。“對於什麼因素引發亞洲地區的穩定和不穩定,美國和中國有不同的想法與看法,這點短期內都不會改變,在南中國海的議題中,這種分歧已經明顯表現出。”
貝克對《明鏡》解釋,根據中國的說法,美國涉入亞洲地區的議題,以及鼓勵東盟團結起來對抗中國,是不穩定的來源;但根據美國的想法,由於擔心中國仗恃自己的龐大,強迫較小的國家默許中國對領土問題的不合理要求,因此東南亞國家尋求美國的支持。所以,中美兩國都見到了不穩定,但對不穩定來源的看法相當不一樣。
美方撰寫報告時更謹慎
美方應預料到報告一出勢將引發北京的不滿,因此在推出2011年的報告時做了些淡化衝突的處理。2010年的中美關係因為西太平洋的軍演而緊繃多時。從當年始,報告的名稱已由往年的《中國軍力報告》改為《涉華軍事與安全發展報告》,2011年仍沿用此名稱。
2010年五角大廈的軍力報告以較委婉的形式出台,已經有著安撫意味。美國智庫卡圖研究所(Cato Institute)國防與外交政策研究副總裁卡本特(Ted Galen Carpenter)在接受《明鏡》專訪時曾指出,之前的報告標題都顯得較有對抗性、較負面,因此更動名稱也是外交策略之一,避免中美間的不快。2010年的報告僅在一些部分強調的輕重有變化,不過比起以往,尤其是比起2006年可能由反感中國的新保守主義者撰寫的報告來看,2010年的報告顯得“比較有分寸”。
除了名稱改動外,出台時間也推遲多月。此份報告為每年呈交國會的一份報告。根據美國2000年會計年度國防授權法規定,中國軍力評估報告每年提出的時間不得晚於3月1日,但此報告2010年已經拖延至8月16日才提出,2011年同樣推遲到8月24日才公布,引起國會議員的不滿。
報告推出前兩日,美國副總統白登才剛結束對中國的訪問,美國也傳出確定不對台灣售出F-16C/D戰鬥機,因此時間點引發各方關注。不過薛邁龍強調,此報告的公布時機沒有政治意涵,也沒有“陰謀論”在其中。
羅伊對《明鏡》分析,美國政府確實致力不讓此份報告造成太過負面的影響,報告秉持的原則是:“如果你將中國視為敵人,你就會讓中國成為真正的敵人。”至於報告延遲推出,可能與政府內部觀點分歧有關。
“這份報告必須獲得美國各政府機構的認可,這些機構擁有各式各樣的觀點,因此報告如何撰寫費思量,這可能是它推遲公布的原因。而推遲了數月之久,可能反映出各方對於報告內容有更多的爭論,甚至更多的反對,這可說是預料中的事,畢竟中國在2010年表現出不尋常的企圖心,會讓美國政府內更多人要求對中國採取更強硬的態度,因此在分析中國軍力時,這些人也不希望表現得太友善。不過報告顯示,致力與中國保持友好關係的一派仍舊比較強勢。”羅伊說。
貝克則認為,此份報告反映出更客觀看待中國軍力發展的角度。貝克對《明鏡》指出,2011年的報告和上一年的相比沒有太大的不同,只是更加突顯出網路安全和海軍現代化兩個部分,“但整個內容看下來,包括報告的標題做了更動,都是報告撰寫者試圖讓2011年與2010年的報告具有一貫性,並在正面與負面的評價中找一個平衡點,以更客觀的角度評價中國的軍力和安全發展。”
不過,即使報告更改了名稱,中國仍有諸多抱怨。貝克相信,報告撰寫者確實想取得一個平衡點,但事實是,中國的軍事發展明顯帶來了疑慮,而讓中國的發展看起來比較令人擔心,或許是五角大樓分析家必須做的事。
即使美方的報告令中方感到不快,但畢竟報告只是美國國防部為了順應美國國會的要求所提出,實際進行外交行動的為白宮。一般認為,美國鞏固亞太地區勢力的策略是避免衝突,在美國經濟仍待復甦,中國又持有大量美國國債的情況下,認為美國欲拉攏、討好中國的也大有人在。
羅伊對《明鏡》解釋,抱持美國試圖討好中國觀點的,很多是中國人,但美國人卻不這麼認為。大部分的美國人覺得美國在協助中國成為世界強權上所做的事,勝過其他任何的國家;美國購買中國產品、在中國投資,美國還是中國行動下的受害者,因為中國從美方竊走大量的知識產權。美國軍方只是希望一旦中國在亞太地區對美國盟友進行軍事侵犯的時候,美國擁有干預的能力;同時美國政府也希望保持協防台灣的承諾。
“但我相信長期下來,美國只會越來越難達到這個目標,因為在中國逐漸崛起的同時,美國對抗中國的成本也會越來越高,而美國能否不斷保持如此高的國防費用是個問題。”羅伊說。
李志永對《明鏡》指出,這份年度軍力報告可說是例行公事,報告推遲了幾個月才發布,說明美國內部也存在分歧。故這一報告的出台不會在中美兩軍關係中“掀起幾顆灰塵”,也不會根本改變中美關係的現狀。第二,雖然總體而言,是新瓶裝舊酒,但酒中還是增加了些新成分,兩個特別新增主題凸顯了中美未來軍事競爭的重要領域。第三,年度軍力報告乃冷戰遺產,折射了中美關係深層戰略矛盾。這點應該是中國必須加以注意的。
“從中國方面來說,中國軍力的發展乃客觀事實,但關鍵的一點是這是一種正常必要的發展,美國和一些周邊國家的有識之士也是能認識到這一點的。對於美國和周邊國家對中國表示的各種擔憂甚至威脅,我們也大可不必過度反應,以正常心態應對即可,‘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中國堅持和平發展,加深、優化改革開放,這種外部噪音會自動減少乃至消失。”李志永說。
貝克對《明鏡》表示,2011年的報告最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對於2010年報告的幾個爭議點,都做了進一步的闡述,重點包括:中國應該參與同美國和其他國家的對話,減少猜忌、提高透明度。第二,中國應該展現出作為負責任的利益相關者的意願,比如肩負起軍事任務,如和平維持行動、反海盜以及其他非傳統的安全舉措。第三,美國比以往更加關注中國的網路戰能力。第四,中國的海上能力對美國和中國在亞洲的鄰國來說,是種威脅。第五,中國缺乏透明度以及快速成長的國防預算,已變成該地區一個不穩定的來源。第六,中國在西太平洋奉行反介入(anti-access)/區域阻絕(area denial)戰略。
19世紀海洋問題權威馬漢(Alfred Mahan)認為,世界上的強權國家必定要有強大的海軍,往後歐洲列強在擴張自己的勢力時,紛紛奉行馬漢的戰略,向海外尋求殖民地。在各國拓展海域勢力時,“海洋阻絕”(Sea denial)戰略也跟著成形,亦即由於其他國家的海域進逼,對自己形成一個無形的阻絕態勢,這是任何一個欲掌握海權的國家都要避免的。
貝克對《明鏡》指出,美國強調反介入/區域阻絕,以及中國海軍不斷成長的自信,都反映出美國已越來越重視中國強調海權重要性這點。“如今的情況,可說回到馬漢的學說裡。中國見到經濟發展中海權所扮演的角色,明朝鄭和下西洋的重要性重新獲得證明,中國海軍‘近海防禦’的策略被更進一步精緻化,中國的舉動也反映出發展作戰能力的必要性,這樣才能有效地控制第二島鏈。”
雖然報告強調了中國在軍力上的嚇阻能力,但報告也指出,在雙方均試圖尋找合作機會、降低風險的情況下,應加強中美間軍隊與軍隊的關係;雙方互動的過程中,將催生出面對挑戰的方法,同時建立起更有建設性的共事關係。
洪農則認為,“不管是中國還是周邊的國家,應該採取‘transformation of way of thinking theory’,換位思考。中國應該從小國的角度切身感受其他國家的擔憂,而周邊國家,例如東南亞其他南海問題的爭端方,也應該了解中國的‘century of humiliation’的歷史,理解中國發展其軍力,尤其是海軍實力,出發點是self-defence oriented。”
漆海霞對《明鏡》表示,對整個世界來說,中美關係有著重要的影響,中國在金融危機和美國的中東政策上都對美國非常配合,因此美國的“中國軍力報告”應該減少對中國的防範心理,應該推動中美合作,這樣有利於世界的和平與繁榮。(《明鏡月刊》第2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