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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9日星期一
先有一國兩區才有一中各表
1992年的10月28日至30日,海基會與海協會進行的香港會談,將在今年10月屆滿20周年,通稱的「一中各表」、「九二共識」也將20年。吳伯雄榮譽主席在與中共總書記胡錦濤會見時提出的「一國兩區」是說明在憲法與法律規範兩岸關係的法理概念,其實在李登輝主政時「一國兩區」比「一中各表」的名詞出現還早。
增修條文創見
民國80年起,國民大會經歷7次修憲,通過《中華民國憲法增修條文》18條。載明增修憲法之目的係因應國家統一前之需要。其中民國81年5月28日,李登輝總統公布施行的《憲法增修條文》第11條「自由地區與大陸地區間人民權利義務關係及其他事務處理,得以法律為特別之規定」。這是在憲法層次,第一次出現「一國兩區」的敘述。
兩個月後,立法院通過《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7月31日總統頒布施行。兩岸條例第1條「國家統一前,為確保台灣地區安全與民眾福祉,規範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之往來,並處理衍生之法律事件,特制定本條例」。而第2條也對條例用詞做了定義。
兩岸法理基礎
也因此,當時的政治人物與媒體報導開始紛紛使用「一國兩區」的名詞,這種表達是簡明易懂。就如同,「一個中國各自表述」,被濃縮成「一中各表」,海峽交流基金會全稱被媒體簡稱為「海基會」。《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太過冗長,後來以ECFA通稱盛行。
因此從《憲法增修條文》第11條及《兩岸條例》第1條、第2條之規定,吳伯雄對胡錦濤稱「台灣現行推動兩岸關係的依據是《兩岸人民關係條例》,這是以『一國兩區』概念做為法理的基礎。我們處理兩岸事務的部門是大陸委員會,而非外交部,這足以說明兩岸並非國與國的關係,而是特殊關係。」
吳所稱的一國兩區,當然是指一個中華民國下的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胡錦濤當日未做回應,應該是一善意,因為這是屬於一中各表,可以擱置爭議的部分,也就是求同存異。稍後大陸國台辦發言人楊毅在記者會回應一國兩區的問題說,「眾所周知,這是長期以來台灣方面在法律層面對兩岸關係所持的基本態度。」
大陸亦表認知
由楊毅的說明可知,大陸方面亦認知,「一國兩區」並非新創名詞,而且是台灣方面長期的立場。因此大陸方面包括胡錦濤當然知道吳伯雄講的一中當然是中華民國。吳伯雄的重點是強調增進兩岸的政治互信,他舉出《兩岸條例》的法理,以及兩岸事務的主管部會為大陸委員會,並引用馬總統說過的論點,佐證兩岸是特殊關係,而非國與國關係。吳的講話應該可以讓胡錦濤理解,國民黨的兩岸定位與陳水扁的一邊一國及李登輝的特殊國與國完全不同。
回顧台灣的憲政發展史,李登輝總統於民國79年中召開國是會議,主導修憲,其後確立大陸政策的三機關,在總統府成立國家統一委員會,在行政院成立大陸委員會,並成立兩岸民間中介團體海基會。當時總統府的思維,就是向大陸推銷「一個中國兩個政治實體」及「一國兩區」的法理。民國80年2月23日國統會通過《國統綱領》,強調「大陸與台灣均是中國的領土,促成國家的統一,應是中國人共同的責任。」時任陸委會主委的黃昆輝答覆民進黨立委鄭余鎮質詢說「我大陸政策確是分為一國兩區三階段進行,但我方治權目前僅及於台、澎、金、馬,而中共說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但我們也認為大陸也是中國的一部分。」
黃昆輝說明政府政策立場根據80年2月通過的《國統綱領》,載明兩岸分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例如「中國之統一,其時機與方式,首應尊重台灣地區人民的權益……」、「在國家統一的目標下,為增進兩岸人民福祉;大陸地區應該積極推動經濟改革、開放輿論,實行民主法治;台灣地區則應加速憲政改革,推動國家建設,建立均富社會。」
不妨溫故知新
從《憲法增修條文》與《兩岸條例》條文,「一國兩區」非新創名詞,而且也見諸當年的新聞媒體及國民大會、立法院公報,民國79年至81年間的官員民代及黨政記者都知之甚詳。有些政治人物健忘或是刻意扭曲,若干新生政治人物不及參與當年的修憲與立法,因此這次討論「一國兩區」是可以「溫故知新」。
過去大陸強調台灣對中國統一的堅持,曾用過「見之於中國國民黨領導人的談話」或「見之於台灣當局公布的有關統一的文件」,意指兩蔣與李登輝都說一個中國,甚至李登輝時期通過的《國統綱領》都做此主張。
因為兩岸互不承認主權,因此中華民國、總統、憲法等用語,大陸官方的公開談話都不用。但這次胡錦濤會見吳伯雄時對雙方都主張一個中國原則,首次使用「符合兩岸現行規定」,而非過去的「談話」或「文件」字眼,此一調整的確是一新的進展。
確認先經後政
「規定」隱含的至少承認台灣方面有效的統治權。而吳伯雄則用「根據雙方現行體制和相關規定,兩岸都堅持一個中國」,另外,吳伯雄還提到「台灣的政治制度、根本大法,是多黨競爭的民主制度,依民意決定執政,政府實施重要決策須透過立法落實與民意監督。」因此吳伯雄用體制及根本大法的用語,當然指的是憲政體制,及憲法意涵。
因此吳胡五次會增進國共兩黨對堅持九二共識的政治互信,其精髓就是「一中各表,求同存異。」同的就是雙方都主張一個中國,但異的部分就是對一個中國內涵的表述不同。這次會談毫無觸及政治協商談判,反而再次確認「先經後政,先易後難」原則是條正確道路,通過實踐獲得主流民意支持與歡迎。
不涉政治談判
部分議論以馬英九主席授權吳伯雄以「一國兩區」為新定位,準備拋出試探風向球與對岸進行政治談判,是會錯意下的推論。
但藉由此一議題的發酵與討論,反而可藉香港九二會談20周年將屆之際「溫故知新」,進而縮小歧見,凝聚共識,思考、探索下一步,未嘗不是討論「一國兩區」的正面價值。「一國兩區」已經是憲政法理,「一邊一國」與「特殊兩國論」從未入憲,充其量是個人政治見解或是少數政治團體的政治主張。
(作者為國民黨前文傳會主委、現任圓山飯店董事長)
台灣 中國時報
薄熙來最變幻莫測
《內幕》主筆:夏寒冬 程恭羲
薄熙來的出現,是中共十八大最有看點最具戲劇性的中國當代官場秀,也是中國老百姓最想看到的一幕政治大戲。對薄熙來而言,他的唱紅打黑,他的分蛋糕論,他在重慶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尋求晉陞的政治工具。
在接受我們採訪的數位北京政治觀察家、分析人士眼中,薄熙來是中共十八大常委競爭者中最變幻莫測的一個,所以他們沒有把薄熙來在重慶所掀起的各種運動,所提出的各種口號,所追求的各種目標,看得那麼嚴重那麼認真。但這些政治觀察家同時也承認,薄熙來在政治上很有想象力,而且敢作敢為。
如果像薄熙來這樣的中共未來領導人,取代胡錦濤的位置,那麼中共的政治生活決不會是死水一潭,無論他會選擇向左走還是向右走,中共的這盤死棋就會被他下成活棋。
從目前的中國網絡輿情看,如果胡錦濤把薄熙來排擠出十八大政治局常委,勢必會引起網民和老百姓的普遍不滿,也勢必遭到中國官場的強烈反彈,畢竟支持薄熙來的大有人在。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如果讓薄熙來進入政治局常委,那麼就會讓一些人感到恐慌,感到不如意。在中國思想界,一些人認為薄熙來要是入常,就會大搞左的那一套,如唱紅;在中國既得利益階層,一些人認為若是薄熙來當上常委,就會開始清算他們,如打黑。
現在,擺在薄熙來面前的選擇並不多,換句話說,他在重慶所做的一切,早已讓自己處於一種被選擇的政治境地。但他所能做的事情似乎還不少,比如唱紅,是向左唱還是向右唱;比如打黑,是往哪個層次打,打到哪種程度,能不能打到早已腐敗得快要爛掉的共產黨自身。如果薄熙來的唱紅唱過頭了,那麼就有煽動老百姓鬧革命的嫌疑;如果打黑打過了頭,薄熙來就會把自己的常委候選人資格打丟了。
毫無疑問,薄熙來將會在中共十八大選舉中面臨極其艱難的挑戰。如果有三分之一的人反對他,他就會非常難堪,因為在中共這種完全封閉的所謂的選舉中,往往讓那些表現平庸的人得利,讓那些想幹些事情的人失利。
薄熙來面臨的另一大挑戰,就是很難在十八大後“找到”自己的位置,即使找到了,也可能因外界的施壓而被排除在外。有人預測,重慶的唱紅打黑,證明薄熙來是政法委書記的最佳人選;也有人認為,新聞專業出身的薄熙來,最適合接替李長春,主管意識形態和宣傳;還有一個位置就是擔任中紀委書記。但若是把薄熙來擺到這三個位置中的任何一個,都會引起人事佈局的連鎖反應。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無論薄熙來在十八大後主管哪個方面,都會打上鮮明的薄氏印記,都會把薄氏風格表現出來--這一點我們毫不懷疑。然而,正是因為薄熙來的表現欲太強,大有風頭蓋主之嫌,也使其成為十八大的最大變數之一,因此有人擔心並懷疑:十八大九名政治局常委的位子,最後能否有薄熙來的位置?如果有,他又會被安排在哪個位子上入坐?(《內幕》第1期)
歷史一再重演 世人豈能不記取教訓
回顧新世紀的油價走勢,2004年中之前多在每桶40美元之下盤旋,其後隨著中國、印度、俄羅斯、巴西等新興市場興起,以及商品炒作勃發,油價逐年攀高,一路衝到2008年中的147美元高峰。彼時台、韓等多國政府紛紛祭出撙節措施,還希望導引產業調整發展方向;民間也三句不離環保,汽車共乘與自行車代步乃蔚為風潮。
倘若當時執政者能以一貫之,化能源危機為轉型契機,今日油價漲風再度襲來,就算衝擊難免,痛苦指數或不復2008年時急劇飆升。遺憾的是,2008年9月雷曼兄弟倒閉,全球陷入金融風暴,油價在2008年底陡落至40美元之下,所有人又將產業轉型、節能救地球之事拋諸腦後。不多時,眾多自行車店如蛋塔效應般泡沫化,亞洲與新興國家領先復甦後,汽車重振雄風,雙B車熱賣更甚以往。
即使油價在2009年首季低檔震盪後旋即反彈,並在2011上半年與2012年初兩度漲破110美元,但此段期間,庶民經濟當道,緩漲或凍漲成為安撫民心的重要手段,卻也埋下今日油電「不漲則已,一漲驚人」的引線。
誠然,民眾是健忘的,在1970年代能源危機時期,通膨率動輒二位數,開慣大車的美國人就曾短暫擁抱兩輪車。但事過境遷,美國迄今仍是汽車超級市場,更是二氧化碳排放量最大的國家。對於多數國家而言,經濟利益與生活便利,也終究置於環保節能之上。
但台灣畢竟不是美國。美國以其地大物博與政經強權的絕對優勢,可以長年拒絕簽署京都議定書;台灣地窄人稠、原物料資源相對缺乏,本無享受低廉油水電價的條件,多年來卻為了產業發展與選票考量,堅持油電水維持亞鄰最低而扭曲市場機制。影響所及,產業慣於仰賴政府的補貼與優惠,因而放慢了自我提升的速度;民眾視扭曲的油水電價為理所當然,因而輕忽了節能環保的重要;公用事業配合國策,不必為盈虧負責,因而延宕經營績效的改善。這也就形成了遠東集團董事長徐旭東所謂「大家都被寵壞了」的現狀。
要讓「被寵壞」的民間企業、芸芸眾生、國營事業共體時艱,進而徹悟蛻變,必然要經歷「矯枉過正」的洗禮與衝擊,一如馬總統日前接受媒體訪問時直言,台灣要想真正脫胎換骨,真的「轉大人」,就必須要忍受陣痛。
民眾與企業可以短視,吵鬧要糖吃,有遠見的政府卻不能無視「寅吃卯糧,透支未來」的國家發展危機。現在,當局已展現決心,立意改革油電機制,就要貫徹到底,切忌重蹈2008年朝令夕改的覆轍;陳內閣也要忍得住罵名,不能因為有人諷刺「安心內閣」未安民心先擾民,「富民經濟」未富民先「負」民,就輕易放棄堅持。
當代人很難想像上個世紀兩次能源危機通膨高漲的痛苦,即便目前百物蠢動,今年國內消費者物價指數(CPI)年增率仍可望控制在2%以內。然而,正因為過去20年,多數世人未曾親歷高通膨之苦,面對今日中國等新興市場消費力爆發,低通膨時代可能告終,若不適度讓民眾對通膨「有感」,若不敦促國營與民間企業應變轉型,等煮蛙溫水變滾燙,朝野再想掙扎跳脫,為時已晚。
相比2008~2009年時的嚴峻,所幸今年國內外經濟情勢已和緩許多。美國聯準會(Fed)表明暫不推動第三次量化寬鬆(QE3),雖令全球股市失望,卻也降低更多熱錢流竄賈禍的機會,亞洲央行在雙利政策上可望有較大的揮灑空間。在此同時,越來越多企業主也體認到薪資水準若不提升,將難以留住人才協助產業轉型。換言之,執政當局若能因勢利導,推動結構性改革的阻力也將小於全球金融風暴的當時。
變局,往往是國力消長的微妙轉折處。台灣雖小,志氣不可小!
台灣 中國時報
疑私通薄熙來 出賣消息 溫家寶侍衞長突換人
中共高層因薄熙來事件發生權鬥後,官媒證實總理溫家寶的侍衞長換人,專責溫警衞工作的中共中央辦公廳警衞局副局長李潤田去職,由副局長王慶接手。官方無公佈李去職原因,未知是否與早前傳有中南海內衞人員與薄熙來私通,向薄出賣高層動向消息有關。
李潤田多年來,一直以中辦警衞局副局長之銜跟隨溫家寶外巡,上月 9日全國「兩會」時,他還陪同溫家寶參加廣西代表團的討論會,但《福建日報》報道, 4月 2日至 3日溫家寶視察泉州、莆田、福州等地時,「中辦警衞局副局長王慶等領導陪同」,顯示李在「兩會」後已去職。
中共王牌部隊換軍長
中辦警衞局俗稱「中南海禁衞軍」,主要負責中央政治局、全國人大、政協領導人和來訪重要外賓的安全工作。中共九名政治局常委前五位,每人相應配有一位副局長,專責安保。重慶事件爆發後,外傳薄熙來和王立軍曾買通中辦警衞局人員,打探胡溫等高層訊息。
此外,官方《保定日報》披露,中共王牌部隊第 38集團軍軍長最近換將,原軍長王西欣改任國防大學副校長,其空缺由第 65軍軍長許林平接替。
38軍駐守在保定,是最近首都北京的野戰軍,八九六四時曾奉調入京鎮壓學運。時任軍長徐勤先因抗命拒率部入京戒嚴,事後被中共撤職查辦。
《蘋果》記者
香港 蘋果日報
《環球時報》曾破禁評六四
2009年「六四」二十周年,《環球時報》英文版在頭版和二版刊登長文,承認「六四」事件至今仍是敏感議題,網上搜尋不到、學者不願評論,不過同時也稱,不討論「六四」、專注發展經濟是對的,能換得今天的繁榮。
英文版刊艾未未專訪
北京維權藝術家艾未未去年被捕時,《環球時報》中英文版「精神分裂」,中文版連發多篇社評對其猛烈批評,英文版卻刊出其專訪,並引述他說「要有一個科學和民主的政治制度」。
香港 明報
吳志森﹕簡體字與賣港賊
那天,採訪隊在內政部附近的街頭,拍攝示威,抗議當局將異議者納入黑名單。我訪問一位示威者,當然是用國語,剛開口,被訪者登時暴怒,用台灣話破口大罵,大概的意思是,你不講台灣話,就是不愛本土,不愛台灣。來不及解釋我是香港記者,這位仁兄就拂袖而去。
民進黨的競選集會,幾乎清一色都是台灣話,絕少聽到國語,聽不懂,唯有請我們在當地的司機翻譯。司機是本省人,譯了幾句,似有難言之隱,突然住口。後來解釋:在民進黨集會,講國語會惹來麻煩,我這個外來記者唯有小心翼翼。
民進黨講國語不再是禁忌
當年,反對黨最流行的,是動輒指摘別人「賣台」,在族群政治的操弄下,一般民眾,以用什麼語言來界定「愛台」或「賣台」最簡單標準,將外省台灣人稱為「中國豬」,高叫「中國豬滾回大陸去!」曾經有一段時間,台獨基本教義派,視中國文字是外來文化,是外來政權壓迫台灣人的象徵,主張棄而不用,研究用拉丁拼音的台灣話來取代中文,最後當然不了了之。
俱往矣,台灣狂熱的本土意識,像出麻疹發高燒一樣,隨覑民主化和政黨輪替而退潮。講國語在民進黨的集會再不是禁忌,為了吸引中間選民,民進黨也早已轉型,溫柔婉約的小英,用國語講出敗選宣言:「你可以哭泣,但不要泄氣。你可以悲傷,但是不要放棄……」引發了多少支持者的淚水。
說了這麼多台灣,其實我想討論的是香港最近發生的簡體字餐牌風波。曾志豪寫〈簡體字有罪〉,在網上被圍剿,甚至有人招呼他做「賣港賊」「人民公敵」「返回大陸」。這種上綱上線的語言暴力,令我無法不想起十多二十年前親歷的台灣基本教義的政治狂熱。
反對中港兩地盲目融合
餐牌只用簡體中文,是否歧視港人?在公共領域出現愈來愈多的「共產中文」,會否摧眦本地文化?是否等同「投共」?我們都可以討論,可以抗議,甚至可以破口大罵。但如同早前「蝗蟲」論最熾烈的時候,與中國大陸沾上邊的任何事物都打為另類,甚至連鄉音未改都受到肆意的人身攻擊,我感到不安,認為已經過了火位,分分鐘殺錯良民,把追求民主自由核心價值的同路人推向對立面。中外歷史告訴我們,操弄族群政治的後果,最後只會引來非理性暴力的災難。
我反對中港兩地盲目融合,因為會摧眦香港的核心價值。 我認為香港要有積極正面的人口政策,而不是盲目排外。梁振英上台,威脅香港核心價值的危機陸續爆發。由簡體字餐牌推論到曾志豪是「賣港賊」,把大量精力虛耗掉,顯然是對錯了焦點。
香港 明報
改革過程凝聚共識 齊心共事才是真和解
國務院港澳辦公室主任王光亞在記者面前談大和解、大團結,期望各界在選舉之後向前看,放下歧見,支持新一任特首。身為主管港澳事務的京官,王光亞期望香港社會融洽和諧,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不知道他所說大和解有些什麼內涵;以建制派在選舉撕裂之深,能否達至真正和解,不敢樂觀,若要求梁振英向反對他的人無原則地讓步,則香港的深層次矛盾依然故我,支持他的選委和市民會大為失望。我們認為,以建制派在這次選舉分歧的實質,只能靠梁振英和新一屆政府實行新政,解決問題、凝聚共識,屆時社會所達至和解,才是真正和解;若靠和稀泥,甚至利益籠絡所得到的,只是虛假和解。
和稀泥並非真正和解
若涉利益籠絡更不可靠
這次特首選舉,梁振英所遭到反對的性質是對人不對事,在選舉過程中,在缺乏事實根據下,例如所謂江湖飯局和地下共產黨員的指控,他的人格和誠信遭到抹黑和攻擊;到選舉後期,反對他的人甚至拋出所謂「ABC」,即是「Anyone But CY」(意即任何人做特首都可以,除了梁振英);即使選舉結束之後,半個月來,梁振英的人格和誠信,繼續承受覑質疑。梁振英當選之後,仍然是梁振英,即使他努力嘗試和解,但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和解從何說起?
梁振英當然感受到敵意,目前,最想和解的肯定是他,因為特首雖然執掌權力,但是若有建制派中人採取不合作態度,肯定無助於良好有效管治,若有人刻意作對甚或對抗,情就更加惡劣了。選舉末段,梁振英已經提出「大和解、拍住上」的口號,近期,也拜會過唐英年陣營中人,不知道他取得了什麼成果,不過,以全國人大常委范徐麗泰與他會面後對記者的說話,有理由相信,會面中,梁振英受教的多,和解云云,各自領會了。所以,梁振英努力和解所獲對待,對他而言,或許是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
這幾日,反對梁振英的建制派人士,口徑有一點調整,例如說不會做反對黨,期望他多聽意見,有人指他不明瞭商界,有人則指明法定組織負責人不要都由他的支持者擔任。這些說法,與其說是和解,不如說是開「條件」,期望在梁振英主政下,界別利益仍然得到照顧,甚或是為個人或黨派利益而謀了。
梁振英這次當選特首,唐英年犯了重大錯誤,固然是主要原因,不過,梁振英把1200人有權投票的小圈子選舉,以直選形式操作,讓民意介入,也是重要因素,他得到較多市民認同和支持,最終勝選。不少市民認同梁振英的理念和政綱,期望他做特首之後,會給香港帶來希望和改變,解決深層次矛盾,理順土地房屋供應,使樓市健康平穩發展,另外,開拓經濟新增長點等。若梁振英蕭規曹隨,沿覑曾蔭權政府的政策走下去,則香港不會改變,支持者的希望落空,梁振英固然要付出代價,香港也會繼續沉淪下去。
現在所謂大和解,或許有兩個層次:
(1)出於統戰需要,重新整合建制派,以主要官員、行政會議成員、法定組織負責人的任命為誘因,藉覑分派權力和政治利益,再把建制派籠絡在一起;
(2)具體政策仍然向商界傾斜,即使梁振英主攻,新政策換湯不換藥,商界和既得利益階層繼續得到照顧。
大和解若從上述兩個層面操作,基本上是以利益為基礎的和稀泥做法,最終出現的表面和解,並非真和解,而且此乃建基於香港沒有改變,辜負市民對梁振英期望的做法,香港可能要付出更大代價。
梁振英期望和解,爭取團結,乃應有之義;不過,和解很難一廂情願,若要梁振英從個人處事、治港理念以至政綱政策都遷就反對他的人,則梁振英當選,就沒有一丁點意義了。我們認為,若要達至真正和解,應讓梁振英透過實際施政,凝聚最大共識,使社會各界知道他的政策絕不偏倚,各個界別都會得益,香港經濟得到發展,只要施政實質見效,就會出現真正的和解。內地改革開放30多年,中國的計劃經濟得以向「市場經濟」轉軌,離不開「在發展中改革」的原則,以特區政府財政豐厚和龐大資源,若秉持這個原則行事,不難把餅做大,深層次矛盾等問題的解決,也會事半功倍。
改革要有所為有所不為
23條立法毋須爭朝夕
市民希望梁振英改革,使香港走出停滯不前局面,與國家同步發展;不過,市民也擔心梁振英在不應該「改革」之處,展示有所作為。梁振英在維護香港核心價值方面,過去未見有什麼表現,這是比較令港人擔憂的,特別是未來5年,他會否推動《基本法》23條立法,一直說得含糊其詞。梁振英在這些方面切勿辜負大多數市民的期望,例如,他應該承諾一日未有普選,23條都不會立法,事實上,5年之後就普選特首了,也不急在未來5年,若強而為之,則不但和解無望,對香港也會帶來傷害。
王光亞把梁振英提出的「香港營」,以普通話發音,演繹為「香港贏」,套用得十分恰當。「香港贏」當然不應該是少數既得利益者繼續贏,若這樣,則其他人以至香港都會繼續輸,只有透過適當改革,政策公正,改變一小撮人贏、大多數人輸的局面,社會才會有真正的和解團結。
香港 明報
遺憾未能回國看看 方勵之魂斷異鄉 好友盼骨灰回國
在 2009年六四 20周年前夕,《蘋果》記者採訪方勵之時,方曾在電話中告悉,鄧小平死後,內地曾有一些可與時任中共總書記江澤民、國家副主席曾慶紅等中共高層可搭上線的朋友,在不同場合向當局建議,讓他(方勵之)「回國看看」。方透露當時朋友曾致電稱「有希望」,但最終未果,他深表失望。
設「方勵之獎」
方勵之逝世消息傳回國後,方的上述朋友相當悲慟。不願具名的這些人士希望,中共能仿效另一位客死美國的異見學者劉賓雁,讓方的骨灰回國安葬。劉 2005年在美國去世, 2010年 12月其骨灰回國,葬於北京天山陵園。
方勵之、劉賓雁和王若望,是當年被鄧小平點名開除出中共的三大名人,王若望早於 2001年在紐約去世,骨灰葬於美國。
「這個事目前還沒必要討論。」方勵之的兒子方克昨回應《蘋果》記者電話查詢時,對父親骨灰回國之事淡然應之。他指現正忙於周日(香港時間)的葬禮,具體內容「要到最後才能知道」。方的葬禮定在美國亞利桑那州多圖市舉行。
方勵之一直在亞利桑那大學任教。包括王丹在內,眾多流亡海外的民運人士、前學運領袖等將趕赴亞利桑那,參加這位被譽為八九學運「精神導師」的葬禮。
有異見人士倡設「方勵之獎」,獎勵那些為中國民主自由做出貢獻的人,獲網民贊同。王丹籌建方勵之網上紀念館預計本周可公開供網民悼念。打假名人方舟子在微博引方勵之早年的話說:「民主要靠從下向上爭取,不是靠從上到下賜予,賜予的東西是會被收回去的。」
官方《環球時報》總編胡錫進則貼文,批評方勵之是「過眼浮雲,已被遺忘」,但遭上萬貼文罵他是「當政者的走狗小丑」,不配議論方勵之。
《蘋果》記者
香港 蘋果日報
1986年底方勵之對大學生發表演說,宣講民主,次年他即被鄧小平點名開除出中共。
方勵之 46歲任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即中科院院士前身)的工作證。
官商一體取代官商勾結
梁振英並不是一張白紙,捧他上台的共產黨也不是一張白紙,若果我有一票在手,我絕不會投給他,投票的作用就是給合意的人一個機會,而不是給不合意的人一個機會。梁不是我合意的人,我不給他機會是絕對合理。
香港經歷了三任兩位特首的管治,第一位董建華代表着商人治港,第二位曾蔭權代表着公務員治港,我們未來五年的特首梁振英當然代表了共產黨治港。在董建華和曾蔭權的統治下,形成一個牢不可破的官商利益集團,因此令港人厭惡商人治港和公務員治港,於是梁振英代表着一種改變的期望,但把這個期望落在梁振英身上,卻絕對是一個黑色幽默,共產黨治下,沒有官商勾結,因為官商根本一體,大部份大商家根本就是大官的化身,是靠篡奪國家財富而致富。靠一個以官商一體的黨去對付一班官商勾結的人。是遊刃有餘的,但問題是官商一體其實是較官商勾結更恐怖,因為商人不單只代表財富,也代表了權力,草民自不然更無力對抗。而除非共產黨倒台,梁振英所代表的土共勢力將千秋萬世地主導香港的政局。共產黨利用了港人求變的心上台,但我們卻沒有能力令它下台了。
李德成
公開大學電腦系副教授
香港 蘋果日報
賴昌星開審關乎北京政局?
一九九九年四月,總理朱鎔基以沿海地區走私活動非常猖獗,甚至影響到國家稅收、破壞經濟秩序為由,下令成立專案組調查,不久就揭發遠華案。賴昌星得到公安部高層通風報訊,全家及時逃往加拿大尋求政治庇護。朱鎔基到退休前的三年費盡心力引渡賴回國。○一年兩會後的最後一場記者會,朱鎔基還說,將賴引渡的機會很大。當時,遠華案已審結,三十多名涉案官員亦已判刑,朱仍執意引渡賴昌星,事關他與江澤民的龍爭虎鬥。
鄧小平去世後,江澤民權力極速膨脹,既掌握軍權,又是黨核心,唯一不能插手的是牢牢掌握在「經濟沙皇」朱鎔基手上的經濟決策權,這是江無法容忍的,千方百計要奪去朱的經濟大權。九九年四月朱鎔基訪美,不僅未獲美方支持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一個月後更發生美國戰機炸毀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事件,江澤民就以此為藉口,奪去朱的權力。自此,江朱展開殊死之鬥。
因多名「江系」核心捲入遠華案,朱鎔基企圖以此打擊江澤民。賴昌星在加國披露,他得到江澤民秘書賈廷安及福建省委書記賈慶林等支持,才能走私大量石油、私家車等戰略物資。一旦賴昌星回國受審,江澤民勢必牽連,賈慶林能否升任政治局常委也成問題。因此,江澤民一方面阻撓引渡賴昌星,另方面以受賄罪拘捕朱鎔基親信、中信集團董事長朱小華。但那次圍繞賴昌星的江朱鬥,最後以江大勝告終。不僅賴昌星沒被引渡,江的六名愛將,包括賈慶林,○二年中共十六大也順利晉身為政治局常委,而朱鎔基不但黯然而退,朱小華更被判監十五年。
今天,江朱之爭已成塵封歷史,取而代之的是江胡鬥。去年七月,海外傳媒誤傳江澤民死訊後半個多月,賴昌星就被引渡回國,之後被胡錦濤人馬控制,何時開庭,當然看政治需要了。雖然遠華案已是十三年前「往事」,但如果賴昌星親口承認江系多名要員參與遠華走私案,對目前處於守勢的江澤民更不妙。
中共十八大權力鬥爭的關鍵時刻開庭,顯示賴昌星還有一定的政治價值!
張華
香港 蘋果日報
以史為鑑,民主大業成在本土勢力
想當年,溫家寶亦曾以不同的身份出現於人前,有理由推想他心中同情「八九民運」,故在對有關問題的發言上,總有些撇不開的隱含情意。很多港人至今仍不忘高呼「平反六四」,或許訴求不是不可能償願。
客觀盱衡內地大勢,即便官方亦常提及政改的必要,「民主」此詞亦從未少提過,儘管可能有其獨特意涵。追溯歷史,中共之成立乃至勝利建政,又何嘗不是一直高舉民主之大纛?
再回顧近代中國政治發展史,任何境外華人的政治運動最終都須和中國大陸本土勢力結合,才能開花結果。清末若無清廷軍閥及士紳等勢力呼應,民國絕難締建;中共第三國際派之失勢;保釣運動之無功結局等都是鐵證。以史為鑑,今後中國的民主大業勢必亦須經由內地勢力來完成。
盧卡爾 美國律師
太陽報
「淨化網絡空間」 誰該對傳謠造謠負責
有關運動發起的緣由,應出自平西王薄熙來事件的發酵,特別是後期網絡傳言直指政治局九常委不合,可謂戳到了軟肋。
胡錦濤早就宣示,在任期即將結束的這段時間內要「不折騰」,言下之意就是要維護黨的團結,穩定必須壓倒一切。既然傳言言明中共高層不團結,當然就危及政權的穩定性和長久性。此種情形下,反擊和圍剿傳言,將其定性為謠言,進而再淨化網絡空間,九常委要取得如此共識並不難。
但任何謠言都止於真相,正是因真相的一再缺失,才導致各種猜測、推理,甚至傳言和謠言滿天飛。王立軍出走美領館後,事件一件接一件,官方告知百姓的,加起來卻不過區區幾百字。這些事件無一不事關穩定,無一不事關改革開放能否繼續下去,如此大是大非問題,北京卻隱而不發,一律暗箱操作,有限的訊息發布又都吞吞吐吐,面對於此,黎民百姓無法不猜測。至於有別有用心的人利用百姓渴求真相的心理造謠傳謠,則更是暗箱操作必然的衍生品。
另一方面,今年以來,作為官方喉舌的《人民日報》,屢屢向外界傳達出前後自相矛盾、今東明西的輿論訊號。這當中,有令人歡欣鼓舞的呼籲政改、盡快完善民主法治建設的言論,也有號召全民學雷鋒、大倒國人胃口的惡心說法。透過這些矛盾言論,民眾無法不質疑《人民日報》已淪為一輛被中共最高層輪流主宰的公交車:甲今天上車,就宣揚自己的一套;乙明天掌舵,則另立別樣的心水。一個政黨、一屆黨委和政府失去了靈魂和旗幟,失去了步伐的協調一致,明明自己方寸亂,卻要怪罪網民百姓傳謠造謠,這不是很貽笑大方嗎?
想起網上一個段子:領導應酬結束,女秘書開車,遇交警查酒駕,女秘書吹測顯示飲酒,但對其抽血化驗卻無酒精含量。交警正納悶,領導突發話:不就是親了個嘴嗎?有甚麼大驚小怪的?交警於是放行。
此段子是甚麼寓意,就不用說明白了吧。
尤可夫 傳媒人
太陽報
美國軍售瑕疵 部署追蹤陰謀?
台灣當然不能接受,經美軍多次來台調查已排除人為破壞與包裝搬運損壞的因素,仔細探究,美國的軍售是否留存部署的陰謀,以達其對這些出售武器的追蹤目的。
據軍方消息稱,美國有所謂「藍燈計劃」,以掌握高科技軍事設備的流向。過去有傳聞美國售賣的軍事裝備會定期損壞,在送回原廠檢修時,美方一方面可掌控盟邦的軍事能力,一方面也可在維修時確認裝備是否曾遭拆解研究,甚至還裝入定位器確定未被轉售給第三國,同時在維修時又可敲一筆修理費。
現海峽兩岸的關係愈來愈密切,也引起美方關注。美方希望台海和平以免被拖入台海衝突的戰場,另一方面又擔心兩岸快速走上統一,讓美國失去在亞太戰略的重要棋子。因之美國不會將先進武器售賣給台灣,擔心台灣轉給中國,由此推斷,美國在對台軍售上搞些小動作應是合理的懷疑。
現台灣向美國要求軍售潛艦都不順利,近美台商會的年度報告卻指出,台灣海軍於二○一○年組成秘密小組遍訪歐洲各國,希望尋求自製潛艦的技術來源,與潛在的合約商,或轉向與歐洲合作製造潛艦。這份秘密報告由美商在台協會公布,實有兩項用意,一是催促美國考慮盡快出售潛艦給台灣,否則台灣要移情別戀了,另一是借事件曝光,藉中共之力阻斷台灣與歐洲國家合作建潛艦之路。
江素惠
東方日報
方励之教授葬礼定在4月14日,网友捐款表敬意
方克通知亲友:“怀着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的心情,李淑娴和方克将为方励之举行一个家庭追悼会,纪念一位充满爱的丈夫、父亲和伟大的学者。”
有些CND读者已经捐款委托CND《华夏文摘》编辑部为方励之教授追悼会送花,并委托CND决定余款用于其它纪念方教授的方式。具体方式见下编者本人的捐款步骤:
[摘自4/8/12华夏论坛:
各 位好!我是CND编辑部唐泓。我给李老师家打了电话,方克先生接的电话。向他转告了读者网友们的悼念和敬意,请他们一家多报重。也告诉他CND有很多读者 感谢方老师多年来选择CND《华夏文摘》首发他的大部分中文文章。很多读者赞誉方老师为启蒙者,启迪了我们这一代人,有读者甚至将事业的成功归功于方老师 的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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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快递
明鏡月刊:道聽途說十八大常委
《明鏡月刊》楊麟
2012年美國政治大戲——選總統。2012年中國政治大戲——選常委。十八大中共中央總書記是黨的核心,大陸十幾億人的皇帝,常委是核心周圍的最高領導集團成員。“常委是誰?”成為中國大陸政壇和港澳台及海外報刊的熱門話題、猜謎打賭、街頭巷議的新內容。現將耳聞的道聽途說的一些評議閑談綜述如後。由於政局變幻莫測,常委名額、人選均為變局,最終定局尚待2012年十八屆一中全會投票後才能敲定。
習近平承先啟後,維穩與組閣並爭
江澤民、曾慶紅密謀、串聯,出奇兵,壓團派,習近平在勝利壓倒李克強之後,順利進入十七大常委會,成為王儲之一。在習近平遲遲地又是穩穩地奪得軍委副主席座位之日,即掌握了十八大總書記侯選人的保票之時。這樣,習近平作為確定進入常委會,並是總書記的不二人選,對於過去的黨爭對手(如李克強)和潛在的有野心的黨爭對手都要懷柔、招安,成為支持自己、至少不添亂的團結對象,悄悄組閣,對內實行團結、寬容的方針,體現未來核心的政治家度量和胸懷。為組閣做組織準備與思想工作,對國內局勢將執行一切為了創造平穩接班的局面,發揮習氏在奧運會時負責安全沒出大事的維穩經驗,一定不惜一切代價,壓制住任何“茉莉花革命”的蛛絲馬跡和任何萌芽狀態下的不滿(包括艾未未的行為藝術和辛子陵重新評毛與反腐敗的救黨言論),只准一個主流聲音(連孔子像也從天安門邊搬進了國家博物館內),只許一家之言(黨史二卷唱“文化大革命好”,文革中經濟發展快就是好,就是好!),衹能讚揚歌頌偉光正了。這是為2012年登基典禮營造歡樂勝利團結的喜慶氣氛。在接班之前,習近平不能犯任何錯誤,授人以柄,謹小慎微,又不能不露點崢嶸,顯出獨立自主、有主見、出新意的新領導形象。這樣,習說話行事很難,既要堅持原則,四平八穩,又要講點新話,爭取民意。但是千萬不能出現被左右派抓住不放和得罪選民的漏洞。而且,不能得罪當前和今後的任何一個常委,以免上任後留下隱患與積怨,絕不能自己孤軍深入,過分表現自己,不必要的樹敵過多。保持能團結各方(包括溫、薄)的形象。
李克強接班經濟總理角色
李克強長期擔任共青團的領導、當過省委書記,原來看好接胡錦濤總書記的班,後來被一直擔任行政領導職務的習近平頂替。一直低調的李克強近日頻頻亮相,出訪歐亞等國,國內會上會下侃侃而談,展現出勝任總理一職的形象與實力,北大博士的學歷有助於增加自信心和公信力。從大環境看,李克強擔任2013年總理,2012年昇位為黨中央二把手似已手到擒來了。問題是總理將面對1989年後“富官改革”留下的隱患:兩極分化、收入差距持續擴大、制度化腐敗高發態勢,生態環境惡化,社會道德墮落,經濟潛伏危機,既要保GDP增長,又要改變經濟增長方式、減少碳排放的無解難題等將使這位新總理難於應對。估計李克強將采取從小事、具體問題著手,烹小鮮式治國,如他在遼寧的重大政績就衹是棚戶區改造,未來的政績也將繼續表現於廉租房之類的建樹上,側重經濟,幹好份內應做的事,以周恩來、朱鎔基、溫家寶的務實風格為榜樣,而不會搞趙紫陽式的真改革,也不會學習下台前大唱改革歌的溫家寶和高唱紅歌的薄熙來,搶胡錦濤和習近平的風頭。這位團派政治起家的二把手,會集中精力團結、依靠王岐山等副總理,投入經濟工作,爭取GDP增長率保持7-8%以上,從經濟基礎上穩定社會。因此,他不會在政治上出風頭,為難新常委,將是一位經濟總理。
王岐山當常務副總理眾望所歸
王岐山進常委不應成為問題,行政職務是人大委員長還是常務副總理,有不同說法。王岐山從杜潤生的農村改革幹將,到朱鎔基手下的建行、人行副行長,又調到廣東、海南、北京,擔任黨政首長。十七大進入政治局、國務院,最近還擔任胡錦濤特使,領隊同美方舉行高級會談。這一連串的驕人經歷,使王岐山擔任常務副總理,配合經歷相對簡單的李克強,似為恰當的人選。比較之下,人大委員長職務,可以有更多的候選人競爭。王岐山工作務實,不搞花架子形象工程,反而為奧運工程砍掉預算。非典時身先士卒,不避風險等,實實在在的工作作風頗得市民好感。因此,估計王岐山可進常委,協管國務院,擔任李鵬內閣中的朱鎔基角色。
如果王岐山不擔任人大委員長,而當國務院副總理,則吳邦國人大委員長遺缺由誰補上,誰就必然是常委。街頭巷議的熱門人選是團派的汪洋和老太子黨的俞正聲。俞為上海市委書記,汪為廣東省委書記,兩人的現在職位又都是政治局委員,離常委都衹是一步之遙,都有希望。如果常委競選人中,太子黨太少,俞正聲呼聲更高,以保持平衡,留一位年齡較大的經歷豐富的政治局委員任常委,與鄧小平家又有密切聯係,曾在康華任職的特殊經歷,也可在高層出現爭論中緩和氣氛,調解矛盾。但是,如為了增強改革銳氣,加重團派實力,汪洋可能勝出。(未完待續。《明鏡月刊》第19期)
方励之庇护案VS王立军要求庇护被拒
美国之音记者: 海涛 | 华盛顿
方励之教授是4月6日在亚利桑那州家中突然去世的,享年76岁。参与或关注中国近几十年来民主事业的中外人士无不对此感到突然和悲痛。很多人都知道,方励之在1989年64民主运动被镇压之后,进入北京的美国驻华使馆,并在那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方励之王立军都曾“进入”美驻华机构*
就在方励之去世前两个月,也就是2月6日,重庆副市长王立军也是突然进入了美国驻成都总领馆,酿成轰动一时的王立军事件。
方励之和王立军事件有许多异同。相同之处,他们都以“特殊”方式进入美国使领馆,不同之处是,王立军只停留了一天,遭到拒绝后,自动离开,被中南海带走进行“调查”,而方励之则得到了批准,在美国使馆中停留了384天并最终成功来到美国。
相同之处还有,方励之和王立军是中共建政以来以“特殊”方式进入美国驻华使领馆的“仅有”的两位高级干部,都曾是共产党员。不同的是,王立军是副部级高干,现任共产党员;而方励之是“因资产阶级自由化”而被邓小平开除了党籍的前中国科技大学副校长。
至于王立军为何进入美领馆、为何又出来,没有确凿的消息加以证实。不过,美国国务院发言人纽兰很快说,王立军是“自愿”离开的。
*方励之的“幸运”和王立军的“不幸”*
后来美国的许多报道都提到,是美国外交惯例不允许驻外机构批准所在国的国民在当地提出“避难”或“庇护”要求。(见前驻华大使芮效俭、前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长包道格、前驻广州外交官谭慎格等的讲话和观点)。
华 盛顿资深新闻工作者比尔.戈茨报道说,王立军进入领馆后, 美国驻成都总领事何孟德跟北京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联系,骆家辉马上同美国国务院高官联系,并建议给予王立军庇护并允许他待在领馆内。但是,白宫不批准骆家 辉的提议,担心如果在领馆内窝藏一位中共高级官员,就会影响到美中关系,特别是考虑到再过几天中国副主席习近平要抵达美国进行访问。而习近平在今年秋天召 开的18大上即将成为中国最高领导人。
*美国也曾拒绝接纳方励之*
戈茨在2月21日另外一篇报道中说:“王立军这次的待遇和上次方励之的待遇大相径庭。”戈茨报道说,1989年,方励之当时是作为美国总统老布什的客人被请进美国驻华大使馆,得到庇护。他在使馆停留了13个月,直到中国当局放他来美国。”
戈茨的这种说法,为很多人所证实(前总统老布什、其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斯考克罗夫特、前驻华大使李洁明、前驻华记者、中国问题观察家孟捷慕等多人)。但是,很多人都没有提到,一开始,方励之进入美国使馆希望能得到庇护,也是遭到王立军的待遇----被拒绝了。
方励之去年曾发表文章说, 六四开枪镇压后,“6月5日晚,李淑娴和我住在建国饭店。半夜,电话铃响,是美国驻北京大使馆代办薄瑞光(Raymond Burghardt)(2006年担任美国在台协会主席---记者注)打来的,他急匆匆地说:“我是今天下午见到你们的薄瑞光,欢迎你们来大使馆住,你们 是布什总统的客人,如果同意,我们马上开车去接你们。”
方励之说,薄瑞光的态度和下午他们曾到使馆时的态度,“有了180度大转弯”。
方励之说:“那天(6月5日)下午,我们在Perry Link (林培瑞)(中国问题研究学者、加州大学河边分校教授、当时担任美国科学院中国办事处主任---记者注)陪同下去大使馆,想在那里暂住几天,以渡过动荡不 定的时局。薄瑞光接待了我们的。当时李洁明大使和夫人莎莉(Sally)刚到北京,尚未搬入大 使官邸。大使馆事务由薄瑞光代办主持。薄同我们谈了两个多小时。看得出来,他不欢迎我们在大使馆暂住。所以,我们于下午4点多钟离开使馆,去建国饭店过 夜,林培瑞则回了他自己的家。没想到,只过了几个小时,薄瑞光的态度居然大变,不但欢迎我们去住,而且说是作为总统的客人。
*美驻华使馆挨骂 被迫改变态度?*
方 励之说:“后来知道,态度大变的原因来自华盛顿的。当天下午(美东时间),国务院的杰弗里.贝德Jeffrey Bader(美国国家安全事务资深亚洲项目主任---记者注)得知驻京大使馆“不欢迎”我们的作为后,火了,急了。他要立即给驻北京大使馆打电话,交待国 务院的态度。贝德一时找不到保密电话,因为是 星期日。事情不能拖,不在乎保密了,贝德就用可被中方监听的电话直接打到使馆政治处。说来那一通电话倒是不怕被监听,因为最主要的一句话是:“What the f*** are you doing?”
一听“f***”,薄瑞光等立刻明白了。赶快打电话给我们:欢迎。”
方励之在这里省略的,是美国的“国骂”F word,相当于中国的著名“京骂”三字经,也就是艾未未的发课公司的英文发音。
*拒绝所在国避难申请,是美国国策?*
方励之继续说:“当然,当初的“不欢迎”态度,并不是薄瑞光自定的,也是美国当局的一般性政策,薄瑞光特来解释过这一点。也与布什和斯考克罗夫特的回忆相符。”
“打电话后,薄瑞光,科技参赞和武官立即冲进一辆有防弹玻璃的面包车,迅速开到建国饭店后门,摸黑接我们进入美国驻京大使官邸。他再次说,你们是总统布什的客人,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李洁明:方励之是美中人权问题活象征*
几 年前过世的前美国驻华大使李洁明,也在其回忆录中说到了这一段历史:“方励之跑入美国大使馆,活生生就是间谍小说的情节。他们夫妻和儿子先主动找大使馆和 美国,被使馆劝离,后来,华府国务院分析了中国的运动后,下令把他们 找回来安排。大约夜里11时,罗素和代理副馆长薄瑞光(Ray Burghardt)溜进建国饭店大门,找到已经又联系上并躲进一位美国记者房里的方家三口。罗素和薄瑞光这两名职业情报外交官, 活像007情报员詹姆 斯.庞德,悄悄摸到方励之栖身的房间。早已经准备好了的方励之应声开门,他们用中国话说:“我们走!”一群人穿过饭店大门时,加速快跑,弯腰弓背,躲躲闪 闪,直到方家三口钻进美国使馆的面包车。”
李洁明在1989年7月给国务院的报告中说:“方励之是美国邀请来赴宴的客人,现在跑到美国使馆来避难。”他还说,方励之“就是美中在人权方面冲突的一个活生生的象征”。
李洁明1989年7月给国务院的秘密报告现在已解密,原文链接在此:http://www.gwu.edu/~nsarchiv/NSAEBB/NSAEBB47/doc11.pdf
被中国一些人说成是极端反华的李洁明还给老布什总统提出建议:中止美中之间的军事交流,包括停止对中国的军售。
朝鲜在卫星发射间隙还计划进行核试验
朝鲜已经将一枚三级火箭安放位于一个新型、技术更先进的发射中心的面向黄海发射台上。朝鲜计划最早于星期四发射其所称的地球观测卫星。有迹象显示,这个孤立于世的贫困国家还准备进行第三次核实验。
*朝鲜核试验有新动作*
上周的卫星图像显示朝鲜核实验基地一个新挖掘的通道入口处堆满新土。美国之音星期一获取的一份附带相片的韩国情报报告称,朝鲜丰溪里核实验基地的挖掘工程进入最后阶段。
分析人士说,平壤想向世界证明它有能力在任何时候进行核实验。
*卫星发射就绪*
与此同时,朝鲜已经在另外一处地点将其所称的“银河3号”火箭装载到发射台上。“银河3号”看上去与朝鲜三年前向日本上空发射的三级液体燃料弹道导弹一模一样。
美国、韩国、欧盟和日本谴责朝鲜的发射计划,称这样做将明确违反联合国禁止平壤研发导弹技术的制裁。
*朝鲜不按套路出牌*
发射中心负责人张明进(Jang Myong Jin)表示,北韩拥有进行太空发射的权利。
张明进对被带到发射中心参观的记者说,在与美国官员最近举行的会谈中,朝鲜政府明确承诺的是将暂停发射远程导弹,不包括卫星发射。
*朝鲜可能已与伊朗交换技术*
首尔韩国国防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白承柱(Baek Seung-joo)说,平壤科学家在上次卫星试射之后有充足时间大幅改进其弹道导弹技术。
白承柱说,在此期间,朝鲜很可能与已经三次成功发射卫星的伊朗交换了技术。他说,朝鲜工程师似乎对第三次试射将取得成功非常有信心。
国际社会在朝鲜2009年第二次进行导弹发射和核试验之后对其采取了进一步制裁。
“匿名者”宣布将再度攻击中国政府网站
黑客组织“匿名者”计划再次攻击中国政府网站。一位名为“f0ws3r”的该组织成员周一向路透社发布匿名信息,称目的是揭发腐败、支持人权斗争。
这名成员表示,要让中国政府明白,“我们无所畏惧,我们要展示真相,为正义而战”。
上周,“匿名者”组织攻击了多个中国政府网站。该组织多名领导成员新近在美国被逮捕。
德国之声
朝鲜玩火为何会导致杞人的后代睡不着
常言道,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用来诠释中国最近60年来的外交走向及其史实,确实是再传神、简洁和精准不过。
当年,与中国亲密无间的“欧洲‘社会主义明灯’——阿尔巴尼亚”、“东南亚‘同志加兄弟’——越南”这两个国家,都在跟中国有过数十年如胶似漆的友谊,而于时过境迁之后,均一度跟中国反目成仇。其中,中国跟越南还在上世纪80年代初,打过一场惨烈的边界战争,导致双方军民死伤无算。而与此同时,当年中国最凶恶的敌人美国,却在彼此消除隔阂之后,如今成了跟中国有着最多利益瓜葛的友邦。
虽然中国跟鲜血凝成友谊的朝鲜,自金日成于1950年6月25日开始玩火入侵韩国,随后在联合国军的沉重打击下,于败局无可挽回之时,经斯大林狡诈地激将毛泽东,而将中国卷入一场对整个民族代价极为高昂的局部战争,但在1953年,这场起于38线又终于38线的战争停战之后,朝鲜一直跟中国维持着军事同盟国的关系没有变化的同时,多有磕磕碰碰,其总体上而言,中朝这种经过血战形成的盟国关系,依然继续保持着,亦是一个毋庸置疑的现实。
然而,谁要是在中国走向开放世界30多年的情境之下,依然会为朝鲜跟自家兄弟韩国或跟日本开战,而再次拔刀相助,跟上世纪50年代初一样,也像毛泽东一样,派遣自己的独生子女组成“志愿军”赴朝作战,那或许只有智商25点的脑残才会想当然作出这种判断。
说白了,中国经历30多年的改革开放,早已经从总体上融入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主导的世界政治和经济秩序。如果我们不讳言中国政治制度所面对的国际关系现实,尽管当下中国的政治制度跟西方的政治制度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也必须看到,中国延绵2000多年的超级官僚体制,事实上还有着鲜活的生命力和与时俱进的改进空间。因此,从历史发展的大致趋势的意义上而言,即使中国在政治制度上最终必然会跟西方的制度趋同,其漫长的过程,也不是一两代人就可以轻易完成。最乐观的估计,那也是得靠成长于改革开放这30年间的两代人来担当此任。
窃以为,对这一判断,任何中国人都可见仁见智,在此无需争论,大家可以求同存异。
若是换过一个角度来看问题,我们可以稍微去研究一下美国跟中国在最近60年来互动的外交史,似乎完全可以这样说:只有明智的美国人才看明白了中国必然会走向开放、自由和民主的趋势。
当年,在上世纪50年代冷战导致的冰天雪地季节里,美国的战略家们就公开将自己希望中国和平演变的愿景,寄托于中国的第三代和第四代人身上。如今,大家只要看看中国的各级官员和各个层次的富人们,都趋之若鹜将自己的后代送往美国读书或工作,你还真不能佩服美国上几代战略家的眼光,是如此具有深远的历史洞察力和穿透力。
好了,在谈论朝鲜试射卫星引发的国际危机之前,拉拉杂杂写了N多废话,现在言归正传。
网传,朝鲜将于四月中旬试射卫星,接着或许还要进行第三次核试验。对此,美日韩三国领导人极为恼怒,其中,日本军方和有关方面领导人甚至扬言,要用导弹将飞过自己国境高空的朝鲜卫星予以击落。而朝鲜方面则针尖对麦芒回应道,任何国家实施击毁朝鲜卫星的行为,则无异于对朝宣战。
如果说,当年朝鲜领导人金正日瞒着中国领导人进行核武器爆炸试验,曾招致中国政府用“悍然”二字勃然大怒进行谴责,那么这回,估计中国领导人即使有脾气,也不会当众发作。因为他们必须面这个不受调教的小盟国,可能将家门口的火药桶引爆的危险了。
其实,稍有军事知识和武器知识的网友都知道,朝鲜的核武器及其运载工具,虽然可以威胁韩国和日本,但这个没有战略纵深的蕞尔小国,只要敢对韩日使用核武器,其领导人身死国灭,不过在须臾间的事而已。由此导致的消极后果,必然是中国东北遭受池鱼之殃。这虽然令人心情纠结不已,但远不是朝鲜玩火最糟糕的后果。
记得有网友甚至匪夷所思作出预言,根据“农夫与蛇”经典故事所诠释的道理,朝鲜的核武器及其运载工具,是专为中国的北京、天津、沈阳、哈尔滨等大都市准备的好果子。只要中国不接受金家王朝的捆绑,他们说不准哪天就狗脸上长毛,而顿时翻脸不认人,将这些打不到强敌美国、不愿打自家兄弟韩国、不敢打宿敌日本的导弹核武器,一股脑倾泻到连作出预警的时间都没有的大哥后院里。
自然,我倒不一定相信这一愿景是朝鲜领导人肚子里藏着的坏主意。不过,若是中国不按照朝鲜领导人的意图,来为他们叫板美日韩的挑衅行为引发的后果埋单,究竟谁敢拍胸脯打保票,金正恩及其朝鲜的统治集团不会这样做呢?对此,相信那些熟读过朝鲜近代历史的中国学人,都会心生疑窦:既然朝鲜的太宗皇帝金日成,敢将中国输送给他建国而浴血奋战的延安派朝鲜籍将领屠杀殆尽,焉知其孙子不敢作出更胆大妄为的坏事呢?
毕竟,说一千道一万,朝鲜的核武器及其运载工具,并不是操控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某位将领的手里。有鉴于此,老朽作为一名自称现代的杞人,必须给自己的同胞一个倾情的提醒:今夜,请再去读一遍《农夫与蛇》的故事。如果你很幸运地呆在中国北方的几个大城市里,没准你就会从此就睡不踏实了。
作者:亦忱,共识网
倪天之英——方勵之先生印象
方勵之先生咳嗽了一聲,就在出門上課之際溘然長逝。想起印度獨立,舉世歡騰,因巴勒斯坦暴力衝突再起而愁容不展的甘地,卻被恐怖分子暗槍擊中,也是溘然長
逝。倒下去前,他抬頭看見兇手,呼出一個感嘆詞:“哦天!”來不及一切就走了。方先生坐下去之前,不像甘地那樣看見了為之奮鬥一生的印度終於獨立,他沒有
看見被抗戰中斷再被黨國背叛的中國文明現代化進程再度啟動。不過,他肯定已經知道這些日子中國忍不住了:文革逆流阻遏、政治鐵幕鬆動、醞釀為二十二年前的
八九民主運動正名……。猝然而去之前,他只咳嗽了一聲,走得比甘地更簡練。在意識到死亡來臨那一刻,他那科學理性腦袋裡出現過什麼念頭?這成了我們永遠的
謎。
見到這位中國八九精神領袖之前,我先看到的是他的字。那是他獻給老友劉賓
雁八十誕辰的禮物,他親手書寫的屈原《天問》:很長很長的橫幅,裝裱精美的長卷,一筆一畫的楷書,公公正正的毛筆字。當我和蘇煒在餐會上一寸一寸展開那幅
橫卷時,舉坐驚嘆!我們世界頂級的中國科學家,不僅如羅素、愛因斯坦、薩哈羅夫一樣,親近往聖賢哲,擁有社會擔當精神,而且是一個愛弄文房墨寶的書法家!
其實不僅如此,看看賓雁去世後他送斯人遠行的詩:“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寤从容以周流兮,聊逍遥以自恃。送君于地狱门前兮,望珍重于天程……”, 可知他是何等浸淫於中國古典騷賦與西方但丁《神曲》,參透生死而得大自由。
方
勵之先生不僅喜愛中國書法藝術,浸淫中國古典文學,他還酷愛意大利歌劇,並能親唱。有一次他的一位老朋友借宿方家,夜深人靜時分,聽見方勵之先生優美的男
高音:美聲唱法、意大利歌劇。次日一問,原來是方先生夜半做夢,歌聲是他的夢中囈語。——意大利歌劇需要有相當的音樂修養才能欣賞,如同中國的山水畫需要
專門學習才能看避免霧裡看花。愛因斯坦雖然隔行穿山地拉小提琴,他畢竟沒有到唐代中國的月下去舉杯對酒吟詩作畫!可是我們的方勵之,欣賞西方嗷嗷叫的歌劇
已經令人錯愕,他竟夢中去了文藝復興時代的意大利!還反客為主,化身為羅西尼、威爾第、普契尼筆下的那些浪漫主人公,公然站在台上謳歌生死獻身愛情。
圖1:方勵之子愛因斯坦畫像前。美聯社圖片
我
後來見到這位中國的薩哈羅夫,還是與他老朋友劉賓雁有關。那次賓雁八十誕辰文學聚會的十一個月之後,2005年12月5日,賓雁在普林斯頓醫院去世。遺體
告別那天,普林斯頓白雪皚皚,殯儀館內一派肅穆。我有幸主持告別儀式,在到場的人群中尋找名單上的發言人、賓雁治喪委員會主席方勵之先生。就見他風塵僕
僕,從亞利桑那州遠道而來,進門就在到場的人群中找朱洪大姐。會客室裡,他急急上前,先張開手臂默默擁抱了朱大姐,再握手低語,問候安撫。朱大姐老淚盈
眶、哀戚難自已。在一旁望見這一幕,我突然發現這位科學家是一個情深誼厚的兄弟,一個深諳人心的高人。
圖2:2005年12月12日,劉賓雁遺體告別儀式上,
方勵之遠道而來,慰問朱洪。北明拍攝。
那
次賓雁遺體告別儀式上,方先生首先發言。他高度評價賓雁人格,直把賓雁比屈原但丁,指認賓雁與他們命運一樣:初而追尋真理抨擊權貴,繼而遭罹放逐無怨無
悔,終致客死他鄉彪炳青史。後來我才知道,多年前他對賓雁的評價就已至此,始終未變。他為賓雁送行,借《神曲》意向境界故事,以屈子風格筆法語氣,寫了送
賓雁那首詩:“……随但翁以游三界兮,勿惧勿缓亦勿急。听呻嚎之凄惨兮,心冤结而怜内伤。睹石棺焚于池兮,始知第二忠诚与异端无异。虽九死犹未悔兮,置人
妖于惶恐。……
(全文見文後附錄)。這詩最初令我驚訝於他的東西方古典文學修養,後來使我長久感動的卻是他對賓雁人格、追求、憂患的深刻理解和他與賓雁親如手足的情誼。
這是我所看到的情感真切、悲思隱忍、長別深悵的送行詩,讀之催人淚下。感人之深切,堪比賈誼《吊屈原賦》、蘇軾《祭歐陽文忠公文》。
劉
賓雁告別儀式之後,我們一群普林斯頓故交相約到附近我們共同的友人林培瑞(Perry
Link)府上小憩。林培瑞曾在六四槍聲中協助方勵之先生進入美國使館避難。這位美國知名漢學家和他搭救的中國知名科學家從此成為莫逆之交。長途奔波、哀
戚送故之後,我們一起吃飯,說話,喝茶,合影。氣氛開始鬆弛下來。方勵之先生毫無倦色,談及如何使用剛開發的Skype進行遠程信息交流,他興致勃勃,告
訴我使用Skype的多重便利之處。他津津樂道於網絡技術,像是個剛才就職、頗有職業榮譽感的青年電子技工師,對電子時代各類技術必欲取之用竭而後快。
我
是天體物理科學門外人,關於方先生的科學與理性,我所知無多,卻覺得他嚴謹思維之外,身上藏著多重人文傾向和典雅情愫。除了保有天真單純充滿好奇心的孩子
本性,對友人形同親如一家的手足兄弟,他在中國古典文學、中國書法藝術、西方古典文學、西方音樂藝術等方面都浸淫頗深。不能說他不是位理性至上的科學家,
更要說,天體物理造詣之外,他雖無貫古之識,卻近窮天之英。
這篇短文截稿前,
我查了一下信息,發現方勵之先生的一位友人獲悉,方先生去世前,正在Skype上與一位意大利物理學家盧菲尼對話,商討“第十三屆馬塞爾•格羅斯曼
(MARCEL GROSSMANN)
會議”的組織工作。馬塞爾•格羅斯曼是一位已故的知名數學家、愛因斯坦的同窗和朋友,他對非歐幾里得幾何學重要性的強調,對愛因斯坦廣義相對論的發展具有
十分重要的意義。方勵之先生和盧菲尼在Skype上對話尚未結束,後者就聽不到他的聲音了。接著盧菲尼就接到方克的電話:方勵之撒手而去了。——這則信息
令我有些驚悚:意大利是方勵之先生的西方文化城堡,愛因斯坦及其朋友和他的廣義相對論決定了他的生命軌跡,而Skype是方先生最早開始使用並四處推薦給
友人的日常溝通工具!他竟然借助自己最喜愛的這幾項事務歸去了。這是否一種先定宿命,如同1945年雅爾塔協議注定導致幾年之後中國淪陷一樣?
圖3:八九後流亡海外的四位知識界知“右派”,已有三位與世長辭。
左起:劉賓雁、王若望、郭羅基、方勵之。網絡圖片
都
說一九八九年中國流亡了自己最優秀的知識分子。我曾經不以為然:大陸仍舊藏龍臥虎,那一年沒出走的人還有很多。可是當方先生溘然長逝后,我突然想起,王若
望、劉賓雁、方勵之這三位被一起開除出黨的優秀知識分子,當年都在中國。1987年,他們曾經有過一次計劃,準備聯名倡議召開《反右運動30周年學術討論
會》。他們給當時中國重要的知識精英發出請柬四十份,反響熱烈。但不久因被人告密而未果。後來,這哥兒仨都在八九年後流亡美國,都年年遠望長安,耿灼於中
國的政治鐵幕。如今三人都已客死美利堅合眾國,剩下一片海外流亡蒺藜之地,歷史文化意識凋零。——我突然意識到,中國確實在八九之後流亡了自己為數不多的
優秀知識分子,並且成功地將他們排除在了中國這盤百年大棋局之外。……
是為方勵之先生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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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方勵之《送宾雁》
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
寤从容以周流兮,聊逍遥以自持。
送君于地狱门前兮,望珍重于天程。
随但翁以游三界兮,勿惧勿缓亦勿急。
听呻嚎之凄惨兮,心冤结而怜内伤。
睹石棺焚于池兮,始知第二忠诚与异端无异。
虽九死犹未悔兮,置人妖于惶恐。
入九层以察人性兮,刻真情于昭昭之璧。
忆五七以唤自由兮,谗宵为之通长。
信谗复愎戾兮,神棍教宗倒插于冰湖之底。
经炼狱抵天堂兮,汝将视光明之飞升。
享永恒之幽兰兮,勿忘地界民生之多艰。
叹一代良心之凋零兮,悲情溘然陨落。
唱一代良心之凋零兮,穹穹之声何其宾宾雁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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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明,《纵览中国》 |
蘆笛對話胡平:實現民主,靠爭取還是靠讓步?
《明鏡月刊》記者 柯宇倩
眼下的中國老百姓並不需要民主?2011年11月1日,《明鏡月刊》編輯部於紐約舉行了“蘆笛對話胡平”討論會,兩位海外著名思想家圍繞著“民主在中國如何來臨”這一主題進行針鋒相對的理性辯論,對中國的未來之路開啟了不同角度的思考。
中國老百姓究竟渴求民主?“以暴治暴”是否可行?動搖中共專制統治是否越來越不可能?兩位海外著名思想家,圍繞“民主在中國如何來臨”進行了針鋒相對、旁徵博引的理性辯論
“交戰”逾3小時仍難分勝負
向來甚少參加公開討論會的蘆笛,在《明鏡月刊》編輯部邀請下,趁著訪問紐約的機會再度與其他知識分子進行交流。此場討論會由明鏡集團董事長何頻主持,蘆笛與胡平除了說明自身對中國民主化的看法外,也對另一方的論點提出質疑。
會上雙方先禮後兵,待聽完對方觀點後,開始就中國社會是否需要民主、以暴治暴是否可行、革命是否必須、動搖中共專制統治是否越來越不可能、中國是否會稱霸全球等議題你來我往,兩人均旁徵博引,援古證今,質疑對方、辯護自身,“交戰”逾3小時仍難分勝負,與會者則充分享受了一場思想饗宴。
1940年代末生於中國大陸的蘆笛,高中畢業適逢“文革”爆發,他學業中斷,上山下鄉,後返城進廠當工人,1977年高考恢復後考入大學,1980年代後期出國留學,獲博士學位後一直在海外科研機構工作。他自2000年開始活躍在中文網站上,其評論題材多元、看法精闢,許多人折服於他的論點,令他獲得海外“第一寫家”、“最具影響力的華人文史作家之一”的稱號;2010年元月以來,明鏡出版社一連出版了蘆笛的《毛澤東與他的近臣和女人》、《國共偽造的歷史》、《百年蠢動》、《野蠻的俄羅斯》、《毛主席用兵真如神?》、《華夏文明解剖》等書。
但蘆笛的言論也引來眾多質疑聲浪,被視為近年海外最有爭議性的評論家之一。有人抨擊蘆笛“十分像是一個隱形在叛逆言論後面的中宣部便衣官員”,不過蘆笛倒認為這些都是外界的“標準反應”,他自嘲道:“自寫出《重釋“民主恩賜”論》之後,我就不勝榮幸地當上了特務,迄今工齡已達十來年”。
參與對話的另一位學者胡平,所抱持觀點與蘆笛大不相同。蘆笛認為民主得靠統治者讓步,而身為《北京之春》主編的胡平,1978年投入民主牆運動,1980年參加地方人大代表選舉,當選為北京大學海淀區人民代表,1988至1991年則擔任中國民主團結聯盟主席,曾於《中國之春》《北京之春》主持筆政,向來積極傳播民主觀念,認為民主應通過爭取而來。
胡平與蘆笛對話時指出,中國共產黨已經將自己搞到沒有後路,而老百姓在考慮到後果的情況下,不一定會上街抗議,這種情況若持續下去,中國並不會變得更好,只會越來越壞,因此除非出現一個巨大的轉折,才能讓中國有好起來的可能。
胡平曾在《犬儒病——當代中國的精神危機》一文中提到,極權統治靠人們的狂熱而建立,通過大規模的恐怖而得以鞏固,但是,狂熱和恐怖都不可能持久,最後是靠著人們的消沈與冷漠,極權統治才得以維繫。胡平接受《大事件》專訪時也曾表示,中國社會裡有公民意識的人也相當多,但因為他們感到無奈感到無力,知道局勢惡劣,覺得做任何事都是徒勞無益的,所以採取迴避、不參與的態度,而他們的態度反過來構成體制維持的條件。
蘆笛則持不同看法,他認為中國已經從一個一元化社會變成多元化社會,如今中國社會的自由度極大提高,因此也應該看社會巨大進步的一面,不能只看道德敗壞、統治者態度僵硬的一面。蘆笛表示:“不鬥爭社會一樣會進步。”
蘆笛也在會上進一步闡明其認為民主得靠統治者讓步的理由。2011年8月份《新史記》雜誌曾刊發蘆笛書面接受高伐林專訪《我的“哥白尼革命”》, 指出“社會進步必須靠統治者的讓步才能實現,中國式鬥爭只能造成社會倒退,一部近現代史就是證明。我認為,這個發現,是社會學裡的‘哥白尼革命’,顛覆了一般共識。”文章一出引發廣泛迴響。
蘆笛在會上指出,中國一般觀念裡,社會進步都是鬥爭來的,但他認為社會進步和文明化的必要條件是統治者的讓步,被動也好、主動也好,沒有讓步社會就不可能進步。如果鬥爭之下不讓步,無非兩種結局,一種是被推翻,一種是不垮台,前者製造出逆向篩選的環境,社會反而大倒退,後者會造成統治者加強鎮壓,原來想改革的也不敢改革了。
蘆笛另質疑“民主是普世價值”的說法,他指出,中國老百姓對民主或許沒那麼大的興趣,因此民主是否一定在中國實現,是需要審視的問題,如果中國老百姓對民主沒有需求,至少應該推動中國的文明,文明化才是中國現在最主要的問題。
胡平則認為,中國人對民主的需要很高,再說,就算不高也沒關係。因為鼓吹民主,原本就是希望更多人有參與民主的意願。很多人倒是關心一旦政治開放,參與的人太多,參與爆炸,反而會很麻煩。中國離民主,說近也近,說遠也遠。要是抗爭的人太少,都等著上面自己變,那就離民主越來越遠。就此而言,胡平對中國短期的未來不感樂觀,預測還可能還會進一步惡化。
《明鏡月刊》記者旁聽了對話,根據錄音整理出對話初稿,又先後交給兩位對話者進行適度訂正和補充,所以此稿並非完全現場實錄。特此說明。
蘆笛著《百年蠢動》。
孫政才用上億元地皮攀上溫夫人
《外參》特約記者 劉寶書
知情人稱,在擔任中共北京市市委秘書長後,孫政才覺得去了政協的賈慶林無法再進一步提拔自己,於是乎背叛了自己的政治操守,有奶就是娘,離開了原來的老闆,投向溫家寶(當然,也可能還暗中投向其他人,就跟玩股票一樣,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衹是其他人沒有溫那麼痛快,那麼講“信用”而已。孫政才用京郊順義區眾開發商趨之若鶩的幾塊上億元地塊打通溫家寶夫人的關節,並深得溫夫人喜歡。在溫夫人力促下,溫家家寶總理將孫政才調入農業部當部長,接著又再昇一步,2009獲任吉林省委書記,終成統領一方的諸侯。此事也成為溫成功介入黨務工作的試金石和衝鋒號。
值得一提的是,接孫政才農業部長班的原吉林省長韓長賦是溫地地道道一手培養起來的。韓長賦出身於團派,1990年任共青團中央常委、青農部部長,跟溫家寶逐漸走在一起。溫分管農業後,調韓任中央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辦公廳副主任,農業組副組長,直接為溫服務,是溫當時很多發言稿的實際譔稿人。
2001年8月,溫提拔韓任農業部常務副部長、黨組副書記。2003年6月又讓其擔任國務院研究室副主任、黨組副書記,繼續為溫的對外講話打粉塗彩。中共十七大前,溫借韓有團派背景,說服胡將其調任吉林省委副書記,後任省長。
2009年末,溫又來個乾坤大挪移,讓農業部部長孫政才出任吉林省書記,讓韓長賦回掌農業部。這一招玩得太過精彩,國務院院內人人都暗豎大拇指,稱讚溫總不僅有情有義不忘老部下,而且手法老道,收放有度。
溫家寶僅以政府總理之名,就通過連環人事運作,不僅鞏固了農業部這個傳統陣地,而且得到了吉林省這個地方,這在黨管人事的中共政壇,真算是不小的突破。要知道,強勢如朱鎔基那樣的人物,也衹能自稱“經濟總理”,很少插手地方人事安排。
由於當過主管農林水的副總理,農業、林業、水利等部門,一直是溫著力經營的傳統領地,而財政部、稅務總局成為溫系人馬控制中國經濟命脈的橋頭堡。現在再加上國務院研究室系統,構成一個龐然的溫系人馬的黃埔軍校和根據地。
《新太子商》一書指出:至於孫政才的一路晉陞是否與溫家寶相助有關,知情人士笑而不答,只說答案就在溫家寶和孫政才的簡歷中。(《外參》第19期)
科大校友回忆方励之
80年代,我曾在科大读书,经历了当时的一些事情。毕业后,一直对科大很关注。我觉得,在科大的校长中,真正爱科大,把科大当作自己生命一部分的校长有三人:钱临照先生、方励之老师以及今日的朱清时校长。他们真是把办好科大当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倾注了全部的爱。
科大固然得到很多一流学者的关心和爱护,但只有钱老一人与科大相始终,真正做到风雨同舟。一直到钱老临终,都对科大极为关心,对科大学生的成长极为关注。科大每有一点成绩,学生每有一点成绩,都是老人家最高兴的事情。科大历来十分爱护学生,这一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国没有一个学校比得上科大。这可能主要是钱老传下来的传统。
科大人对钱先生十分尊敬。我曾亲见一件有趣的事。1988年,科学院物理所的李国栋先生来科大开会,晚上去大礼堂看电影,因李先生长得很像钱先生,礼堂中的科大教师见李先生进来竟然纷纷起立,以示对钱先生的尊敬,李先生一时间觉得奇怪,宛然大悟后哈哈大笑,用浓厚的四川话说:“认错了,认错了”。1999年,钱先生去世后,科大专门为钱老塑了铜像,这是完全正确的。
我个人与钱老有一些接触,老人相当幽默、睿智、原则性强,他生活简朴,但很有规律。钱家是无锡有名的读书人家,他父亲伯圭先生是国学大师钱穆的老师,钱穆又教过钱老,所以钱老旧学极好,除物理学外,还是研究墨学的权威。
方老师也是科学家之后,他的先祖是明末清初的大物理学家方以智。他是1984年任科大第一副校长的,当时他新动作很多,科大气象万千,“民主办学在科大”一直在《人民日报》上连载,在全国影响很大。他提出,大学生应培养“科学、民主、独立、创造”的精神,这是最好的大学精神。他说,大家的学习不应受教学大纲束缚,应自由地学习,培养自己的创造性,这在当时是很了不起的。他的“校政公开、民主监督”等等一系列的改革,都是科大校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之一,可惜现在我也记不得具体提法了。他对各部门的管理,注重的是教授的报告而不是书记的报告,体现了教授治校、内行治校的思想。若不是后来出事,方老师的教育思想是准备在全国推广的。方老师是一个很透明的人,有什么主张见解都明确提出来,从不藏在肚里(这种� �质在科学研究中极宝贵,但在目前的中国不合适,是他后来兜祸的原因)。80年代科大气氛活跃,学生积极提问题,教师与学生关系平等,民主和自由空气浓厚,与方老师的关系是很大的。现在看来,这已变成科大精神的一部分。
我所在的学科点,正好是方老师兼任领导,他指出的方向都是很有潜力、富于思想性的方向。他经常告诫同学们,作为一个献身科学事业的人,应努力追踪人类的重大科学思维活动,以使自己的科研思维保持一种活跃的状态。教学生是方老师人生的一大乐趣。平时再忙,都是十分热情地回答学生的问题,不管这学生是他认识还是不认识,他都一视同仁,极有耐心。他非常善于启发学生,用比喻、抓例子都来得很神,不断引导学生进入一个个有发展前途的领域。对不合适或时机不成熟的领域,他也及时指出,如我们班一位同学曾对方老师说,自己对宇宙演化与生物演化的关系感兴趣,想做篇学位论文,方老师立即回答,这一类问题目前仅处于推测性的阶段,可进行思考,但学位论文不合适。
方老师对学生真是十分爱护,科大学生出国很多,对学生请他写的推荐信,历来都是熬夜都要写完,从不拖期,常听到他的秘书小顾说,方老师写推荐信又熬到半夜三点了。他真是太爱学生了。一次,李淑贤老师从北京来合肥,同学们就缠着方老师请吃饭,果然方老师和李老师就请大家去搓了一顿。
他是学部委员(院士),生活十分简朴,在科大20多年,每天只是在学生食堂打吃饭。87年他出事后,食堂的一位师傅才发现,原来天天来打饭的那个中年人,就是敬爱的方校长。他住的宿舍在一个叫“丁字楼”的很普通的教师宿舍,记得是三楼的边上,他可是学部委员,享受正省级待遇的人啊!科大的同学们经常像找老朋友一样去方老师宿舍玩,方老师谈物理学思想、宇宙的多连通性、宇宙的有限无界、超新星的出现、物理实验的理论问题、古代的相对性思想、中国历史上的历法改革、牛顿力学的价值重估、地圆说为什么没有在中国出现、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宇宙学等等问题,大大打开了我们的视野。方老师的归纳能力惊人地强,常常对很复杂的问题也能单刀直入,一语中的。他的世界性的学术眼光让同学们惊叹不已。我与几位同学去玩� �,他的宿舍里都是书,主要是物理学和数学方面的外文书,也看到几本79、80年的《读书》杂志在书架上。后来方老师调到北京天文台,同学们还是喜欢约着去找方老师玩,一次,方老师就与同学们一起骑自行车到圆明园玩了一天。网上有署名“直言”的科大同学说方老师:“他爱我们,我们也爱他!”这确是同学们的肺腑之言。
而当时来科大的彭佩云、滕藤等人,却要住专家楼、吃专家饭,出入高级骄车,一副大官僚的模样,还天天道德说教,简直令人作呕。最好笑的是科大87级新生在蚌埠坦院军训,彭佩云去坦院时,就让学生持枪排队给她检阅,回科大后还嫌不足,又让同学们再次持枪列队给她检阅一次,她摆出一副领袖状地挥手,真是官瘾十足。这样差劲的人,竟然还有脸批我们的方老师?让人真不服气。
方老师是我所见过的最充满活力的人,每天象学生一样充满朝气,每天要做的事情都是排得满满的,但都是充满激情地去做。他无论讲课,还是工作,都生动极了,让人欣赏不已,他身上有“工作着是美丽的”那种境界。89年官方通缉令说方老师:“走路挺胸抬头,步伐较快。”这确实点出了方老师走路昂首挺胸、阔步向前的风采。
他的精神风貌深深地感染了每一个同学,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很多同学都成为在学术上、事业上有突出成绩的人,大家不计个人得失,充满激情地工作,精神支柱正是我们敬爱的方老师。这无形中也成为科大精神的一部分。对我个人来说,从方老师身上学到的一种工作态度和生活态度是在科大几年学习中最重要的收获,它成为我这一生的最大精神财富,这是中国任何其他地方学不到的,我无比感激科大给我的这一段经历。
方教师在科大教工中的口碑也相当好。大约是1988年的一天,我们这个部门的全体师生聚会,一位老科大的女教授就对大家坦言,“方先生的追求、理想和精神都很像爱因斯坦,我对他一直有点个人崇拜。”1987年11月,方老师回了科大一趟,但谁也没有料到,他的小小一游竟成为整个科大最盛大的节日。他在我们这个部门聚会时,平时从不凑热闹的一位70多岁的老教授高兴地来了,执意要与共同工作了几十年的方老师一起坐坐,一位默默管理资料的老职工也破例要来,她含着眼泪地对身边的同学说,“我又见到方校长了!”同宿舍的同学则告诉我,方老师快要进来的那一刻,心里有点微微颤动••••••方老师在他一直领导的物教中心聚会时,教师们高兴得像过节一样,做了一个很大的蛋糕,上书“热烈欢迎方校长回家”。彭佩云听到后, 气得发抖,下令作为政治事件追查:为什么要给方励之做那么大的蛋糕,为什么要称方励之为校长?为什么还要认他当领导?这就是当时有名的“蛋糕事件”。其实,这个假马列老太太永远不会明白,别说只过了1年,就是再过10年20年,方老师仍然是科大师生中可敬的方校长!
让彭老太更气得要命的是,方老师有个关于超新星的内部讲座,本来消息极封锁,只针对物教等少数几个部门的教师。一些师生知道了,自然就传出方老师已回科大并有学术活动的消息。当天晚上,科大校园沸腾了,人山人海,万人空巷,大家兴奋地夹道欢迎方老师,校园气氛极为热烈。人实在太多了,教室远远不够,方老师只好一连讲了7场报告才结束(笔者正好在场维持次序,一场场准确数下来的,后来偶见海外报纸说5场,不对)。这就是科大师生对方老师的态度!第2天一早,彭老太气得发疯似地叫,要方励之马上离开科大。然而,已经晚也,方老师无意间以巨大的比分,击败了官方对他的批判,击败了彭老太等人对教工、学生们的各种洗脑努力。后来彭老太又追查,方励之回来,是谁走了风声?这个不受欢迎的彭老太,对方老师大受 欢迎的局面,真是又酸又气。她的这些荒唐追查,全部不了了之(居然管到给方老师做蛋糕吃?居然幻想科大师生会为彭老太保密?)。以后,师生们调侃此事,说方老师是回来验收,验收的结果,彭佩云、滕藤一年来的工作不合格。
此事过后,彭佩云在科大一气不起,才过了一个月,就离开了这个令她心碎,不做给她吃蛋糕的科大。后来听说其丈夫王汉斌涉案远华,声色于红楼之中,不知这个马列老太太有何感想?(不过,彭老太太,科大人不咎既往,希望你以后做点对科大有益的事,我们还是可以给你补一个大蛋糕的。)
约1987年秋,温元凯老师到西区给87级新生作讲座,有同学提问,大意是:入学前,看到报纸上都是批判方励之的,但入学后,科大的老师和同学又说方励之怎样有成绩,请温老师评价一下。我记得温老师是这样回答的:“方励之教授是很值得尊敬的天体物理学家,对他在政治上的评价,上面和下面不一致,里面和外面不一致,但是,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统一的!”赢得了全体同学的热烈掌声。确实,方老师在科大工作了几十年,他的作风,确实为科大的教师、职工,建立了一种卓越的行为规范,成为科大精神的象征。
方老师极有才华,散文写得很美。《重访卡普里》在《英语世界》(1988年3期?)上用中英两种文字登出后,在全国学生中传颂一时。一位同学说,这篇文章应编入中学语文课本。《写在赞美我主之后》在《半月谈》上登出后,也风靡一时。他的《从牛顿定律到爱因期坦相对论》、《宇宙的创生》、《哲学是物理学的工具》等科学著作,文笔极好,内容生动,可当作散文读,与李老师合著的《力学概论》也是当时最好的力学教材。他的诗也写得极有意境,经常被科大同学传抄,朗读。学生对他喜欢得不得了,怪不得有科大同学称他是“梦幻校长”。公平地说,在整个20世纪,他是自蔡元培以下,中国最优秀的一位大学校长。试看方老师在《写在赞美我主之后》中译的这首小诗,真是天籁:
一朵纯洁的玫瑰开放了,
它从丝细的根苗中萌发,
这是上古卜者的预言,
这是杰西期待的初生啊!
它的柔嫩的花枝的光芒,
照亮在这寒冷的、寒冷的冬天,
这漆黑的、漆黑的午夜。
1987后,官方在科大悄悄驻了一个调查组,偷偷地查方老师的问题,极想查出点什么捕风捉影的事,就拿到全国去臭方老师一顿,但方老师真金不怕火炼,越查越闪光,这才真正是道德的力量呵!我曾与几个同学商量,真正理解方老师的科大才子,在时机成熟时,可写一部《方励之评传》,这部书,对中国教育绝对会有启发意义。
方老师到美国后,又在天体物理领域做出了很多成绩,不断引起国际同行的关注,这是后话。
同时期的管惟炎校长也是很有风范的,因为他调来科大不久,对科大情况不太熟悉,所以基本上是采取支持方老师的各种教学创新。以后他们一直做到同呼吸、共命运地应对各种事情。这里可以举一件事情:1986年底,发生学潮,上面要处理科大,我们的一位老师,找校长办事,正好在门外听到管校长、方老师、龚昇副校长在商量。龚校长说,这次事件,由科大选举引发,我是选举组织者,应由我负责,管校长说,不,我是校长,应由我负责,方老师说,不行,中央要处理,实际上是针对我的,应由我负责。三人都争着要承担责任。十几年后,听到他们谈话的这位老师,讲到此事,仍然感叹不已,说他们三人不仅学问好,品格上也真有风范!并说他们三人在学校时,只要谁一出场,就给人感觉份量很重,全场肃然生敬。
管校长是学部委员,中国低温物理的权威,中国科大在低温物理领域刚刚取得令国人振奋、世人瞩目的成就时,他却被中央罢免,这是科大的不幸,也是中国科学的不幸。
数学系的同学说,龚校长与方老师一样,无论研究生还是本科生的课,都上得很好,学生十分欢迎(校长、院士、知名大教授给本科生上课,其他学校会作为新闻,但在科大不稀奇)。他的龚氏定理,世界闻名。80年他没有选上学部委员已让数学界备感可惜,后来91年他却再次没有选为院士,而比他差几个数量级的人却选上了,闻讯后大家极为震惊。有知情者说,这与方老师的事件有关(当时钱伟长先生说,这次选院士特别注重政治思想,大概就指此)。也许龚校长作为世界知名数学家,不介意国内的这项名誉,但在我们看来,科学与政治挂钩,却是开了中国院士制度失败的先河。
管校长、龚校长,都是对科大有功的前辈,他们与方老师为代表的这“三驾马车”(科大同学戏称)勇往直前,代表着科大历史上最后阵容最强大的领导班子,他们与温元凯老师一起,产生了一系列对中国影响极为深远的思想(倡导恢复高考制度、倡导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倡导中国政治体制改革、倡导全方位开放••••••),对改革开放后中国的影响是无与伦比的,当时的科大也是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高考录取分第一,高考录取理科状元第一,考研录取率第一,出国率第一,科研水平第一••••••),成为全国青年学子心目中的圣地。这些成绩,对1949年以后的中国高等教育来说,几乎是空前绝后的,可能也只有五四时期的北大才能相比。科大民主、自由的校风,“追踪人类思维、关注中国命运”的精神最终在他们的领导下形成� �。如今想起来,不禁对他们几位老校长有无限的思念。
朱清时校长,我很少接触(我离开科大多年了),只是学术会议上见到两次,也听说朱校长在化学上的杰出成就。但从他在科大的讲话看得出,他是真正爱科大、懂得科大传统的。他对科大的命运思考得很深,把握得很透,倾注了他的心血。他了解什么是高水平的教育,什么是一流学校。他也看到科大最宝贵的财富是我们可爱的学生,这说明他是真正既懂得教育、又理解科大的校长。在他出任科大校长后,对科大前程的设计、规划都达到了空前的水平,我在网上读到他对学生的报告《谈科大如何建设一流大学》后,不禁高兴得要流泪,如此理解科大的讲话,已久违整整15年了!科大又出现了一位有办学思想的校长,让人欣慰不已。我相信在他的领导下,科大一定能像摩西带领族人“出埃及”一样,走入世界一流大学的行列。
谷超豪先生,在学术上是有贡献的,但只是一个为完成任务而尽责任的校长,治科大无大错,但仅处于谨慎守责的思想,对科大的办学没有什么创见,建树确实不大。当然,他治下的那几年,客观上有大气候和小气候问题,很难有所作为,不能太苟求谷先生。
对科大破坏最大的校长是滕藤,此公只知道天天在科大搞阶级斗争,拼命打击科大的教学和科研,是一个地道的政客。科大在他手上一年多,人才严重流失,学科地位下降,元气大伤,几乎沦为2流学校(1988年国家评重点学科,科大只上了4个,责任应由滕藤负)。滕藤来科大,成为科大从高峰跌落到低谷的一个转折点。他的所作所为引起了科大人的公愤,当时100多个教授给党中央写信,要求他走。
以上我们可看出,像科大这样特点十分突出、现代观念强烈的学校,她的校长,一定要选热爱科大、对科大深有感情并有世界性眼光的人才行。他要懂得科大的传统,懂得科大的精神,懂得科大的定位。他要深知“科学、民主、独立、创造”的学校传统是科大不断进取的精神力量,是科大不断吸引全国优秀学子的魅力所在。这样,我们神圣的母校——中国科技大学才能真正走向世界一流大学!
这里,我也呼吁全国的优秀学子们,报考中国科大吧,科大“追踪人类思维、关注中国命运”的大学精神是中国其他任何一所学校不能相比的。这里没有浮躁的学风,只有坚实无比的基础,这里不仅有最好的老师,最好的设备,最前沿的学术资源,还有最好的科学精神,最优秀的思想文化源泉。只有在科大,你们才能沐浴在民主、自由的校风中,你们的学业、品德、人格、视野才能达到最完美的培养,你们的创造性才能达到最大的发挥,你们才能够一步步地向着伟大科学家的目标迈进!
薄熙来到底错在哪里?
流星雨
所以,至今国人不明白的是,薄熙来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不给出一个公开的理由?
譏諷方勵之「沒有成為烈士」,禁不起歷史論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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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杰:习近平会怎样对待刘晓波?
他们都是十六岁下乡当知青,后来却分道扬镳。一个靠平庸低调爬上最高权位,一个成为诺贝尔奖得主,他们能实现南非缅甸式的和解吗?
今年一月十二号,习近平以军委副主席身份陪同胡锦涛在北京见军队退休老干部,显示其接班地位已稳定。
知青这一代人已经年过五旬,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刻,是中国社会的支柱力量。中共第五代领导人习近平、李克强、王岐山等人,都当过知青。尤其是习近平,生於一九五三年,只比刘晓波大两岁.刘晓波与习近平,有着同样的知青生涯,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习近平的成长背景带有时代鲜明的特点,即毛泽东暴政的痕迹:父辈遭迫害,青少年教育被中断。“文革”爆发的时候,习近平的父亲习仲勳早已是“死老虎”,习近平自然是为人不齿的“狗崽子”。从十六岁至二十二岁.习近平被下放到陕西当知青七年。刘晓波第一次随父亲下乡当插队,也是十六岁.习近平处境比刘晓波还坏:其下放的陕北延川县,生活同样困苦,而且他无法得到父母的照料。从习近平吃生猪肉的故事便可见一斑:几个月吃不到一顿肉,有一次生产队分到几斤肉,习近平竟不等烹炒,割下一块就送进嘴里,边吃边叫“真香”。他也曾逃回北京,被当作“倒流人口”,关押几个月。最后,他不得不重回延川乡下。
习近平下乡自我改造以求出路
走投无路之下,习近平只好顺应现实,既然无法与时代和体制抗衡,那就加入它吧。与大部分消极怠工的知青不同,他在姨父姨妈的劝导下“好好干”起来,“我几乎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歇着,除了生病。下雨颳风我在窑洞里跟他们铡草,晚上跟着看牲口,然后跟他们去放羊,什么活都干,因为我那个时候扛两百斤麦子,十里山路我不换肩。”既然他的家庭被打入了另册,他就得付出比常人更大的努力才能“上进”。习近平入团,申请了八次;入党,申请了十次。一九七四年,二十一岁的习近平被获准入党.后来,他当了上村党支部书记。也许,延安是习仲勳当年干革命的根据地,虽然习仲勳早已被打倒,但老区民众感情纯朴,对习近平还比较宽厚。
与刘晓波很少谈及知青的经历相反,在延安当知青成为习近平自豪的本钱,他多次自称是“黄土地的儿子”,他在那里找到人生目标,“对我的一生影响很大”。在一次人代会上,习近平对陕西的人大代表们说:“我是在延安入的党,是延安养育了我,培养了我,陕西是根,延安是魂,就像贺敬之那首《回延安》的诗里所描绘的:我曾经几回回梦里回延安。”至少在公开的表达中,看不到他对毛时代有什么反思。
作为党内斗争的牺牲品,习近平的父亲习仲勳被秘密关押十六年,所受之迫害远非仅为一名普通大学教师的刘晓波的父亲刘伶所能相比。习仲勳被释放的时候,白发苍苍,身体羸弱,已经认不出妻子和孩子了。但是,高干出身者,翻身的契机来得更快。等到中央政策稍有松动,习近平便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一九七五年,在官方宣佈恢复高考之前两年,习近平被保送进清华大学成为第一批“工农兵学员”。梁家河村的村民石春阳回忆说,习近平爱读书,“那时候不通电,他就在煤油灯下看书,有时候吃饭也拿着书。他看书有个特点,喜欢把几本书摊在桌子上看,不让人动。有一次,我翻起来看了看他的书,他不让我动,说要是其他人动,他就生气了。他不仅比我们爱看书,和其他知青比也不太一样。”
如果这一回忆属实,这一点倒是跟刘晓波相似。但是,若不是免试上清华,到了一九七七年,习近平能否像刘晓波那样靠自己的实力考上大学,至少是个问号。
晓波下乡看到中共体制欺骗性
风里来、雨里去的知青生涯,让刘晓波走上了叛逆之路,却让习近平成为体制中的螺丝钉。刘晓波从农民困苦的生活中,看到了中共体制的不可救药,以及中共为人民谋福祉的宣传的欺骗性;习近平则发现,农民的苦难是中共维持其统治而必然付出的代价,农民的血汗是中共统治的基座,他接受了此种现实,并归顺了既得利益集团.
八十年代,刘晓波成为文化界的“黑马”和“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代表人物,习近平则在军队和地方上任职,小心翼翼,节节攀升。一九八九年,民主运动风起云涌,刘晓波成为风头浪尖上的“黑手”,然后被捕入狱,从此与杀人政权分道扬镳;习近平在福建宁德当地委书记,与“六四”相关的只有一件“小事”——他劝阻一位青年作家发表一个类似《河殇》的电视剧本。至少可以说明习近平还是很关注当时文化界的动态,对於刘晓波的着作和言论说不定也略知一二。邓小平下令开枪镇压之后,习近平的妻子、军队系统的知名歌唱家彭丽媛奉命参与慰问戒严部队的演出,这也间接地为丈夫向党表达了忠心。
进入二十世纪,刘晓波活跃在人权运动第一线,并成为中共政权眼中的头号敌人。二零零八年,刘晓波因起草和组织《零八宪章》而被捕入狱;二○○九年,被判处十一年重刑;二○一○年,荣获诺贝尔和平奖。在处理刘晓波上,胡温政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胡温在其任上不可能作出改正。胡温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在了接班的习近平手上。下一步刘晓波的处境会发生何种变化,就得看习近平有怎样的胸襟和智慧。
习升高层靠对利益集团低姿态
与此同时,习近平先后出任福建省委书记、浙江省委书记、上海市委书记等要职。在处理繁忙的党政事务之余,完成了清华大学人文社会学院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专业在职研究生班的学习,获法学博士学位。习近平与刘晓波一样拥有博士学位,但其博士学位的含金量无法与刘晓波相比,其博士论文在公开的资料库中亦无从查考。二○○七年,在中共十七大上,习近平像黑马一样进入政治局常委会,并成为党魁的接班人。而后,又出任国家副主席和军委副主席,巩固了王储的地位。习近平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低调、沉稳与暧昧的风格。可以想像,在政治局讨论刘晓波案件时,习近平不会发表多少个人看法,至多是“胡规习随”,但他内心深处未必赞同胡的处理方式。习近平对同样当过知青的刘晓波,说不上有多少同情,也应不会有太大的仇恨。
不过,人们不可对习近平、李克强、王岐山这些当过知青的新一代党和国家领导人抱有太高期望。他们掌权后不会迅速释放他们的同龄人刘晓波,更不会大胆启动停滞已久的政改。英国《电讯报》驻北京记者彼德?福斯特分析说,中国的高层领导层已经瓜分了中国的经济大饼,创造出一种硬化的体系,让既得利益集团得以推动决策,阻碍改革。领导人们千方百计保证这些利益集团的利益不受到威胁.在共产党领导层内没有什么改革派,而只有相互竞争的派系,拼命保护他们的商业地盘不被即将上任的领导攻击。
如今,失去马列毛原教旨主义信念的中共执政者,已沦为赤裸裸的利益集团.这也正是习近平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最终上位的根本原因,正如彼德?福斯特所论:“被内定为中国下一任领导人的习近平之所以被选到,并不是因为他的领导能力才能,而是他维持着一种让人不感到威胁的低姿态,从来没有树过敌,因此可以相信他不会藉着反腐败调查来进行政治打击报复。”换言之,越是平庸者,越有可能被选中担任这个权贵集团的代理人。
南非、缅甸朝野和解的启示
尘埃尚未落定。未来刘晓波在中国民主化进程中发挥怎样的作用,跟习近平在全球民主化大潮中选择做顺应时势者还是拦路石亦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刘晓波被关押的时间越长,习近平启动政治体制改革、实现中国和平转型的可能性就越低,共产党在转型后的中国成为多党竞争中的一个选举党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新加坡前总统李光耀说习近平像曼德拉,这个说法完全是指鹿为马.习近平有可能效法的,不是曼德拉,而是德克勒克。刘晓波离曼德拉已经很近了,习近平离德克勒克却还很远.倘若习近平有成为南非白人政权的总统德克勒克的智慧与勇气,那么刘晓波必定有成为新南非的“国父”曼德拉的那样道义和政治上的担当。如此,中国的民主化才能避免暴力和杀戮的恶性循环而稳步推进.
就连被军政权奴役多年的缅甸也为中国作出了良好的表率。二○一一年八月十九日,缅甸总统吴登盛在总统府会见被监禁和软禁多年的民主派领袖、诺贝尔和平奖得主昂山素姬。吴登盛总统表示:“我们邀请国内每一个与政府观点不同的组织与个人合作,为了实现国家利益的共同目标。”昂山素姬也表示,这次会让她“感到鼓舞”。二十日,缅甸政府召开一个以发展经济为主题的研讨会,邀请昂山素姬参加,并与总统吴登盛同在前排就座,这也是两人首次共同在公开场合露面。连长期被外界视为暴虐和野蛮的缅甸军政权都能迈出改革与和解的步伐,中共当局还要顽梗到几时呢?
中国已经走到了不得不变的关键时刻。无论在野的刘晓波,还是在朝的习近平,身上都有知青的烙印。若能以共同的历史经历为搭建共识的平台,习近平才有可能成为继往开来的人物。同样当过知青的陈嘉映的忠告,是说给习近平以及所有“长袖善舞,多钱善贾”的知青中的“成功者”们听的,只是,他们愿意倾听吗——
“我们曾经追求政治自由,如今,一些人已经身居国家机器的顶端。我们曾经以清贫艰苦为荣,如今,一些人身家亿万.我们曾经热爱真理,如今,一些人主持着各式各样的国家项目。真理、自由、品格,不像我们年轻时想像得那样单纯、那样简单,它们要通过不断融入现实才能实现.但若我们这代人自得於今朝,任我们曾经有过的精神力量流失,凭你国家领导,凭你福布斯名列前茅,凭你在各国电影节上获奖,我们仍只是过气去势的一代而已。”
余杰,开放杂志
强忍三天刀出鞘,官媒笔伐方励之
中国民运学者方励之病逝美国后,陆媒集体「被噤声」三天后,官方环球时报周一突然发表社评批评方励之,影射方励之等人「挟洋自重」。不过此举仍被部分海外媒体视为「难得的进步」。
中共中央机关报「人民日报」旗下「环球时报」周一刊登题为「顺历史而行,个人力量才能激活」的社评,承认方励之在科学领域的成就,指方励之「曾是中国有名望的科学家」。
不过社评笔锋一转说,方励之后来从事政治对抗并受到美国大使馆庇护,还指称「在方励之前后去美国的那批对抗者后来都一事无成,渐被中国社会遗忘,其中一些默默客死他乡。根本原因是今日中国已经强大起来,在正常的开放条件下,外部影响中国的能力总体上在下降。」
文章还以达赖喇嘛「给中国添麻烦」为例,称中国大陆流亡海外的异议人士最后结局只能是「影响迅速溃散,被西方轻视直至抛弃」。
文章宣称,随着中国与西方的地缘政治竞争愈来愈明显,「挟洋自重也将越来越不被中国主流社会接受」;这批「异见人士」是「逆历史行终而空耗个人才干和生命,最终被时代淹没」。
RFA
江青邀林彪到釣魚臺照相,要林摘掉帽子
2011年9月13日,是震動中外的“九一三”事件40周年。
自1971年“九一三”事件以來,對事件的主角林彪和這個事件的爭論就沒有止息。
林彪是中國現代史上一個極特殊的歷史人物。生前被尊為中國第二號神,死後卻被貶為中國第一號鬼,辭世40年,仍“謎”霧重重。本文作者20年餘年致力搜集林彪史料,逐年逐月逐日,詳記林彪的一生,從他讀孔子開始,到考入黃埔軍校,身經百戰,最後成為十大元帥中最年輕的元帥,林彪的一生幾乎涵蓋了整個中國革命的全過程。
1971年5月1日 20時,天安門廣場舉行慶祝五一勞動節焰火晚會,毛澤東一直與西哈努克說話。林彪經周恩來催促,來到天安門城樓,僅坐幾分鐘,便不辭而別。
《解放軍報》報導:偉大領袖毛主席和他的親密戰友林彪副主席同首都50萬革命群眾和國際友人歡慶五一。毛主席身體非常健康,十分高興地同貴賓親切握手,不斷向群眾招手致意。同時發表新華社記者兩張照片。照片一:偉大領袖毛主席和他的親密戰友林彪副主席同柬埔寨國家元首、柬埔寨民族統一陣線主席諾羅敦·西哈努克親王和夫人在天安門城樓上一起觀看焰火。照片二:偉大領袖毛主席和他的親密戰友林彪副主席健步登上天安門城樓,同首都軍民一起歡慶五一國際勞動節。
5月5日 中央軍委批准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組建12個步兵團。
6月3日 毛澤東、林彪會見羅馬尼亞共產黨總書記、國務委員會主席尼古拉·齊奧塞斯庫同志和夫人埃列娜·齊奧塞斯庫同志以及由他率領的羅馬尼亞黨政代表團的全體成員,雙方進行了友好的談話。
6月9日 江青邀請林彪到釣魚臺17樓照相。林彪沒有準備,連鬍子都沒刮,說年齡大,有鬍子沒有關係。葉群勸:江青同志親自給你照相,不刮鬍子不好,刮了顯得年輕,精神煥發。江青也勸:你是黨的副主席,解放軍的副統帥,照的相應有領袖氣派。林彪借江青秘書的刮胡刀刮了鬍子。照相時江青提出要林彪把帽子摘掉,林彪不好說什麼,把帽子扔給工作人員。江青又提出要林彪捧著《毛澤東選集》,並命令工作人員跑回10號樓把她的《毛澤東選集》四卷合訂本拿來,交給林彪。林彪被幾個照明燈烤得滿頭大汗,江青遞給他一條毛巾擦汗水。……
6月15日 林彪乘專列去北戴河。
6月17日 林彪致電柬埔寨王國民族團結政府副首相兼國防大臣、柬埔寨民族解放人民武裝力量總司令喬森潘,祝賀他擔任柬埔寨民族解放人民武裝力量總司令。
7月1日 《解放軍報》頭版刊登毛澤東、林彪大幅照片。
7月3日 經毛澤東、林彪批准,中央軍委命令,授予濟南軍區某部2連排長盛習友 “愛民模範”光榮稱號。
7月9日 林彪致電阿爾巴尼亞人民共和國部長會議副主席兼國防部長,祝賀阿爾巴尼亞人民軍建軍28周年。
7月10日 毛澤東從熊向暉處瞭解黃永勝在總參謀部傳達中央批陳整風彙報會的情況後,說他們的檢討是假的,廬山的事情還沒有完,還根本沒有解決。這個當中有“鬼”。他們還有後臺。
毛澤東、林彪、周恩來致電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總書記、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內閣首相金日成、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委員長崔庸健,熱烈祝賀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條約簽訂10周年。
7月31日 《人民日報》簡訊:《人民畫報》和《解放軍畫報》1971年第7、8期合刊,8月1日出版:兩本畫報以單頁篇幅刊登毛主席的照片,刊登毛主席的親密戰友林彪副主席學習毛主席著作的照片。(《林彪日記》,明鏡出版社)
别用过时的口号解决中国的现实问题
◆
前些年,我在北大偶然参加了一次学生组织的关于“文革”的小讨论。我看到,有些大学生拿着毛泽东的讲话,宣传毛泽东的思想,用来解释现在中国的问题,说什
么如果我们继续坚持毛泽东思想,腐败的问题不会像现在这样严重。当时我就对他们说:当我跟你们一样年纪的时候,在国外看了一些毛泽东的书,也有同样的感
受。可是你们应该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毛泽东说了什么是一回事,做了什么又是另外一回事。不大了解历史真相的年轻人,出于对现实的不满,就寻找一些这样的
理论,可是事实上,这些理论从来没有实现过。
◆有一些人希望用毛泽东当时的威望和主张来做自己的资本,可是社会已经变了。不要用一些已经过时的口号来解决中国的现实问题。
◆邓小平也有顾虑,因为毛泽东是中国共产党的重要合法性基础。不像那个时候苏联的赫鲁晓夫,可以说列宁是对的,斯大林是错的,可是毛泽东既是中国的列宁,又是中国的斯大林。
◆到现在我都认为自己是左派,但是我们的左派跟共产党的左派不一样。我认为,不要完全让一部分有权或者有钱的人,比如跨国公司,就完全掌握世界人民的命运。每一个国家的政府都有责任去保护自己的人民,不能让那些跨国公司来领导一切、决定一切。
◆我不同意中国新左派的观点。为什么呢?因为我觉得,他们将导致不公平的责任全部都放在跨国公司身上,对国际资本主义进行指责。我觉得这只看到了一面,
而另一面是中国的制度,但对这另一面,他们完全不讲,我觉得这是错误的。他们的很多想法是非常片面的,他们不肯面对中国本身的问题,他们讲得中国好像不存
在共产党一样。
◆你要求非暴力是对的,但一定要两方面妥协,如果有一方面不妥协,就是不可能的。不是由几个知识分子就可以决定我们不要暴力的。知识分子比较理性,不希望有暴力,但责任还是在政府手里。
◆这个社会有很多不健康的事情,就是因为完全没有社会参与的概念。没有参与,就不可能有责任;给一点自由,才可以有责任。跟父母养孩子一样,如果你不给
他一点自由决定权,他会一直很幼稚,或者突然变得很反叛,因为你不给他自由,就是不给他责任,他就可以乱来。有一些骚乱的发生,就是因为那些人觉得:这些
东西都不是我的,我怎么乱都没关系。
◆在西方有一种说法,只要中国经济发展了,按市场经济办事,其他的问题都会解决,包括政治问题。我不是太同意,经济发展是基础,但是还不够。历史上也是这样,没有什么自动的东西,总有一些人要努力、甚至牺牲。
◆朝鲜真的是一个很独特的存在。如果马克思看到,他会疯掉的:怎么能用我的理论来做这样一件封建的事情?
1968年12月22日,《人民日报》引述毛泽东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随即,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达到了轰轰烈烈的高潮。这场人类历史上罕见的人口大迁移不仅改变了一代人的命运,也深刻影响了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
整整43年后的2011年12月22日,以研究知青问题闻名、并出版了著作《失落的一代》的法国汉学家、清华大学中法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中心主任潘鸣啸
(MichelBonnin)在北京接受了“政见”团队的采访。潘教授不仅谈及了知青问题,更针对“文革”评价、左右派之争、农民工问题、“占领华尔街”
运动等热点问题发表了真知灼见。
一、谈知青、谈“文革”:中国需要深刻而公开的“文革”史研究
【政见CNPolitics】您曾经说过,之所以对中国感兴趣,到中国来做研究,其实跟您年轻时的历史背景有很大关系,也就是1968年法国的“五月风暴”,以及一种世界性的左翼思潮。可不可以说,正是因为受这种思潮的影响,您才来到了社会主义中国?
【潘鸣啸】我觉得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很多年轻的知识分子、大学生,都是比较亲左派的。但大家对苏联的社会主义比较失望,觉得太官僚主义,没有什么革命的意义;而当时中国却有一个领导人,自己说“造反有理”,鼓励年轻人参加革命,这是很特别的。
不过,当时我没有参加那些毛派的组织。对于“文革”中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我觉得不像是马克思主义。
【政见CNPolitics】您当时在法国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
【潘鸣啸】对,我们当时只能看到中国政府方面的宣传,这种宣传里面有很明显的个人崇拜,这也不符合我们自己的想象。不过,当时我仍然觉得中国很特殊,也比苏联有作为。当时我正在念哲学硕士,对中国哲学格外感兴趣,特别是道教,比如老子、庄子,就是因为这些才想学中文。
【政见CNPolitics】您来中国之前的那段时间,西方对“文革”是一种怎样的描述?
【潘鸣啸】大家普遍认为,“文革”是一场真正的革命,因为它反对官僚主义,这很有意思。
当时我觉得在法国学中文很难,便利用工作几个月赚的一笔钱,来到了香港,那是离中国大陆最近的地方,因为当时没办法到北京。到香港后,中国就发生了
913林彪出逃事件,社会上开始产生怀疑情绪。我觉得,这段经历也是让我和中国的知青一代产生共鸣的原因之一:当时的红卫兵听到,毛泽东“最亲密的战友”
竟然是一个叛徒,于是开始对毛泽东也产生怀疑,其实我自己也是这样,我也开始觉得,这个政权不是我想象的那么革命了,而是自己搞了一些权力斗争,这令我有
点失望。
后来开始有人写关于“文革”的事情,很多信息传到了香港。我就看到:“文革”中有这么多人被
伤害,被打死。由于一些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些从大陆偷渡过来的知识青年。我发现我们很有共同语言,因为他们对1968年法国的五月风暴也很感兴趣。从
他们的口里,我开始知道中国的一些真实情况,特别是中国农村的情况。他们的经历很特殊,要从一个年轻的学生,变成一个“社会主义新农民”,之前从来没听说
过这样一种庞大的试验,把城市人改造成农民。我采访了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与中国朋友一起合编了一本法文书叫做《20岁在中国农村》。
实际上,我在法国的时候准备做一项关于儒教的研究,可是后来我放弃了,因为觉得当下的中国更有意思,于是把研究方向转到了中国的上山下乡运动。
【政见CNPolitics】所以您之前对孔子也很感兴趣?
【潘鸣啸】其实我真正感兴趣的,是当代中国怎么评价孔子。那时候也有批林批孔的运动,我觉得这也是件很荒谬的事情,林彪和孔夫子有什么关系呢?所以我想知道孔子对当代中国有什么影响。
【政见CNPolitics】现在的中国社会中,人们对“文革”的看法也值得关注。有一些人开始怀念毛泽东,怀念“文革”,不知道您怎么评价这个现象?
【潘鸣啸】中国需要深刻而公开的“文革”史研究。很多年轻人并不太了解“文革”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前些年,我在北大偶然参加了一次学生组织的关于“文
革”的小讨论,发现了不少新的观点。当然,有这样一场讨论,也是一种进步。可是我看到,有些大学生拿着毛泽东的讲话,宣传毛泽东的思想,用来解释现在中国
的问题,说什么如果我们继续坚持毛泽东思想,腐败的问题不会像现在这样严重。
当时我就对他们说:当我
跟你们一样年纪的时候,在国外看了一些毛泽东的书,也有同样的感受。可是你们应该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毛泽东说了什么是一回事,做了什么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们应该理解,不能凭这样的一些讲话就来评论现实。不大了解历史真相的年轻人,出于对现实的不满,就寻找一些这样的理论,可是事实上,这些理论从来没有实
现过。
另外一些年纪大的人,怀念“文革”更多的是在怀念自己的青春。如果让他们再回到那个年代去,他
们不一定会真的愿意。他们是在选择性地记忆,只记住一部分,而不是全部。特别是知青那一代中的很多人,回了城,没有找到好工作,这些年或者下岗、或者退
休,逐渐地被边缘化,他们希望找回自己的价值,所以强调这些经历。
我跟一些知青说:尽管整个知青运动
是很失败的,但是你们的经历是有价值的、很特别的,也让你们变得成熟。可是另一方面,你们不应该单纯地美化这些东西,这些经历是个人宝贵的财产,但并不是
因为你自己有了这个经历,而要去美化这整场运动。我觉得这是要分开的,你的价值是你个人的价值,而不是整个政策的价值。很多人思维很混乱,从来没有全面地
分析。
【政见CNPolitics】您刚才也提到,很多知青对于上山下乡的经历抱有非常美好的回忆,比如说像张承志这样的作家,对知青的书写更多是出于文学化的美好想象。您在处理这些史料的时候,采用的是怎样的方法?
【潘鸣啸】张承志曾经说,我们是幸福的一代,幸运的一代,遇到了这样的历史契机。当然,作为一名作家,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我要跟别的资料比较,我
采访了那么多的知青,我听到他们说:知青生活进行到一年、两年以后,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回城。这是不是证明:张承志是一个特别的例子?而且,张承志本
人也没有留在农村,他很快就回了城,并且变成了“特权(阶级)”的一分子,很快就得到一份很好的工作。
我研究了知青运动结束时的情况,那些知青罢工、绝食,要求回城,这是事实。那么,张承志你觉得这个运动很好,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可能就是因为你在那里没
有经历什么苦痛,你当然可以怀念。也许还有一些知青也是这样认为,但这是非常非常少的现象。他们回城以后,当然可以怀念他的青春,怀念在农村的美好,怀念
风景啊、淳朴的农民啊,都可以,我们不要丑化这场运动。可是,不能因为有了个人的美好记忆,就要绝对地说:我们是幸福的、幸运的。
事实上,我说这一代人是“失落的一代”,也是损失很大的一代——除非你觉得读书无用,一辈子当一个农民非常好。那张承志为什么没有当一个农民?太多的中
国人说的和做的是不同的。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只能说:不要忘记历史事实是什么样的。当一个艺术家、文学家,可以有自己的感受,但是不要把自己的感受和历史
的事实混在一起。
二、谈改革、谈左右之争:不要用过时的口号解决现实问题
【政见CNPolitics】对“文革”的态度分化背后,实际上是整个中国的左右分化越来越明显,在左右之争中,甚至出现了一些过激行为。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潘鸣啸】有一些人根本不懂历史,还说大话,这非常令人吃惊。有一些人希望用毛泽东当时的威望和主张来做自己的资本,可是社会已经变了。真的有人想要回
到那个社会吗?这样的政治口号是非常可笑的,也证明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没有办法创造出新的思想,只能利用一些已经完全过时的东西,拿来作为他们的理论依
据,这是完全不符合事实的,我觉得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法。不要用一些已经过时的口号来解决中国的现实问题。
【政见CNPolitics】关于左右之争,还有一个问题:在读您的作品时,我发现您非常重视历史的资料,每一页下面都会有许多注脚,帮助解释清楚历史
事件的经过,试图去完整地呈现一个客观的历史。这是不是意味着您重视事实胜过重视立场?您觉得研究中国政治,事先区分左右是必要的吗?
【潘鸣啸】我不是政治家,是学者。学者的原则是越客观越好,在社会科学方面绝对的客观也许不存在,但它应该是一个目标。那么你怎么能接近客观呢?只有一
个办法,就是把各种各样的资料整合起来比较,从这些资料中寻找各个历史时期的事实,评价历史必须要有根据,要跟当时整体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状况联系
在一起。我的书就尽量在做这件事。
【政见CNPolitics】我们知道,上山下乡运动跟后来的改革开放实际上也有间接的联系。您怎么评价邓小平和改革开放呢?
【潘鸣啸】毛泽东曾经非常极端地不想放弃革命,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他去世以后,中国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按照毛泽东的看法,这种转变是一种非常“修正主
义”的政策,比其他共产主义国家的改革要彻底得多。为什么这么彻底?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就是因为毛泽东太极端,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正如中国一个成语
所说的:矫枉过正。
毛泽东没有解决革命后中国的建设问题,他还是留在革命时期的想法,他所做的一切,
特别是在1957年的反右运动以后的做法,完全不符合当时中国的需要。本来要让中国变成一个现代化的国家,他没有按照这个方向走,他要搞一个乌托邦的国
家。斯大林死后,毛很希望可以在世界性的革命上有创造性的成果,有这个希望很好,但是影响了整个国家的十几亿人。他去世以后的领导人不得不完全否认他的精
神遗产,一些人开始非常激烈地批评毛泽东在1949年以后的国家政策。事实上,邓小平也参与了这场批评。
但是另一方面,邓小平也有顾虑,因为毛泽东是中国共产党的重要合法性基础。不像那个时候苏联的赫鲁晓夫,可以说列宁是对的,斯大林是错的,可是毛泽东既是中国的列宁,又是中国的斯大林,他绝对需要为毛泽东保留一个比较好的形象,所以就中断了对毛泽东的客观评价研究。
【政见CNPolitics】所以就定了一个“三七开”的结论。
【潘鸣啸】对,“三七开”就完了,你们都不要再评论了。这也许是一个临时性的措施,可是如果坚持下去,坚持到现在,有不利影响。从1949年到1976
年毛泽东去世、四人帮垮台,那一段历史改变了中国,你应该要面对这个遗产。到了今天,中国还是不准许谈这些,我觉得对于现在的政治研究非常不好。特别是那
时候我听到几个北大学生那样讲,他们根本不理解历史,用那样的口号来评价中国的当下,我觉得这正是由于真相没有得到足够的研究和讨论。
至于改革开放,我觉得是个进步,可以说是一个不够彻底的进步,但是肯定是个进步。在书里我也说,1978年以后就不可能有一场上山下乡运动了,因为如果
你把国家的经济发展和老百姓的生活放在前面,你就不可能再去搞一个伤财、伤人的政策。我认为上山下乡基本上是一场政治运动,是毛泽东为了改变中国,特别是
培养革命接班人,改造知识分子、青年人的思想而做出的决策。
【政见CNPolitics】现在的改革中也出现很多问题,比如说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还有三农问题、农民工问题,都是非常严重的。您怎么看待这些改革中出现的问题呢?
【潘鸣啸】我觉得应该保护弱势群体的权益。共产党领导中国,认为自己代表全体中国人的利益,如果是这样,应该比较全面地听各个阶层的看法和问题。那时候
把城市青年强迫性地送到农村,完全不符合历史规律。全世界都有农民城市化的历史时期,这很正常,但中国的做法恰好相反。
现在让农民进城,对国家的经济非常有好处,你看这些新的楼房和道路,都是农民工建的。不能忘记这个。可是另一方面,如果你还是用户籍制度,不给他们合法的在城市生存的身份,那还是有问题的。他们完全是二等公民,他们的下一代也会面临很大的问题。
其实在法国我也发现,移民的第二代,到了新的地方,他在原来的家乡就已经没有“根”了,不再属于那个社会。移民法国的第二代,已经不属于北非国家,而变
成了法国人。我觉得中国农民工的下一代也是城市人,他们的一生也是在城市,偶尔回去,住在祖父母家,但那只能是暂时的,他们还是希望融入城市社会。如果不
让他们融入,会有很大的问题。
比如说农民工孩子的教育问题,如果不让这些孩子进正常的学校,又不允许
农民工自己办学校,不给它们合法的身份,那么这个庞大的群体接受不到好的教育,他们将来怎么办?在城市可以做什么?当然我也知道有一些学校办得很好,我有
一个杭州学生,曾专门以一所农民工子弟学校做个案研究进行调研,也有一些外国非政府组织的支持。但这是个别的情况,如果政府不解决这个问题,将来麻烦很
大。这是一个政治问题,至少是行政问题,有一些人应该要做决定。
贫富差距很大也是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中国政府可以怎样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按照西方的做法,至少应该让各个阶层都有发言权,让他们说说自己面临什么样的问题,希望怎么解决。如果政府听到这些声音,可以找一些办法来解决。可是如果连发言权都没有,那就没办法了。
当然,光说出来不够,还得让有决策权力的人知道情况是怎样,然后再想办法。而且不应该只听一些人的想法,不听另一些人的想法。我觉得一个国家也是这样,何况它自己说要代表全体人民的利益,它的责任就是解决各个阶层的问题。
【政见CNPolitics】您觉得中国有爆发革命的社会条件吗?
【潘鸣啸】我是搞历史的,不是预言家,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有一些清华大学的社会学家,说现在是“刚性稳定”,稳定是用一些强迫的措施来维持,这不是长
久的办法。刚才我说,政府要听各个阶层的诉求,而不是只顾及某几个阶层的利益。如果贫富差距太大,以及有特权跟无特权的阶层差距太大,说不定会爆发一些什
么事情。当然,中国政府是非常注意这些事情的,比如说不允许社会上有一些组织去代表一些阶层的利益。可是另一方面,有些阶层根本没有代表的话,他们又终归
需要解决自己阶层的问题,于是总有一天会爆发。爆发的结果,大概不会很好。为什么呢?因为那是完全冲突性、暴力的,如果没有一个合法的通道,就只能通过暴
力。暴力当然不好,没有人喜欢暴力。所以现在很多人说,我们不要乱。我也同意不要乱,这是社会的责任,更多的也是政府的责任。政府应该解决好这个问题,比
较公平地对待各个阶层的利益,就不会乱。如果它不这样做,就有乱的可能。
现在有很多知识分子谈论这个
问题,说我们不要暴力,要告别革命,比如说朱学勤曾经批评法国革命。我说英国革命当然比较好,但那是因为英国贵族聪明,他们肯让步,自己改变自己,搞了改
良,而法国贵族太顽固、不让步,终于人民把路易十六的头砍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你要求非暴力是对的,但一定要两方面妥协,如果有一方面不妥协,就是不可
能的。不是由几个知识分子就可以决定我们不要暴力的。知识分子比较理性,不希望有暴力,但责任还是在政府手里。
【政见CNPolitics】事实上中国政府2011年有一个比较大的动向就是提出“社会管理创新”,不知道您有没有研究过这个概念?
【潘鸣啸】我不能说我研究过这个问题,但是我有比较多的社会学家朋友,他们现在有不少钱可以去做这方面的研究,这表明政府还是比较希望了解社会现状。
我觉得要管理社会,不只是要注意一些具体的经济问题,也要注意人的一些基本要求。比方说参与,一个人从一开始够吃饭了、小康了,之后会有别的要求,会想
要参与跟他有关的事情,比如说政治参与、社会参与。这些东西,要在制度上有所允许。不能只是从上面管理这个社会,政策不能只靠上面的干部来决定,应该让公
民参与进来,有渠道可以说话,让社会比较健康地发展。
这个社会有很多不健康的事情,就是因为完全没有
社会参与的概念。没有参与,就不可能有责任;给一点自由,才可以有责任。跟父母养孩子一样,如果你不给他一点自由决定权,他会一直很幼稚,或者突然变得很
反叛,因为你不给他自由,就是不给他责任,他就可以乱来。有一些骚乱的发生,就是因为那些人觉得: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我怎么乱都没关系。
社会管理创新不只是需要找到一些好的政策,也应该要让政府跟社会的关系有所改善。
三、谈“占领华尔街”,谈新左派:不要忽视问题的另一面
【政见CNPolitics】2011年有一个很重要的事件,就是“占领华尔街”的运动,后来发展到占领全世界,法国也有这个运动的分支吧?
【潘鸣啸】也有。实际上这场运动是从西班牙开始的,在马德里开始占领,他们用的名词是indignados,从一个法国人的书里拿来的,意思是“愤慨
的”。那本书的作者是94岁的法国人StephaneHessel,书名叫《你们要愤慨!(Indignez-vous!)》。他是个犹太人,在二战中参
加了抵抗德国侵略法国的游击队,也参加了一些政治谈判和讨论,参与写了一个大纲,商讨胜利以后怎么办,这个大纲影响了之后的法国历史。比如说,法国要采取
较高的社会福利,就是那个时候决定的。后来这个人又去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也参加了《世界人权宣言》的编写。
他现在老了,还非常有精神,写了这样的一本书,非常短小,但一下子卖了一百万册,我自己也买了。他在里面说,现在很多人太容易接受一些不能够接受的事情。现在的社会,金融领导一切,几个在华尔街搞股票的人就决定整个世界的命运,这样不行,我们要愤慨,要改变这个制度。
这种精神影响了很多年轻人。现在欧洲有金融危机,这些年轻人很难找到工作,他们就不高兴了,觉得应该愤慨。后来这个运动扩展到了美国,世界上的大部分媒体都关注美国,再加上华尔街代表了全世界金融的力量,因此“占领华尔街”运动举世皆知了。
虽然这些人没有一个相对完整的解决危机的理论,但重要的是,这场运动的意义在于“当我们面临一个无法接受的状况,就要找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忍受”,所
以我很赞同这场运动。到现在我都认为自己是左派,但是我们的左派跟共产党的左派不一样。我认为,不要完全让一部分有权或者有钱的人,比如跨国公司,就完全
掌握世界人民的命运。每一个国家的政府都有责任去保护自己的人民,不能让那些跨国公司来领导一切、决定一切。如果政治有它的神圣意义,就是为了保护人民,
让社会和谐。如果你让一部分特权阶级决定一切,这不是文明的,也不是民主的。现在好像民主国家也不民主了,因为人们没有决定权,而是由一些有钱的金融公司
来决定。这是不应该接受的,我们应该找办法来解决。贫富差距大是全世界的倾向,要反思为什么,可以有什么办法。
有一些很具体的办法,比如法国政府主张对全部的国际金融贸易扣税,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劳动者没有得到什么保护,而资产阶级什么保护都有。以前要把钱从一个地方汇到另一个地方,很麻烦,现在只要用电脑,几秒钟就可以把很大数额的钱汇出国。
我们应该想一些办法,让这个世界比较公平。那么多有钱的跨国公司,他们应该有所贡献,去承担一些经济责任。另外,现在也有一种矛盾:虚拟经济和实业经济
太不平衡,金融引导一切。事实上我们还是需要实际的东西,电脑里有一个虚拟的空间,可是电脑本身还是一个实际的东西,还是需要制造的。那么这些制造的东西
也需要有人做,需要工程师和工人。
问题是,现在的经济已经是全球化了,但是并没有一个全球的政府来管理。现在也有一些国际组织,比如说G20、IMF、联合国,它们有责任解决这些问题。
【政见CNPolitics】您刚才提到自己也是左派,现在中国有一批人号称“新左派”,不知道您是不是有关注?比如说您所在的清华大学,就有一位很著名的新左派学者汪晖。
【潘鸣啸】我在巴黎的时候做过一项工作:介绍中国最近几年的思想辩论,因此我对他们很熟悉。
我不同意这些新左派的观点。为什么呢?因为我觉得,他们将导致不公平的责任全部都放在跨国公司身上,对国际资本主义进行指责。我觉得这只看到了一面,而另一面是中国的制度,但对这另一面,他们完全不讲,我觉得这是错误的。
比如说,跨国公司如果对珠三角的农民工不好,侵犯他们的权利,这当然是不对的。但是跨国公司为什么可以这么做?是不是当地政府同意甚至参与了呢?这是最基本的一个事实,他们却好像看不到这个问题。
所以我觉得,他们的很多想法是非常片面的,他们不肯面对中国本身的问题,他们讲得中国好像不存在共产党一样——不一定要反对,也可以赞扬,但他们好像把这一点给完全忽视了。因此他们的理论根本没有说服力,他们看东西是有一个盲点的。
四、谈中国政治研究:最大的问题是看不到档案
【政见CNPolitics】在研究中国政治相关问题的过程中,您觉得主要的困难是什么?
【潘鸣啸】最大的问题是看不到档案,特别是我们搞历史研究的,看不到档案是非常麻烦的。研究中国的政治,除了档案,还有很多问题你不知道,你只能从外面
看一些现象,比如说某个领导没有参加什么会,然后分析觉得有问题。中国政府的透明度低,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只能猜想。
【政见CNPolitics】您跟体制内的学者打过交道吗?他们可能能有一些渠道拿到内部资料。
【潘鸣啸】当然他们的渠道会多一点,但也还是很有限的。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他们越是体制内,就越是不肯跟我见面。比如说我的书能在内地出版,有一些体制
内的学者是帮了忙的。他们也是知识分子,有正义感和责任感,于是我想联系他们见面,找到他们的联系方式,但是没有回应。我觉得很可惜,我很想和那些人谈
话,不只是想得到一些信息资料,也是很想了解他们的情况。他们还是在尽量做好事的,当然可能因为他们知道的多,觉得跟外国人打交道太敏感了。
【政见CNPolitics】您刚才提到说,您是做历史研究的,不能预言未来。但是,历史研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单纯是为了搞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是为了影响现在的事情呢?
【潘鸣啸】当然还是要影响现在的事情。有人说过,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但是也得分情况。你要先弄清楚历史事实,怎么评价,有什么教训,这就是当代的问题,是所有当代人的问题。
【政见CNPolitics】历史有规律存在吗?从以前的东西里能总结出来规律吗?
【潘鸣啸】问题是,人类的历史上不能有试验。比如说上山下乡运动,就是一个社会大试验,并且是一个失败的试验。我觉得可以得到一些教训,因为不能有同样
的试验再次发生。即使再来一次同样的运动,但是那么多的因素已经变了,所以就不可能了。历史学是不可能像自然科学那样试验、再试验,就可以接近事实了。可
是,在全世界的范围内,还是可以发现一些历史规律的,有一些基本的规律。当然,不能预言未来,因为太多的因素在变。
在这个方面,我跟一些中国学者有不同意见。他们会觉得:你们西方的历史,根本不能给我们太多经验。我曾经跟一个中国学者辩论,他也很反对中国社会现在的
腐败现象。我就说,你们为什么不学学西方呢?当然学习西方不能完全地解决,但是可以基本解决。怎么解决呢?就是要有监督。一个人有权力没有监督,他会很容
易就往坏的方面去了。怎么监督呢?新闻媒体、独立的非政府组织,为什么不用这个方法?他说,这在中国是不可能的。我说,为什么不可能呢?中国人也是人类的
一个部分。
【政见CNPolitics】那您觉得,中国这些年的历史,可以为朝鲜提供借鉴吗?
【潘鸣啸】朝鲜真的是一个很独特的存在。一方面,它是一个历史的博物馆,我的一些朋友,去到了朝鲜旅游。他们觉得这是一趟“穿越”到过去的旅游,是一次
时间上的旅游。那里像过去的中国,但是比毛泽东时代更厉害,因为它已经变成了一个世袭的共产主义朝廷,现在已经是第三代了。如果马克思能看到这件事,他会
疯掉的:怎么能用我的理论来做这样一件封建的事情?
我觉得它跟中国还是有不同的,比如领导阶层真的是
一小部分,一个家族,和一部分的特权阶层,其他的人很穷,没有什么权力。有人饿死,有人在喝洋酒,过很好的生活。这是非常特殊的情况,会维持多久我不知
道,但总是需要解决问题,他们还是可以向中国学习。中国政府还是有一些责任,要去解决人民的问题,朝鲜有没有我不知道。我也认识一个住在平壤的法国人,他
说那边的情况是领导层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当然他们也在改变,比如在边境搞一些特区,搞一些赌钱的地方,可以赚一些外汇。可是他们有没有能力创造一个新的模式,我很难说。而且他们新的领导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不知道。世袭的继承方法,真的令人很担心。
【政见CNPolitics】现在国外对中国政治的研究越来越多,您觉得现有的这些研究足够吗?
【潘鸣啸】还是有一些盲点,因为有一些禁区,所以你的研究总是很片面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意义的问题,虽然你可以掌握很多资料,你知道大概的情况怎么样,
有什么样的问题,可以有什么对策。可是你看到了问题、想到了解决办法,那么有没有政治的意志来执行呢?当然这不是我们学者的问题,但是我们不应该忘记这个
问题。
【政见CNPolitics】您能不能用一句话来概括现在中国政治的特点呢?
【潘鸣啸】非常不平衡。一方面,中国发达了,赶上西方了;但另一方面,还是变化太慢。这些不平衡,不知道是不是会引起大的问题,现在没法说。一般来说,中国人是很实事求是的,虽然有过一段时期比较狂热。我希望中国政府的领导可以面对这些问题,出台一些比较理性的政策。
【政见CNPolitics】所以您对中国的未来是比较乐观的?
【潘鸣啸】长期地讲,我是乐观的。因为我想中国有那么大的经济变化,应该有能力去促进政治的变化。另一方面,我并不是太盲目的乐观。因为在西方有一种说
法,只要中国经济发展了,按市场经济办事,其他的问题都会解决,包括政治问题。我不是太同意,经济发展是基础,但是还不够。历史上也是这样,没有什么自动
的东西,总有一些人要努力、甚至牺牲。因为经济的发展会有一些经济利益的变动,这些利益都有自己的逻辑,如果你要反对这些逻辑,肯定是会有冲突的。要怎么
解决,当然是需要好好思考的。
【政见CNPolitics】在研究中国的学者中,有没有您非常欣赏的人?
【潘鸣啸】我觉得现在西方缺少一些掌握中国整体情况的学者。美国的学术界非常专业化,有一些人是某一个很小的领域的专家,可是他不懂另一个领域的问题,
所以很少有掌握了全面情况的西方学者。至于中国的学者,我觉得也只在某一方面,有某一些人,我比较赞同。比如说,对于历史的态度,我比较认同徐友渔的;政治经济问题方面,我跟秦晖比较接近,他掌握得比较全面,也比较关心中国的公平问题。总的来说他还是比较客观的,虽然有的时候我也不完全同意他的看法。在学术上,我觉得我和不少中国学者有相似的观点。而事实上,我和他们中一些人也是很好的朋友。(完)
【本文刊发前经潘鸣啸教授本人审订。原文地址:(http://cnpolitics.org/2012/02/michel-bonn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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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潘鸣啸 方可成 王磬,原载: 《政见》2012年2月7日 |
金融时报:中国改革攻坚之战
萨多斯基:自由越多,腐败越少
“如果公民的富有来源于努力工作,社会可以接受;如果公民的财富是通过个人和政府的好关系得来的……
亚当·斯密研究中心是波兰最知名、成立最早的思想库。在波兰共产党仍然执政的上世纪80年代,这家以推动经济自由化为宗旨的民间智库就在华沙悄然成立。
“当时我们已经在研究,原来处于社会主义的国家如何进行经济自由化,实行市场经济”,亚当·斯密研究中心副主席安德列祖·萨多斯基(Andrzej Sadowski,下称“萨多斯基”)告诉记者,“共产党政府已经注意到我们的研究成果,而且开始实施我们的部分设想。1988年,共产党政府通过了一部自由化程度最高的经济法。”
虽然萨多斯基所提及的经济法并没有得到真正实施,但是在一年以后开始的波兰转型中,亚当·斯密研究中心发挥了重要作用。波兰顺利实现了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从极权主义向自由民主制的转变,美国政治学家福山称赞波兰“在经济和政治方面的剧变,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是我一生中从未经历过的奇迹”。目前,波兰已经成为国际公认的市场经济国家,也是金融危机以来唯一保持经济增长的欧盟国家。
转轨之初的满目疮痍早已成为历史,今天的波兰几近脱胎换骨。波兰不仅开启了东欧经济转轨的先河,而且对其他东欧国家的改革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同样,波兰转型的经验对中国的改革与发展具有启示意义。
2011年底,记者应约赴波兰采访期间参观了亚当·斯密研究中心,并与萨多斯基先生进行了深入交谈。作为对转型国家深有研究的著名经济学家,萨多斯基曾数次来华访问,对中国也颇多关注。
“自由市场是最好的。自由越多,腐败越少”,萨多斯基说,“如果公民的富有来源于努力工作,社会可以接受;如果公民的财富是通过个人和政府的好关系得来的,就会形成社会不公,就可能导致社会动乱。”
“现在的波兰有两个世界”
《投资者报》:在转型之前波兰就已经有了经济自由化度最高的一部经济法,但在上世纪80年代波兰共产党进行过军事管制,在此期间怎么能够推行经济自由化政策呢?
萨多斯基:波兰转型并不是从1989年开始的,而是在共产党执政期间就开始了。1981年波兰共产党实行军事管制,停止一切工会活动,禁止罢工,实行宵禁,对200多家大企业实行军管,派军官小组分赴各省实施军管。后来军事管制失败了,波兰经济遇到危机,人们买不到鞋子,更买不到酒,几乎所有商品都要凭票购买。于是,执政党意识到必须进行经济改革。当时共产党面对巨大的经济危机,完全无法控制经济,于是就把经济领域放开了。从1985年开始,波兰允许外国企业进入,本地企业也允许有更大的业务范围。与此同时,波兰也开始了政治自由化。
《投资者报》:既然自由化已经开始启动了,为什么没有取得预期的成果,乃至于波兰共产党最终还是下台了?
萨多斯基:因为时间已经太晚了,1988年12月波兰共产党通过新法律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人民的信任,没有人相信它确实在转型。波兰人民认为,若想获得自由与尊严,必须对国家体制进行一番根本性的改变。在人心思变的背景下,波兰共产党不可能以经济成就来维持自己的执政地位。
应该承认,共产党的改革措施虽然最后夭折,但这奠定了国内的经济自由化氛围,同时也有了较为有益的尝试,更激发了波兰民族自身的独立性。我个人认为,如果1982年,也就是在实行军事管制的第二年,波兰共产党就通过经济自由化法律,那么它有可能现在还是执政党。
《投资者报》:真的有这种可能吗?
萨多斯基:有可能。如果说在一段时期内人民没有饭吃,也没有自由,波兰共产党还可以靠强制力推行激进的经济政策,但是超过一定的时间之后,共产党就没办法了,因为它甚至无法保证党员的基本需要,从而无法执行自己的政策。例如,国家安全机构里的许多警察都提前退休了,因为国家财政没有更多的钱养活他们。
《投资者报》:包括波兰在内的一些转型国家都实行了“休克疗法”。为什么“休克疗法”在波兰获得较大的成功,而在俄罗斯却遭遇失败呢?
萨多斯基:波兰“休克疗法”的主要措施包括:改变所有制结构,实行国营企业私有化;改革国家财务制度;改革银行体制;开辟资金市场;建立劳动力市场,贸易自由化等。改革的目的是建立类似发达国家现行的市场经济体制,阻止恶性通货膨胀、实现经济自由化和私有化。
其他国家也采取了大体相同的改革措施,波兰之所以比较成功,有两个原因:第一,实行“休克疗法”的其他国家改革的范围比波兰要小得多。第二,波兰人特别喜欢也善于进行经济活动,而且比较勇敢,而其他国家相对保守。例如,在很多国营企业倒闭之后,波兰人马上寻找新的工作岗位。波兰转型之初,个体户一度达到600万。
可以说,现在的波兰有两个世界:一个是200万自由企业组成的“自由经济区”;另一个是国家控制的经济领域。德国的私有化过程用了十年,而波兰在转型20年之后,经济私有化还没有完成。
《投资者报》:我们还以为,波兰这样的转型国家,已经完全实行了经济私有化呢。
萨多斯基:最初在进行市场私有化时,波兰共产党仍然对一些行业保持完全控制。例如,共产党仍然保持着对中央银行的控制。波兰有些行业直到现在还没有私有化,如煤矿、钢铁等行业现在还有很多国营企业。
《投资者报》:是不是由于既得利益集团的抵制,才导致私有化的过程很不顺利?
萨多斯基:不,最重要的原因是,国营企业是政治家离开政治舞台后的好去处,他们可以在这些企业拿工资,享受福利。换言之,政治家们为了保护个人私利而反对私有化。
“政府自己不会创造财富”
《投资者报》:为了个人私利,政治家既可能拒绝私有化,也有可能积极推动私有化。
萨多斯基:是的。在波兰,人们经常所称的“私有化”并不是真正的私有化,而是政府把一部分的市场份额卖给一个公司,导致垄断。现在,在欧盟的压力下,波兰政府不得不进行真正的私有化。
需要说明的是,政府所进行的私有化对国家的发展没有任何影响。因为波兰经济增长的最重要的动力来自底层的、民间的经济活动。政府每次进行私有化都会取消一些工作岗位,形成失业。私人企业不一样,它们创造了许多就业机会。目前,波兰国营企业占有的份额越来越低,因为私有经济在不断地增长。波兰GDP的70%来自中小型企业,这些企业全部都是私营的。
《投资者报》:自转型以来,波兰GDP增长每年大概是多少?
萨多斯基:上世纪90年代增长速度是7%,如果加上灰色经济,可能超过10%。经济转轨无疑要付出一定的社会成本,指望不付任何社会成本轻而易举获得转轨的社会收益,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值得庆幸的是,波兰经济转型衰退期最短,仅仅持续了不到三年,1992年便实现了2.6%的增长,成为中东欧地区最早实现经济恢复增长的国家。1994年,波兰成为第一个国民生产总值超过转型前水平的转型国家。波兰被称为“欧洲正在升起的明星”、“欧洲腾飞之鹰”。
进入2000年以后,波兰经济增长下滑。原因是劳动力的成本比上世纪90年代上升了两倍,另外政府开始限制经济自由化活动。因为政治家发现“设租”可以提高腐败收益,于是开始对不同的企业实行许可证制度,限制别人的进入。
不过,虽然过去十年两次遭遇严重经济下行,但波兰经济始终保持正增长。在金融危机期间,波兰经济增长仍然达到4%,是欧盟国家里表现最好的。
《投资者报》:在这次金融危机中,波兰经济继续增长的奥秘是什么?
萨多斯基:第一,波兰还没有加入欧元区,不使用欧元反而成为一个“防火墙”。第二,波兰的中小型企业比较强、比较多,它们现在已经进入欧盟市场。虽然波兰没有西门子之类的大型企业,但是中小型企业很有竞争力,而且富有企业家的创业精神,从而帮助波兰平静地度过了金融危机。
《投资者报》:和波兰应对经济危机的措施不同,中国政府出资四万亿进行投资,以拉动经济增长,美国则由政府出资“拯救”银行。作为一位经济学家,你怎么评价这些“救市”的做法?
萨多斯基:世界上所有的政府都非常喜欢花老百姓的钱,因为政府自己不会创造财富,政府的钱都来自纳税人。不客气地说,是从纳税人那里“偷”来的。
无论是美洲国家的政府、欧洲国家的政府,还是中国政府,如果它们和现在一样浪费老百姓的钱,那么它们不会增加任何财富。
我们已经看到了,历史上任何没有节制地浪费纳税人金钱的政府,最后只有唯一的选择——下台。当然,我并不认为现在美国或中国政府面临下台的危险,但是这种做法肯定将影响老百姓的富有度。
自由越多,腐败越少
《投资者报》:在你看来,波兰的转型是否已经完成?未来波兰面临的主要挑战是什么?
萨多斯基:波兰已经成功地完成了转型,建立了市场经济和自由民主制。但这并不是说,波兰不再面临其他挑战了。总体的目标是维持当前的经济增长速度,从而使波兰可以继续追赶的进程,最终使波兰与那些富裕的西欧邻国之间的发展差距大大缩小。我们还应当对本国内的社会不平等状况投以很大的关注。
《投资者报》:波兰的转型比较平稳,没有发生什么暴力的事件,与一些其他中东欧国家相比,例如罗马尼亚,就有明显不同。原因是什么?
萨多斯基:不论在政府方面还是反对派方面,双方的精英都感觉到,如果波兰的体制运行不是那么良好的话,就必须做出改变。双方的精英都达成了这样的共识。在1989年他们召开了所谓的“圆桌会谈”,所以波兰的转型方式其实是旧势力和新势力之间达成一致的结果。我认为,对于波兰而言,这是一个伟大的成就。
《投资者报》:你前面提到,如果波兰在1982年就实行经济自由化,那么共产党执政可能会延续到今天。从中国的经验看,这种假设似乎并非没有可能。中国近30年来的经济增长非常快,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地位也很坚固,甚至有人把它总结为“中国模式”。你对这种“中国模式”有什么看法?
萨多斯基:如果共产党允许经济自由化,允许每一个人都可以依靠个人的努力而发财,不需要经过共产党的许可就能够完全自由地进行经济活动,那么共产党政府的执政地位也是可持续的。因为一个集权政府和一个自由化市场是可以结合在一起的。
《投资者报》:可以结合吗?
萨多斯基:完全可以,但条件是,这种集权政府不干涉经济领域。
《投资者报》:但是事实证明,一个集权政府很难不干涉经济活动。相反,它在腐败利益的驱动下往往有干涉经济的冲动。从世界看,腐败蔓延是集权国家的普遍现象。因此有经济学家说,在政治不民主情况下,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是不能维持的,你同意这种看法吗?
萨多斯基:如果集权政府不腐败的话,即使政治不民主也没问题。腐败必然限制经济自由,反过来说,没有经济自由马上就会产生腐败。
《投资者报》:历史证明,集权体制下腐败往往是不可避免的。
萨多斯基:每个国家都有希望。一个不民主但是保证经济自由的政府,也没有问题。可是,如果公民进行任何经济活动都需要得到政府的许可,那就将产生腐败。有一位经济学家说,腐败是改革的开始,改革又是革命的开始。腐败引起改革,改革引起革命。
《投资者报》:那么改革和革命的区别是什么?
萨多斯基:在改革过程中,政府应该对改革的过程进行有效监督和控制,如果失去控制就会爆发革命,执政者下台。东欧转型就是一场革命。
《投资者报》:如果放在整个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背景下来看,中国是一个特例,它的改革没有引起崩溃。这是不是证明,“中国模式”是可以持续的,不会引起革命?
萨多斯基:我曾经访问中国,和一些官员有过接触和交流。我觉得,中国引起变革的可能不是腐败,而是一些富裕地区寻求独立的倾向。
波兰的腐败情况现在比较严重,甚至有些非洲国家比我们好,特别是有些非洲国家进行改革之后,成功控制住了腐败。所以我觉得,如果非洲能够做得到,中国也可以做得到。
《投资者报》:在你看来,只要放开限制,就会减少腐败。那在波兰的转型中,腐败情况有多么严重,是不是现在要比原来公平得多?
萨多斯基:确实,自由市场是最好的“防腐剂”。自由越多,腐败越少。
根据国际组织的调查,20世纪90年代腐败程度最低的是香港,波兰排第几十位。后来,波兰完善市场经济,学习其他国家成功防止腐败的手段与方法,现在的腐败比以前少多了。例如,波兰学习美国制定了《信息透明法》,靠这部法律,所有波兰公民随时可以知道政府怎么支付钱,支付什么样的项目,这对于防治腐败特别有效。所以每次新政府都努力想要取消这一条法律,但都失败了。
我们的亚当·斯密研究中心从一开始就告诉政府:必须保证经济自由。如果公民的富有来源于努力工作,社会可以接受;如果公民的财富是通过个人和政府的好关系得来的,就会形成社会不公,就可能导致社会动乱。
作者:马国川,来源: 投资者报2012-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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