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參》記者黃舒心
隨著越來越多在美國上市的中國企業出現財務造假問題,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U.S. 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簡稱SEC)開始嚴查企業進入美國資本市場的“看門人”,但在中國法律的不允許下,這場仗還有得打。
美國資本市場“看門人”責任大
不只會計師事務所,SEC也起訴了諮詢機構。2012年12月SEC發出聲明,表示已經正式起訴新澤西州一諮詢師周華康(Huakang “David” Zhou),周華康的公司華納國際投資集團(Warner Technology and Investment Corporation)曾協助20多家中國企業中在美上市,但通過周華康上市的美國東方生物技術有限公司(American Oriental Bioengineering Inc.)稍早時指出,審計機構發現公司有會計操作問題,之後該公司被紐約證券交易所摘牌。
2012年7月,SEC指周華康父子協助中國英霞國際集團(China Yingxia International Inc.)隱瞞違規行為。
SEC指控周華康從一家公司的融資中,竊取27.15萬美元、製造假象讓一家中國房地產公司符合在美國交易所上市的要求、向數十位投資者出售價值上百萬美元的未注冊證券等。但周華康表示自己是受中國英霞國際集團的拖累。
美國投資市場分析網站“金融調查員”(The Financial Investigator)的編輯波依德(Roddy Boyd)在接受《外參》採訪時表示,對律師、審計員、投資銀行來說,雖然他們無法做很深入的研究,但他們在審查公司訊息的過程中,相信能夠很清楚的發掘其中有問題。
波依德表示,他不相信這些審計事務所到這些有問題的公司,曾做任何實質性的審計,他也不認為律師事務所會要求問題公司對所說的每句話提出證明。“應該說,沒有人試著去發掘公司是否正當經營,他們沒做調查、沒問問題,所以我們都不知道。”
波依德對《外參》舉例,若曾參加過投資銀行的會議,就會發現從來沒有人提出困難的問題。“他們想做的,就是多獲得一些生意,這些人只是為了自己的私利。“
美國市場要求透明無秘密交易
波依德認為,會計師事務所有責任完全、清楚地將客戶的金融報告提供給SEC,這是美國法律規定的義務,若不願如此做,答案很簡單,不論是企業或看門者,都不應該尋求美國的資本,而是應轉移陣地。“美國市場要求透明,沒有秘密交易,甚至很多美國公司都不想在此募集資金。”
著名美國投資分析網站“GeoInvesting”副總裁大衛(Dan David)對《外參》表示,法律事務所、審計員、投資銀行三者收集了巨大的財富,卻不對他們所代表的公司的詐欺行為負任何責任,這是很滑稽的事,投資者損失了數百萬,這些機構卻賺了數百萬,例如企業轉到美國市場的過程中,投資銀行會收取10%的費用,其中法律事務所甚至賺更多錢,因為他們可能還會為這些公司辯護。
一名德勤的審計師曾對《外參》表示,審計事務所是整個“一條龍”服務下賺最少的,拿到的利潤可能不到5%。“我們主要做due diligence(實質審查),這一塊賺得錢少,最大的利潤是讓I-Banking(投資銀行)和律師賺走。”
大衛指出,到美國的有兩種公司,第一種帶著惡意詐欺的心態過來,這種公司佔很小一部份,另外佔大多數的是對美國資本市場不瞭解的公司,大部分的企業家在母國經營著自己的公司,他們懂經營,但不瞭解資本市場,他們只希望在美國籌措到更多資金,這些中國公司並非想惡意詐欺,他們會出問題,都是因為背後有“幫手”。
因此這些“幫手” 應該負更大的責任,但他們也很懂得如何推諉責任。大衛對《外參》舉例,“守門人”在與企業的合約上,列出的拒絕部分比實際條款還要多,等於是在說:如果出了事,我們不負責。
大衛表示,美國的代理人已經犯下太多的詐欺案,讓他們不再可被信賴,但即使法律對這些做惡者定下罰金,他們繳納罰金後,荷包仍是滿滿。
因此大衛認為最大的問題出在立法者身上。“人們喜愛責怪納斯達克、紐約證券交易所,但不是他們的錯,他們不能差別對待,他們對中國公司與對其他公司必須一樣,如果這些公司符合上市條件,就必須讓他們上市。”大衛表示,立法者應該制訂更嚴格的法律,沒道理美中兩國不能互惠,只是任何一國的人欺騙了對方的國民,都應該坐牢。
“舉例來說,即使你身為CEO或CFO,在美國涉嫌詐欺,你會去坐牢,但在中國,如果你從美國投資者的身上竊取資金,卻沒有違反中國的法律,不用去坐牢,即使他們承認詐欺,都沒有任何一個人需受懲罰,如果他們從中國投資者身上竊取資金,他們才需要去坐牢。” 大衛對《外參》說。
只是中美兩國政府仍因立法與管轄問題僵持不下。大衛表示:“中國人不是美國人的敵人,反之亦然,但美國和中國的政府卻不是朋友,雖然我們在貿易等議題上需要彼此,但我們有共識的地方很少,所以其實我們的關係問題多。“
2012年12月SEC發出聲明,表示已經正式起訴新澤西州一諮詢師周華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