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27日星期日

我父親與中國政府資助的朝鮮義勇隊


《新史記》矯桂瑾


《新史記》編者按:《新史記》第2期刊出《司馬璐:見過當代中國政治人物最多的人》,文中介紹司馬璐老先生在抗戰時期,被中共派到朝鮮義勇軍的中文編輯委員會 裏工作,“周恩來跟我說了很多為什麼要做朝鮮義勇軍工作的原因。那時我的工作主要是把義勇軍的人搞到華北,去配合八路軍抗日。周恩來要我做義勇軍隊長金若 山的工作。金若山就是金元鳳,後來是北朝鮮勞動黨的中央委員,內閣勞動相。當時我還擔任了金的秘書,寫了一些關於朝鮮問題的文章在《新華日報》、《群眾》 雜誌上發表”。

文章發表之後,接到矯桂瑾先生的信息,介紹自己的父親當年就是朝鮮義勇隊指導委員會委員,他正在到處尋訪父親這一段史實,非常高興得知司馬璐是朝鮮義勇隊的參與者和知情人。過後不久,他就寄來了這篇文章。


我父親矯漢治(1908-1981,山東牟平人)是一個很普通的中國人,和千千萬萬普通的中國人一樣。他從來沒有詳細告訴我們子女他的過去,也許他不想讓他的子女背上他的包袱吧。

蔣介石親自批准成立

我記得“文革”前,他告訴我郭沫若的《洪波曲》中回憶到了抗戰時朝鮮義勇隊的事跡,也正是他當年為朝鮮義勇隊幹過的事。我從來沒有想過朝鮮義勇隊是怎麼回 事,當時還是頑童的我,聽後也就丟之腦後了。母親還告訴過我們,父親是“戰幹團”的,又是“留日學生訓練班”的,使我知道父親原來是留日學生,還在日本工 作過。我們子女曾經問過父親當年為什麼回國,他的回答只有兩個字“抗日”。我家有一個銀煙盒,父親告訴我它是法國駐日本神戶總領事在他1937年離開日本 時送給他的紀念物。當然我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父親在蘇聯當過領事,這可以從我大哥的小名“塔生”(“塔”是蘇聯赤塔)和二哥小名“聯聯”(蘇聯)就知道他 們都生在蘇聯。然而,他的詳細歷史就不清楚了。
父親去世已經30年了。自他去世後,除了兄弟姐妹每年去掃墓外,對他的過去也淡忘了許多,也從來沒有想過再去發現他的過去。2009年的一天和同學談論起大家的父親後,我偶然地在谷歌的搜索器上輸入了“矯漢治”,沒有想到竟有好幾條有關父親的記錄文章。谷歌上的顯示是:

【……蔣介石迅速表示支持,並將計劃書批交軍事委員會政治部主任陳誠主辦,最後決定由第一廳(主管國民黨軍隊的政治工作)廳長賀衷寒中將(1900-1972)具體籌辦。
賀衷寒與金元鳳反覆商議,決定組織朝鮮義勇隊指導委員會,由軍事委員會政治部領導,賀衷寒為主任,中方周咸堂、潘文治、矯漢治,朝方金元鳳、金奎光、金學武、柳子明為委員,下設朝鮮義勇隊,金元鳳任總隊長。】

這條引文使我非常吃驚,原來父親是朝鮮義勇隊指導委員會的委員,它的主任是黃埔一期的賀衷寒中將。這個朝鮮義勇隊指導委員會又是蔣介石批准,陳誠主辦的。顯 然這是一個歷史事件,後來經過一系列搜索和追蹤,發現這是韓國獨立運動史上一個非常重要的事件。朝鮮義勇隊是中國國民政府公開從政治上、經濟上和軍事上資 助的第一個韓國抗日武裝力量。這條歷史記錄和我略有所知的父親的過去,促使我開始進一步尋找,並找到了許多我們子女聞所未聞的父親的過去。


矯漢治(1938年5月)

父親投筆從戎保家衛國

根據我的記憶,父親是1937年“七七”事變後從日本回國的,是在南京參加留日學生訓練班的,具體就不清楚了。我開始在谷歌上尋找“戰幹團”和“留日學生訓 練班”。經過一系列查找,終於查到了一篇回憶錄《抗戰初期國民黨設立中央政治學校特訓班的片斷》,這篇文章詳細記錄了這個特訓班(也就是後來稱為“留日學 生訓練班”)的來龍去脈。回憶錄還說蔣介石、周恩來、陳誠、陳立夫、孫科、汪精衛、于右任、戴季陶、邵力子、王世傑等人都在特訓班講過課訓過話,當然也讓 我弄清了它的完整的名稱。《民國春秋》中康澤自述記錄了這個中央政治學校留日歸國學生特訓班,說:“1937年9、10月間,奉命接收原由教育部主管的留 日歸國學生訓練班(原主任張道藩,副主任酆悌)。我接收之後,由原任總隊長郝鵬舉將該班學生600餘人由南京率領到海會寺,名稱用中央政治學校特別訓練 班,實際仍由中央軍校特別訓練班負責。”

顯然,這個訓練班是中央軍校(黃埔軍校)負責的。所以當年那期“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戰時工作幹部訓練團第一團”的畢業同學,現在被黃埔軍校同學會劃歸為黃埔14期同學。
2009年底前,根據這個名稱我通過我們當地的圖書館,從美國的一所大學圖書館借到了那個留日學生訓練班的畢業同學錄。我發現這本沈入史海已經70多年的歷史書,書簽上沒有一個日戳,我竟然是它的第一讀者,這使我感慨萬分。

當我在地方圖書館拿到書時,我心裏默默祈禱著,而且還有些緊張,我不知道它能夠給我帶來什麼驚喜。緊接著,我加緊翻書,急切想馬上看到父親。我急速地瀏覽上 面的花名冊,從第一中隊看起,喜出望外地先看到了張令澳,然後看到潘文治,終於在最後的名單上見到的父親的名字。驚喜之餘,我的眼睛竟然濕潤了,幾個月的 辛勤尋覓終於有收穫了。後來我明白了,學生名冊上是以姓氏筆畫來排列的,“矯”字筆畫多,當然就列在第一中隊名冊的最後,我父親的照片也是在第一中隊的最 後一頁上,見圖,這是是父親1938年5月軍校的畢業照,我們子女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我妹妹看到後感嘆:“爸爸這樣年輕。”


我父親是旅居日本十幾年的愛國華僑,從來沒有加入日本國籍。他在日本上的大學,有一個令人羨慕的職業,多年在法國駐日本神戶總領事館工作。1937年,“七 七”盧溝橋事變後,在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關頭,他義無返顧地回到了祖國。我父親和這本同學錄裏的600多個當年留日同學訓練班的熱血青年一樣,在祖國的召 喚下,不光是放棄了“國外高薪”或者半途終止了還在大學的學業,他們是投筆從戎保家衛國來了。他們投報黃埔,就如黃埔對聯所說的“貪生怕死請走別處,陞官 發財莫入此門”。他們當年沒有所謂“放棄國外高薪”的桂冠,也沒有像今天那樣媒體的大肆追捧,他們只有一個視死如歸的信念叫“抗日”。(《新史記》第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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