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25日星期六

中国一切道德问题,近因是缺少民主,远因是心里无神

思想录(三)


在中国,几千人的居民点仍然叫村子,可是在欧美,几百人的居民点却叫镇子,这是为什么?村庄与城镇的区别,若不在于人口,那么在于什么?我想,可能在于有没有公共设施和公共空间。在欧美,哪怕只要几百人聚居,也有教堂、邮局、政厅等公共设施和公共空间;在中国,几千人的村子也没有这些公共设施或空间。

2008年的一个春日,我坐在东英格兰城市诺维奇郊外的一个湖畔闲看,见两只野鸭捉对厮打。湖面非常宽阔,两只小小的野鸭,任何一只随便扭头一走,如此广阔的江湖,何至于打架,可是不行,扭住不放,恋战鏖战,死打活打,谁也不肯先走,谁也不肯放对方走。人与人也常常如此。

日本汉学家吉川幸次郎说他喜爱“谢家柳絮沈郎钱”这句诗。他解释说:“所谓沈郎指晋沈充,沈郎钱好像指榆树之叶。为什么把榆树叶叫做沈郎钱,我忘掉了,现在也不清楚。”吉川先生这里解错了,实际上沈郎钱即榆钱,不是榆叶。沈充负责铸币,造的钱又轻又小,像榆钱似的,谓之沈郎钱。榆钱又叫榆荚,韩愈诗曰:“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榆钱榆钱,对于中国人来说妇孺皆知,可是对于汉学家似乎是如此偏远。由是观之,那些所谓的中国通、日本通、美国通,究竟有多通,只有天知道。通一枚菲薄的榆钱尚且如此之难,通一国,谈何易。

2011年秋的一天,我在颐和园十七孔桥头闲坐,看见水底一只螃蟹在赶路。走一米多停一两秒,不知是喘口气歇歇脚,还是听听动静看有无危险。这么走了十多米,最后消失在岸边的水草里。它走的路很直,看起来目的地很明确。我不仅琢磨:它急急赶路,究竟是去干什么?回家还是出门?走亲戚、瞧朋友还是赴约会?匆忙、焦虑的步履,跟我们人比如突然听说亲人病了往医院赶没有两样。

中国产生许多思乡的诗文,可是以色列人似乎压根不知思乡为何物。圣经新旧约全书近百万字,记载的历史上下几千年,地域跨度几千里,从两河流域下游的吾珥,到两河上游的哈兰,再到地中海边的巴勒斯坦,再到埃及,再到巴比伦,再到小亚细亚,再到希腊、罗马,几乎不见任何思乡的文字。被卖到埃及的约瑟不思乡,出埃及的摩西不思乡,被掳巴比伦的以西结不思乡,死在罗马的彼得、保罗不思乡。耶稣生于伯利恒,长在拿撒勒,死于耶路撒冷,思乡的话一句没说过。他们就像没有故乡一样。大约色列人的故乡与中国人的故乡不一样,也许他们的故乡在天上。的确,起码到新约时代,基督徒们念兹在兹的是天上的家乡。

的确,建设和谐社会需要妥协,问题是需要谁妥协?几千年来,中国无论老百姓还是当权者都不知妥协为何物。他们双方,一方是零,另一方是无穷大;一方在九天之上,另一方在九地之下,根本不存在妥协,这种零和游戏的历史到尽头了。因而若说社会需要妥协,也是官方需要妥协,而不是老百姓妥协。老百姓本来就是零,再妥协就是负数了。

余秋雨的网易微博说:“忏悔从文化角度分析,太苍白太平庸;从命运角度分析,也没那么真诚。”大约余杰的《余秋雨,你为什么不忏悔》让余秋雨落下了自言自语症病根,至今还感到窝心,不时发作,这条微博就是明证。其实,不信神的人无法真正领会忏悔的奥秘。忏悔是对神明而言的,因而不信神的人就无所谓忏悔,充其量是道歉、谢罪之类,道歉、谢罪不同于忏悔。严格说来,凡真诚都涉及神明,不信神明,就不存在真诚。

说起木子美,我与木子美还有点“缘分”。2008年春天我在英国期间,伦敦附近一所大学邀请我参加一场学术活动,先放映幻灯片,再大家讨论。幻灯片介绍了几个特立独行的男女,几个人一人一个国家,一个是摩洛哥人,一个是缅甸人,还有一个是哪国的忘记了,还有一个就是中国的木子美。讨论木子美的时候,我是主谈嘉宾,因为我和谈论对象是同胞。这场讨论会,木子美本人肯定不知道,世界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人们只关注见死不救的问题,却忽略了对救助自己的人反咬一口的问题,对救助自己的恩人反咬一口,是比见死不救更严重得多的道德危机和良心堕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们精神荒芜,心里无神,无神就没有最权威的见证人,就可以背着良心信口诬告,肆意撒谎。所以,中国一切的道德问题,近因是缺少民主,远因是心里无神。

作者:焦国标,《纵览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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