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參》記者柯宇倩報導/“在中國,子宮基本都國有化了,每個子宮,用一次、用兩次,都由國家規定。”為了刻劃出計畫生育下超生家庭的悲哀與艱苦,著名旅英作家馬建親自走訪中國南方一帶,深入瞭解這些家庭的故事,最後完成了長篇小說《陰之道》;他說,中國社會已經沒有了對誕生生命的崇拜,計畫生育下,女人的母性麻木了,現在,他要將這樣的麻木扭轉過來。
接著將撰寫“被自殺”題材
外參:《陰之道》即將出版英文版?
馬建:對,英文版正在翻譯,應該2012年底會由美國的企鵝出版社出版。
外參:您在海外旅居多年,未來有計畫直接以英文寫作嗎?
馬建:沒有,我可能一輩子活在中文的語境中出不來了。
外參:畢竟用母語寫作最能表達自己的意思吧?
馬建:對,而且寫的也是以中國為背景的故事。
外參:您能否透露下一個寫作計畫?
馬建:現在有兩個故事正在寫,能透露的是,有個背景與中國有關,題材則是探討“自殺”與“被自殺”。在中國,有些人“自殺”,但我更想描寫“被自殺”,這樣的“被自殺”其實是文化和傳統上的“被自殺”。
外參:預計什麼時候能完成?
馬建:要五年的時間吧。寫小說真正寫完的時間大概只是1年,但它就像個蘋果樹,還要慢慢長呀長,最後結果,這種長的過程是非常緩慢的,而且第一次結的果還不能吃,所以“寫”對我來說,恰恰是最容易的階段,只是把它變成文字而已。但我還要跟著主角一起活、慢慢變成他、慢慢將他寫出來。
外參:您同時寫幾部小說,是否有的小說最終不會完成?
馬建:沒有,我的性格就是從不放棄。
外參:您每次寫小說,都會回到中國實地勘查嗎?
馬建:如果寫歷史故事,就可以不回去,但如果是描述中國現實的話,回去比不回去更重要。就像我在中國河流走的時候,我知道了兩岸菜價的變化,也知道他們生活用品的變化,比如他們把汽油桶切兩半,做成餵雞的盒子,所有這些細節,不到現場看,不會曉得其中的變化。
另外就是氣味,在中國,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有味道的,我在英國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法拉盛也是,我想矇住外國人的眼睛,把他放到這裡來,都知道到了中國城。
外參:您2011年8月本想帶著家人到中國探望母親,但向中國駐英大使館申請簽證被拒絕了,現在仍無法回去嗎?
馬建:現在情況依然沒有改善,我還在努力申請。
外參:身為一位海外作家,您覺得海外的環境為寫作帶來了什麼不同的元素?
馬建:海外寫作有個最大的優勢,就是內心的自由。我對一些作家到了自由的社會內心反而不自由、寫不了東西,感到非常遺憾,如果你已經得到原本需要的自由,卻還不利用這種自由,那原來所需要的自由就是虛假的。
如果內心自由,它是可以生長出很多東西,並且表述出來的,這都是一個人的選擇,選擇是個痛苦的過程,必須像一個被拔了根的樹,被放到水裡,沒有了土,看你能不能活下去,在這過程中,有些人就死了。
這也是種信念,你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可以找到這樣的力量,從屈原、孔子,到八大商人,有太多的例子,中國的傳統文化都是流亡的文化,都是身在體制之外,才寫出有思想有個性的東西,那麼為什麼到你流亡了,沒有人綁住你的手了,就寫不了東西了?
你也要利用現在的科技,利用網上的訊息,可以比住在當地的人更瞭解當地,例如skype
打開,就能直接跟家人討論當地的情況,完全能生活在中國。
外參:您覺得利用自由環境表述想法,是海外作家的責任嗎?
馬建:一個作家如果生活在言論自由的地方,他最大的責任,就是記得他的國家言論還不自由,你所使用的語言,在那個國家是被禁止的,在那裡,思維方式是被改變的。但我是一個中文作家,作品還是要回歸中國,誰禁止,我就跟誰抗爭,在別人的眼裡,這個作家變得更加激進了,但激進的原因,是因為他更自由、更善於表達自己、更善於面對問題、更敢於說話,這不是一件壞事,這是一種責任。
馬建的新書《陰之道》。(馬建提供《外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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