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月刊》記者 高伐林整理
10月上旬在紐約舉辦的“胡趙精神與中國憲政轉型國際研討會”,60餘位來自中國、美國、歐洲的學者出席研討會,美、英、法多家媒體與會採訪,30多位學者在會上發了言。現根據錄音,整理摘錄部分學者的發言內容。
胡星斗(北京理工大學經濟學教授):
為什麼要進一步改革?因為權貴經濟已經山窮水盡。中國模式,概括地說,就是權貴經濟——我把它叫作權力經濟——與市場經濟的混合經濟。權貴經濟的表現是特權者壟斷國企,壟斷金融,壟斷土地。這麼一種經濟已經山窮水盡,政府投資已經無以為繼。拉動經濟,不外乎兩個法寶:擴大消費,擴大出口,但眼下消費遇到阻礙,出口環境又進一步惡化。權貴經濟造成中國40%的產能過剩,浪費大量資源,還導致嚴重的通貨膨脹,而且也導致嚴重的尋租、腐敗,貧富分化,社會矛盾激化,維穩成本巨高。
權貴經濟的危害,必然使得中國陷入中等收入陷阱,也就是人均收入達到八千到一萬美元以後再也不可能提高,使得我們的經濟結構無法提升,發展方式無法改變,特權腐敗與兩極分化使得中國不可能成長為發達國家。
這是兩難的問題:改革是找死,不改革等死。
到底應該怎麼辦?中國經濟問題的症結在政治。改變權貴經濟必須建立現代政治制度。科學發展的前提是法治、民主發展。
中國改革,必須以“實現正義,保持穩定,循序漸進,先易後難,先法治後民主,兼顧理想與現實、目標與手段”為原則,遵循一定的順序,走向憲政社會主義。
實現正義是現代文明國家的第一要務,如羅爾斯所說正義是國家的首要價值。只有實現了社會正義,才能實現社會穩定。雖然保持社會穩定對於中國這樣的巨型國家也十分重要,中國不能亂,亂則意味著四分五裂,必須保持必要的憲法約束之下的政府權威。沒有一定的政府權威,中國什麼事情也幹不了。只是穩定不能壓倒一切,尤其不能壓倒正義和真理,應該把正義作為國家的第一要務。
中國改革必須兼顧理想與現實,兼顧普世價值與中國價值、世界潮流與中國國情、人類文明與中國道路、最終目標與路徑依賴,甚至要兼顧民間立場與官方願望,這樣才能走出一條可行的道路。
胡星斗
具體地說,我主張推動兩個轉型:
一個是經濟轉型,這個是做得到的:從權貴經濟轉向自由經濟,转向民主经济,民主自由是經濟公平的保證。
沒有民主的市場經濟必然是邪惡的市場經濟。所以要改革政府權力過多介入的中國模式,同時促進壟斷企業改革、金融改革、財政改革、土地改革、戶籍改革,尤其應是將財政公開、財政預算改革作為經濟改革突破口。
一個是治理轉型。要在中國從政府管控走向公民治理,建立公民參與、平等對話、協商談判、多方共贏的機製,形成尊重憲法、恪守規則、言論自由、學術自由的氛圍,促進法治憲政和公民社會的健康發展。我們可以做的是促進言論自由,學術自由,新聞自由,官方也是比較容易做到的,不一定是馬上民主選舉。
過去我們談改革,基本上是自上而下的行為,現在我所說的治理轉型是自上而下的政府推動的改革與自下而上的公民社會的力量的結合,是政府與民間的合作與共贏。
通過目前的薄王事件,深刻地反思反右、文革這些運動,來促進法治,做到治理轉型。做到公民治理,公共治理。從上到下的改革不一定是靠得住的,要推動自下而上的、公民參與、協商對話的治理轉型。我很長時間以來通過參與案件,來推動公民社會的建立。很多案件,例如海南農墾集團那種惡劣的狀況,被人稱作“膠(橡膠)奴”;黑龍江農場職工被人稱作“農奴”,浙江寧波,還有河北孫大午非法集資案,湖南、湖北企業家遭到迫害的問題,等等。自下而上和自下而上相結合。
我們的目標是憲政,要通過憲政社會主義這條道路走向目標。(《明鏡月刊》3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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