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29日星期四

官方智庫要求立即結束計劃生育



一胎化政策導致中國現在嚴重性別比例不均 。



  明鏡新聞網編譯 蕭伃君

  2012年10月莫言奪得諾貝爾文學獎,在一片歡喜讚揚聲中也有不少人表示對他的官方立場表示不滿;然而,許多評論家也指出莫言的作品不是沒有挑戰中國政府敏感神經的題材,如他最新作品《蛙》就是描述中國人民在一胎化政策下所受的苦難。
  在更早的6月,中國陝西省內的地方官員強制已懷孕7個月的孕婦墮胎,孕婦和被墮胎兒的照片被放至網絡上,引起軒然大波以及民眾的憤怒,當地官員隨後即遭停職調查。在此事件後,即有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的研究員表示政府應盡快調整一胎化政策,以避免將來可能的人口危機。

  官方智庫推動二胎化政策
  10月底,也就是十八大前夕,官方智庫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在一份名為“人口形勢的變化和人口政策的調整”的報告中表示,中國政府應立即開始逐步停止一胎化限制、並在2015年讓每個家庭能有兩個小孩,結束這項具有爭議性的計劃生育政策。
  根據美聯社10月31日的報導,許多人口學專家認為,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是離中央領導層相當接近的單位,它提出這樣的時程表是非常大膽的。也有其他學者警告,這樣漸進式的方法將還是無法解決中國30年前設下的生育限制所導致的許多問題。
  基金會的新聞官員謝夢說,報告的最終版本會在一或兩個禮拜後發表。但是中國官方媒體已經有報告的樣本。新華社表示,基金會建議從今年起在某些省份實施二胎化政策,而後在2015年拓展到全中國,最終於2020年全面取消生育限制。新華社並援引報告表示,中國已因一胎化政策付出了政治和社會上的代價,它造成社會衝突、行政資源浪費以及導致了長期的出生性別不均。
  目前並不清楚中國領導者是否會聽從報告的建議。中國全國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還沒有對報告作出評論。
  一般被稱為一胎化政策的計劃生育政策其實有一些複雜的規定。政府限制城市家庭只能生育一個小孩,但允許鄉村家庭生育兩個(假使第一個小孩是女生)。政策還有許多例外,像是對少數民族放寬限制以及允許父母本身皆是獨生子女的家庭生育兩個小孩。

  權力交接很可能會延遲人口改革
  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的社會學助理教授蔡勇認為,基金會的報告相當有背景,因為這個智庫是隸屬於國務院。他表示,由國家支持的人口學專家願意公開提出取消生育限制的詳細時程表和計劃,其代表的意義重大。
  同時也是上海復旦大學訪問學者的蔡勇並說,“這告訴我們政策的改變是無可避免的,它即將到來,但是我們也無法精準預測到底何時會改變。”蔡勇不是撰寫報告的其中一人,但是他認識參與研究報告的許多學者。
  在這不確定性之外,更有11月初十年一度的黨權力交接和2013年春天的政府領導人替換。蔡認為權力交接很可能會延遲人口改革、又或是在胡錦濤和溫家寶退休前作一些改變來擦亮他門的名聲招牌。
  根據英國《每日電訊報》10月31日的報導,報告作者之一的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所長蔡昉表示,由於這份報告是在十八大前不小心流出,他不方便在這敏感時機評論。他說,在這個時機討論家庭計劃是被視為不恰當的,而且這份報告本來是要在10天後公布。
  但是蔡昉認為,在明年3月政府領導交接完成時,政府應該遵守30多年前開始實行一胎化政策時對民眾的承諾,即政府會因應時勢變化調整政策。蔡表示,政府應該對這個承諾有所行動,“在過去,計劃生育政策對國家發展很重要,但是現在中國已經改變了,因此家中要有多少小孩的決定權應該還回給各個家庭。”

  一胎化政策漸難實行於中國
  美聯社表示,中國政府是否會鬆綁自1970年實施的一胎化政策、允許民眾生育兩個小孩,媒體、學者和一般人均認為指日可待,因當時的政策是旨在控制人口成長的暫時性的措施。
  雖然中國政府表示,該政策成功地為國家減少了上千萬的人口並幫助許多家庭遠離貧窮,但是大多一般中國民眾均厭惡此政策。嚴格的限制導致了強迫性墮胎以及絕育,即使這樣的手段是違法的,但違反此政策的家庭仍會被處以極重的罰金,甚至財產和工作也可能因此流失。
  許多人口學家指出,此政策惡化了中國的老年人口危機,因它限制了年輕勞動力的規模,而這些年輕勞動力是廣大嬰兒潮世代退休生活的後盾。學者也認為一胎化政策導致嚴重的性別比例不均,因為政策變相鼓勵希望生育男孩的家庭人工流掉女胎。
  而中國政府已注意到這些問題並試圖解決。例如提升提供給老人的社會服務、禁止性別選擇性人工流產以及對只有女兒的農村家庭給予獎勵。
  許多中國人認為生育限制已經過時,它是一個由國家提供住房、工作和食物的計劃年代的遺物。

  學者肯定計劃生育政策改革
  儘管在官媒和互聯網上針對一胎化政策的討論熱烈,中央領導人到目前為止表現出的傾向仍是維持現狀。胡錦濤去年曾經表示,中國會持續實施嚴格的計劃生育政策以維持低生育率,其他官員也表示到2015年前應該都不會有大變動。
  清華-布魯金斯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主任、也是中國人口學專家的王豐對基金會的研究報告提供研究資料,但還沒有閱讀全文。他認為光就他在官媒上看到對報告的描述,他很樂觀。王指出,報告裡提到政府應該將生育權交還人民,“這是很大膽的。”
  北京人民大學人口與發展研究中心教授顧寶昌是一位積極的一胎化政策改革論者,他則認為報告中的時程表還不夠激進。他說:“他們早就應該對這項政策進行改革,但是改革卻一直遭到延遲。”

  不靠計劃生育仍可控制人口
  《每日電訊報》駐北京記者馬爾科姆·摩爾(Malcolm Moore)在報導中表示,中國家庭在一胎化政策下的犧牲具有巨大的影響,不只對中國的資源、更是對世界而言。根據許多統計資料顯示,中國人口減少了1到4億人。但是基金會的研究報告也表示,結束一胎化政策並不會導致人口暴增。
  研究報告指出,1985年在中國北部和中部有做過取消計劃節育的實驗。研究顯示這些地區有低人口成長率,而且出生率也從2000年即開始下降,在這些區域的性別均衡和年齡分配表現較好﹔研究也表示,這些區域也有比較少的官民衝突。但是報告也承認有些其他的實驗地區則發生出生率暴漲,因此又再度實行計劃生育。
  天津南開大學人口學專家李建民認為,許多在現有政策下可以生育第二個孩子的家庭也選擇生育一個孩子,很可能是因為費用的問題。李表示,“政策的改變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我們建議的並不是一個大膽的政策。” 中國全國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還沒有評論此報告,李認為,“基本上他們覺得要改變這個政策需要更多時間。”

  一胎化政策下的性別比例不均
  由於中國家庭傳統觀念較重視男孩,一胎化政策因此導致了上千萬的女嬰未出生前就遭人工流產或是在出生後被扼殺,這種現象的後果之一導致了中國現在嚴重的性別比例不均。研究指出,這不只是中國男人漸漸找不到女性配偶的問題,在經濟上更將造成不良影響。
  《外交政策》9月底刊登一則專題報導,該文章副標即是一種預警:“中國的寂寞單身漢如何創造中國危險的房地產泡沫”。
  文章作者羅絲安·萊克(Roseanne Lake)表示,一胎化政策帶給中國一個極度性別不均的現象,男女孩比例是120:100。她並引述作者馬語琴(Mara Hvistendahl)一本關於男女不均現象的書“Unnatural Selection: Choosing Boys Over Girls, and the Consequences of a World Full of Men”,書中說到,2020年底15%(也就是6人中就有1個)達到適婚年齡的中國男人找不到老婆。馬預測,中國將與台灣、南韓一樣,開始向東南亞尋找配偶。
  相對於近來開始在網上徵求對象的許多都會男人,鄉村貧窮的農民處於一個最不利的位置。因為只有非常少的年輕女性會待在鄉村地區,畢竟女人們會想要往外尋找更好的工作機會和結婚對象。但萊克表示,儘管城鄉有差距,但總體來說,結婚的挑戰是中國每個階層的問題,證據就在中國的房地產市場裡。在中國普遍認為房地產是好的資產的情況下,中國男人將他們的積蓄投入房地產,以增加他們找到配偶的機會。
  國際糧食政策研究所(International Food Policy Research Institute)研究員張曉波(Xiaobo Zhang)說:“從數字上來說他們不能結婚。”他指的是中國男人的經濟壓力和中國女性的數目。

  性別不均下的房地產市場看漲
  張曉波與哥倫比亞大學商學研究所教授魏尚進(Shang-Jin Wei)一起發表了關於中國經濟成長的研究報告。他們其中的一個研究顯示,中國35個主要城市30%到48%的房地產增值(約8萬億美元)是與中國的性別比例不均相關連的;一個男人必須以財富(財/地產)來吸引配偶。
  據中國媒體報導,房地產景氣繁榮的結果是,在中國主要城市的一般房產是普通人年薪的15到20倍。(在世界其他主要城市房價與年薪比是在3比1到6比1之間,在美國約是3比1。) 萊克表示,這在中國尤其是個問題,因為中國的儒家思想依然普遍,這種傳統教導男人應作為“提供者”,因此擁有住宅房產變成了進入婚姻的前提。
  在中國還有一種“岳母綜合症”,即因中國岳母們拒絕將她們的女兒嫁給沒有房產的男人,使房地產價大漲。這個症狀在中國已有大量的報導,但張曉波和魏尚進更進一步以研究顯示,中國性別最不均的城市同樣也是房地產增值幅度最高的。這個結果證明,女人較少的地區造成男人的競爭較激烈,因此也更需要有華麗的房子。於此同時,在這些城市中,租屋的租金與房價相比,成長的非常少,這個現象也說明,房地產價的增升並不是因為希望有住處的人增多,而是希望擁有一個房子的要求數目增高。
  這個要求使得許多人恐懼中國房地產的泡沫化,而這也是在中國經濟成長下降至2009年以來的最低的7.6%時,許多人所擔心的一點。近期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期刊表示,中國房地產市場的景氣衰退影響範圍廣大,從鋅和鎳的價格到與南韓、日本以及其他G-20國家的貿易衰退等。儘管如此,萊克表示,從婚姻市場的觀點來看,對房產的要求似乎是毫無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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