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史記》編譯 蕭伃君
據《洛杉磯時報》報導,清朝的末代皇帝愛新覺羅·溥儀的皇族後輩,2012年秋天在北京短暫重聚,慶祝關於皇室家族系列書籍的出版。
共產黨中國下的前皇族
溥儀的四位親戚,9月27日在北京柳蔭湖邊的一座府邸、同時也是溥儀出生地聚首。
溥儀在兩歲時被慈禧太后指定為清朝王室的繼承人,登基為皇帝,六歲時辛亥革命爆發,被迫退位。日本侵佔中國東北期間,他又被日本拱為滿州國傀儡皇帝。
雖然他自己沒有小孩,但他有許多堂、表兄弟姐妹,也就有了许多侄子外甥和侄孫、外孫輩。在他的後輩親屬眼中,溥儀是個懦弱無能又優柔寡斷的人,他既不懂得記帳,也不會搭公車,但他在跟小孩子玩鬧時倒是個有趣的人。
“他就像跟他玩耍的那些孩子一樣,”76歲的版畫家鄭爽這樣回憶她的大舅。
事實上,溥儀在共產黨統治下的中國非常低調,以至於當鄭的弟弟被告知,他們一直以來稱為“大舅”的人,是中國的末代皇帝時,他幾乎不敢相信。溥儀於1967年過世時,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背景。
中 國老百姓對宮廷生活、對前皇族遺老遺少們有很大的好奇心,娛樂業、飲食業和保健産品屢屢打出“宮廷祕聞”“皇室秘方”之類的招牌,來迎合民衆這種心理。但 是這些真實的皇族後裔,卻並不像其他國家的皇室那般具有地位,也許是因為在共產中國,進行了幾十年的反帝、反封建教育下,他們的政治存在並不那麼被重視, 皇族血統也不便拿來大肆宣傳。許多皇族親戚相當低調,鮮少相聚,更少在公開場合相聚。不過,這些人因為慶祝關於滿清皇室的新系列書籍,於今年9月底相聚 了。
他們的穿著並不華麗,女人們穿著普通的女士鞋和戴著大眼鏡。他們相聚的這個府邸曾經是他們小時玩耍的地方,但是他們在這個有皇室的黃色流蘇裝飾的燈籠和黃色厚重簾子的房間裡,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溥儀的表妹金愛瑤(音譯,Jin Aiyao)說:“在我記憶裡這個地方更大一些,小時候我會在院子裡繞去繞來,迷了路。”她一邊這麽說著,一邊困惑地環視四周,試圖要找回一些童年記憶。金今年78歲,是個退休的學術人員。
1949年共產黨在中國奪得政權後,政府從溥儀的父親醇親王那裡沒收了這間府邸。溥儀也因為接受日本的安排,當了滿州國皇帝,而受到中共的判刑監禁。他的親戚很多都捨棄了“愛新覺羅”這個姓氏並加入革命隊伍。
溥儀的外甥女郭曼若現年67歲,回憶她如何選了一個三代務農的老公。她非常自豪地表示,她的小家庭以前並沒有什麼好吃的,住在一個又小又暗的宿舍裡。她說:“我想要證明我是新中國、而不是清王朝的一份子。”她還說,過去她因為丈夫家的貧窮出身而受到讚揚。
然 而,這些從前的皇室貴族還是有些特權的;毛主席和周恩來總理派人去探望和關照他們。郭曼若記得在1950年代末的大飢荒中,周總理曾經送給她一隻大火腿 ——她從來沒有吃過火腿這樣的食品呢。這些親戚們也被鼓勵常去探望在獄中服刑的溥儀。溥儀1959年被釋放後,中國政府給他安排了一個待遇不錯的閑差事。
撰 寫了《末代皇帝的非常人生》,以及《末代皇妹韞龢》、《末代皇叔載濤》、《末代國舅潤麒》等四部“末代皇族”系列新作的北京歷史學家賈英華,當天也來到現 在是宋慶齡故居的前醇親王王府。他表示:“毛澤東想要展現他的地位,想要經由表現寬大來展現他的崇高,所以皇族一直受到特別的禮遇。”
慈禧太后的後代、也是專攻清代歷史的研究者那根正表示,在共產黨執政後他們家非常貧窮,儘管如此,他記得,在他姊姊要結婚時,他母親給了她一件中國傳統服飾,在裡頭還塞了一張小張的慈禧太后畫像——那是家族裡一直收藏著的紀念物。
親屬腦海中的末代皇帝
溥儀在成人時期是一個複雜而且很難相處的人。很多人相信他是個同性戀者,他也有過幾段不快樂的婚姻。由於早年生活在紫禁城裡,是被許多諂媚且服從的太監、僕從所圍繞和照顧,與外界完全隔絕,以致溥儀幾乎無法料理生活上的一般小事。
溥儀
他的外甥女鄭爽回憶,溥儀有次試圖搭乘公共汽車,但由於他“展現紳士風度”,禮讓包括售票員在內的女性先上車,售票員誤以為他不是要上車,車子就開走了。另外還有一次,她與溥儀一起去植物園旁的一家商店,才發現他根本不知道怎麼用錢。
“大舅那時想買東西,但是他不知道要用哪張鈔票,他把錢掉了滿地。”鄭爽說,“當皇帝是很慘的,沒有機會過平凡生活。”
溥儀的人生最後階段,正是“文化大革命”爆發、毛澤東暴力清算精英的開端。雖然共產黨有意保護溥儀及家人,但末代皇帝當時還是收到了威脅信,他非常害怕,自己到醫院去檢查。“我認為他是被嚇死的。”賈英華說。
皇族親戚間關於溥儀的回憶是溫馨的,尤其是他與小孩子間的愉快相處。但是整體來說,他們都表示,他們並不因為身為溥儀的親屬或是有皇族血統,而感到特別驕傲。
“這是一個祕密——我並沒有告訴別人我是末代皇帝的親戚。”郭曼若說。郭差點拒絕了出席這次的重聚活動。“所以今天我其實並不想來,我只想做個普通人。”她說。(《新史記》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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