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對立面是君主，專制的對立面是憲政

中國研究院第二次研討會發言紀要（10）

《調查》記者 高伐林 錄音整理




   習近平接掌中共大權半年多，他極力鼓吹的“中國夢”漸漸露出端倪。正當他與美國總統奧巴馬在加州舉行“莊園會”的第二天，2013年6月9日，中國研究院在美國新澤西普林斯頓舉行第二次研討會。來自中國、美國的十餘位學者，再次將習近平及其政策走向，當成“會診”的對象。
 

馮勝平（續）：“胡溫”兩個字的讀音連起來，是一個“混”字。但是習近平不想混，他要幹事。習近平相信，中國要有未來，必須重建信仰。一個國家沒有信仰，就像一個人沒有免疫力，隨時都可能死亡。在這一點上，習沒有錯，他看得比他的前任遠。蘇聯垮台，自由派說是跟美國搞軍備競賽所致，官方解釋是戈爾巴喬夫的背叛，都不對。蘇聯經濟再不好，比1920年14國武裝干涉時如何？政治再有危機，比1942年希特勒兵臨城下時如何？蘇共垮台，不是垮在經濟上，也不是垮在政治上，是信念沒有了。所以習近平要重建信念。

重建信念不錯，問題在於怎麼建？建什麼？現在看來，習是希望從毛澤東那裡找回共產黨早已失去的精神，而不是通過憲政建立一種新的全民共識。對憲政，當局有一種條件反射，一聽見“憲政”，腦海裡跳出來的就是自由派叫了多年的東西，即中國人自己編的所謂的“把權力關進籠子”的布什講話。根據這個講話，憲政的籠子必須有五條柵欄，三權分立，軍隊國家化，司法獨立，言論自由和民主選舉……哪一條都受不了，哪一條都要命，都將導致共產黨下台。你可以說，推行以上五條從長遠說對共產黨有好處，但它知道，真要這樣做，就沒有“長遠”了。於是，習近平們決定不玩了：你們說得再好聽，也是挖個坑讓我跳！——用王希哲的比喻，就是狐狸與烏鴉的故事：樹上的烏鴉嘴裡叼著一塊肉，樹下的狐狸百般稱頌 烏鴉歌喉美妙，烏鴉一開口，狐狸就在下面等到了那塊肉。

毛澤東時代，人們唱完“從來就沒有救世主”，接著唱“他是人民的大救星”，全然不覺得兩者之間的矛盾；現在人們一方面稱讚鄧小平是“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另一方面又說鄧小平理論的精髓是“摸著石頭過河”，也根本意識不到兩者之間的衝突。在談憲政時，中國的自由派在重複同樣的邏輯錯誤：一方面，他們說民主是共產黨的唯一出路；另一方面，他們又積極主張民主之後清算共產黨（胡平）。
 
人們唱完“從來就沒有救世主”，接著唱“他是人民的大救星”。
中共對憲政的恐懼很大程度上是因自由派對憲政的話語壟斷權引起的。人們常說：民主與專制是對立的。但是事實上，民主的對立面是君主，專制的對立面是憲政。憲政與民主沒有必然聯繫。世界上有君主立憲（英國），也有民主立憲（美國），在今天的中國，若要立憲，只可能是“黨主立憲”。無論誰立憲，其實質都是立規，以法治代替人治。中國實行憲政，需要貫徹執行的是中國“1982憲法”，不是美國“1787憲法”。在“82憲法”中，沒有三權分立，沒有軍隊國家化，沒有司法獨立，也沒有最高領導人的定期民主選舉。它與美國憲法唯一交集重合處是“言論自由”。畢竟，人類已進入了互聯網時代，反憲政的朋友再仇視美國，想必也不好意思從中國憲法的35條後退，宣稱“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沒有言論的自由”！

美國憲政的基礎是立法、行政、司法三權分立，中國憲政的基礎是黨、政、軍三權分立。什麼時候黨的領袖不再清洗軍隊領袖（毛批彭德懷、整林彪），軍隊領袖不再逮捕黨的領袖（汪東興、葉劍英抓“四人幫”），政府領袖不再在黨軍領袖的爭鬥中走鋼絲、裝孫子（周恩來文革時期在毛林之間搞“中央政治”），就已經很不錯了！不立足於中國現實搞自己的憲政，學西方的三權分立，中國學不起。一定要學，只能是天下大亂，三國演義！

再例如，軍隊國家化問題，人們談論了很多，卻始終不著邊際。現實的情況是，中國目前連黨和國都分不開，國家都是黨的，就是軍隊國家化了又怎麼樣？還不是要聽黨的指揮。沒有憲政，“軍隊國家化”根本就是個偽命題！（《調查》第11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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