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月刊》記者 柯宇倩
眼下的中國老百姓並不需要民主?2011年11月1日,《明鏡月刊》編輯部於紐約舉行了“蘆笛對話胡平”討論會,兩位海外著名思想家圍繞著“民主在中國如何來臨”這一主題進行針鋒相對的理性辯論,對中國的未來之路開啟了不同角度的思考。
新政權是更邪惡、還是更民主?
蘆笛:都不可能很好的。為什麼呢?如果出現的是自發革命,接之而來的就是群雄並起的權力真空,比賽誰最黑。誰越下流、越能幹文明人幹不出來的事,誰就越能佔上風。二月革命之所以製造災難,是因為沒有二月革命,列寧就不可能從國外回來,西伯利亞的斯大林那些人就不能跑回彼得堡,不能勾結德國人。這不能說是偶然因素,所以二月革命當然要為十月革命負責。
革命無一例外地製造災難,推翻統治者後,無非是兩種可能,一種像共產黨革命,還沒拿到政權,就已經有了一個很大的權力組織、暴力機構,一上台就馬上接管全國,不會有權力真空,沒有大亂,天下太平。如果是這種情況,新的統治者只會更黑,因為它組織更完善,對人民的控制更嚴密。這種革命,無非是革命黨和統治者比賽誰控制百姓的能力更強,誰更強誰就能勝出,共產黨控制百姓的能力,根本不是其他人能比的,這就是它取代國府的最主要的原因。
另一種情況像辛亥革命,基本上是自發的,由多種力量參與,在舊政權倒台後突兀地造成權力真空。隨之而來的必然是群雄並起,形成一個強大的負篩選場,越下流的越能勝出。至於當初的革命理想,那與現實有什麼關係?根本就不可能實現。所以手段決定結果,手段決定善惡。就是共產黨人也罷,當初他們還是很真誠地相信共產主義天堂的。他們相信的那套,也確實是人類能設想的最美好、最優秀的社會,但因為背離人性太遠,實行起來結果必然相反,如同偉大領袖說的:走向反面了。所以,越崇高的理想實行起來越糟糕,走樣後比赤裸裸的邪惡還糟。
胡平:有幾點說得太籠統,第一,不同革命、不同革命黨所堅持的社會改革理念很不一樣,其中包括革命成功後他們想採取的手段,相當一些革命在顛覆舊政權時,不需要自己的權力比對方更集中、更強大。
第二,一旦建立自己的政權,會實行比從前更寬,而不是更嚴的法律,因為他想推行新的理想,這理想包含對個人自由的承諾,所以不會違背個人自由。袁世凱提倡婦女解放,但他後來出的事與這主張沒什麼關係,並非婦女不想解放,他卻強行解放,由此引出亂子,他推行,底下可以不理睬,也不會有什麼壞處。“負篩選”的說法過於籠統。如你所說,共產主義的罪惡恰恰就在於它那套理想理念本身就是錯的,而不只是手段錯誤的問題。
蘆笛:我的意思是,革命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革命家組織的中共式革命,一種是如二月革命的自發革命。自發革命的壞處是,不管革命黨人提出的概念多崇高,由於革命具有不可控的性質,所以把權威趕掉很容易,幹革命比維持革命成果簡單,但老統治者被趕走後,權威沒了,新統治者提出的社會綱領不可能立刻被老百姓掌握、化成生活實踐,這種情況下,大家都要自由,誰都不會服從誰,必然要進入無政府狀態。
胡平:不一定,東歐革命就不是這樣,它沒引起這麼大後果。所以裡頭還得有一條東西,二月革命,當年有個馬克思主義在流行,俄國有個布爾什維克黨,別的地方沒這個黨,就沒引出這種事。你說秩序鬆散,鬆散到最後也馬馬虎虎上正道了。
蘆笛:要是沒有二月革命,列寧怎麼會上台?恰好是革命為這些人鋪了溫床,驅使暴民參加自發革命的主要動力是復仇情緒,而這必然為激進思潮流行打開大門,越激進的煽動家越能得到暴民擁護。羅伯斯庇爾就是法國大革命的兒子,這不是偶然的。
胡平:不光是那一小撮人,是整個社會當年在這個目標上就很迷惑,就像很多人對阿拉伯世界的“茉莉花革命”憂心忡忡,因為有個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掌權的獨裁者雖然可惡,但仍親西方、壓制本國伊斯蘭原教旨主義,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一開始對茉莉花革命的態度不鮮明,包括西方人,很多都擔心把原統治者推翻了,會不會給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提供溫床。
像布爾什維克思想、伊斯蘭原教旨主義,這些東西不是任何變革時代都有的,而且它們還有潛在的社會基礎。有時候情況會倒過來,例如我們受專制政權的壓迫。
很多人對阿拉伯世界“茉莉花革命”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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