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網路安全公司曼迪安（Mandiant）2月19日發佈的一份長達70頁的報告，在中美之間的政治、外交舞台上掀起波瀾。在當前國際法並未限制網路間諜（cyber espionage）行為的情況下，專家認為，除了加強立法外，美國公司也應該提升本身的網路安全機制，因為黑客可能來自世界各地，並不只是中國。
中方：網路攻擊指控是不負責任的
美國智庫傳統基金會研究員成斌分析道，曼迪安的調查報告證實了長期以來的猜測：不只是許多中國人涉入各種網路間諜和黑客活動，還有許多的行動都有中國政府的指示和批准。
成斌表示，與美國軍隊相比，中國軍隊正以非常不一樣的方式組織起來，舉例來說，解放軍的組成主要有四總部：總政治部、總參謀部、總後勤部、總裝備部，在中國，監控通訊、密碼等工作的是解放軍，尤其是總參三部二局。
成斌稱，軍隊與情報責任的結合，給了總參三部二局很大的黑客權限，明顯的，中方也為企業情報刺探提供支持，比如蒐集像可口可樂這樣大公司的情報時，中國電信提供了特別的高速光纖電纜。
對於美方的指控，中國強力反擊。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洪磊2013年2月19日在例行記者會上，表示“出於各種目的，就黑客攻擊進行無端猜測和指責，既不專業，也不負責，無助於解決該問題”，洪磊稱，中國政府一貫堅決反對並依法打擊網路攻擊，中國實際上是網路攻擊的主要受害國之一。
洪磊引述中國國家網際網路應急中心的報告顯示，2012年，7.3萬個境外IP地址作為木馬或僵屍網路控制伺服器參與控制中國境內1400餘萬台主機，3.2萬個IP通過植入後門對中國境內近3.8萬個網站實施遠端控制，這些網路攻擊裡，源自美國的數量第一。
中國大陸國防部新聞發言人耿雁生也指出，解放軍從未支持過任何黑客行為，美國曼迪安公司的指控沒有事實根據。曼迪安僅憑IP位址就得出攻擊源來自中國，缺乏技術證據。黑客盜用IP位址進行攻擊，是常見的手法。
耿雁生說，網路攻擊具有跨國性、匿名性和欺騙性，不負責任地發布訊息、單方面在媒體上指責，對解決問題不利。耿雁生表示，大陸軍隊也遭受大量境外攻擊，根據IP位址，其中有相當數量的攻擊來自美國，但“我們並沒有以此為由指責美方；每個國家都應該以專業和負責任的態度處理網路安全問題。”
有評論表示，許多美國單位都號稱受到中國的攻擊，但都只能宣稱攻擊的IP源自中國。IP位置並不能成為證明黑客來源的充分證據，這已可說是常識，因此美國只是在為遏止中國的戰略尋找新理由，以及為擴編網軍提供藉口，因為同一時間，美國的網路安全部隊正逐漸擴大。
成斌認為，中國當局否認指控並不令人感到訝異，但曼迪安提出了具有壓倒性的證據量，所以曼迪安公司的創辦人暨行政總裁曼迪亞（Kevin Mandia）才指出，若不是這些網絡間諜活動來自解放軍61398部隊，就是這些操控世界上控制、監控最嚴密的網際網路者，對於數以千計的人從這一個街區發動攻擊的情況一無所知。
“現在還需看世界其他國家會如何回應，過去，如谷歌等公司在面對大量黑客攻擊的情況下離開中國市場時，都不太會引發更大的反響，（這次）我們也將見到缺乏回應就是種回應的情況。”成斌說。
薛克佛特對《中國密報》表示，對於中國方的反駁，如果問每個電腦取證專家，幾乎所有人都會同意，想追查出網路攻擊的真正來源確實非常困難，黑客可用許多技術欺瞞調查人員，但話又說回來，在這個領域裡，不論是追蹤還是入侵的技術總是不斷推陳出新。
國際法未限制網路間諜活動（espionage）
“網絡間諜活動在國際法中並不是非法行為，不論是哪一個國家，包括美國和中國，都在此領域有所投入。”薛克佛特認為，中國否認美國網路安全公司的指控，美國除了運用軟實力，以及把問題搬上檯面外，接下來能公開、並且利用法律來做的事情不多。
菲德勒對《中國密報》進一步解釋，中國政府否認。處理網路攻擊的其中一個主要問題，就是如何判定這個來源就是發動網路攻擊的初始地，不管是黑客或網路專家都知道，有方法去掩蓋攻擊行動的路徑。
因此，所謂的“歸屬問題”（attribution problem）仍舊是一個關鍵。“你看到的某些私人公司的網路攻擊報告，或甚至是美國政府自己出台的報告，還只是很多旁證表明大量的攻擊來自中國、俄國等國家，但要明確指出是哪個人下令攻擊，還是很困難的。美國公司的報告，只是能追蹤到有大量的電腦位在中國境內。”菲德勒說。
伴隨歸屬問題而來的一個更大的問題，同時也是這次網路間諜行動中最大的爭議，就是缺乏任何禁止或限制國家參與網路間諜行動的國際法。“所以即使我知道中國政府涉入網路間諜行動，但他們違反了哪條法律嗎？我如果要處理這個案子，我有限制國家參與網絡間諜行動的法律依據嗎？我有能評估中國所作所為的標準嗎？”
菲德勒對《中國密報》表示，身為國際法教授，當有人說中國需要為這類事情負責時，他其實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所知道的，就是沒有任何法律能用在網絡間諜行動上，我不能對中國說，你違反了國際法，你必須負責，實際上，中國沒有違反任何法律。”
政治上，菲德勒認為會產生巨大的問題。“現在的情勢是試圖將中國推向違反法律的情境中，好推出貿易制裁或其他制裁方式，但由於國際法並未明文禁止國家進行經濟網路間諜行動，因此這樣做有難度。”
面對黑客的攻擊，傳美國考慮對中國進行經濟制裁。薛克佛特對《中國密報》表示，美中在經濟如此緊密結合的情況下，如果奧巴馬政府還要尋求經濟制裁，除了不是好事外，還要考慮幾點因素：證據的強度、國家所支持的攻擊所造成的持續傷害程度，當然，還有與之相關的政治要素。
“不過最終，對大家來說最好的選項，就是合作、一同建立網路空間的行為規範，避免網路攻擊問題可能趨於嚴重的情況。”薛克佛特表示，奧巴馬已指出，將要求政府機構提供非保密的網路威脅信息，這或許能為解決這個重要領域的爭端，提供一個更強健的機制。
菲德勒（David P. Fid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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