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6日星期二

溫家寶籲政經改革的背景與懸疑



中國人大政協兩會,先後在北京開幕。溫家寶在5日向人大提交政府工作報告,提出要「以更大決心和勇氣繼續全面推進經濟體制、政治體制等各項改革,破解發展難題。」引起會場內外熱烈議論,也令改革在中國能否再度雄起和取得突破,受到相當的關注。
溫家寶政府工作報告中改革的內容,也實在可圈可點。首先,其表述方式有新意,那就是把經濟體制改革和政治體制改革置於一體,還要求「繼續全面推進」。溫家寶之前的報告及中共中央相關文件,談經濟體制改革和政治體制改革,要分類表述,是「大力推進經濟體制改革,積極穩妥地推進政治體制改革」,這次這一變,且變成「全面推進」,背後當有文章。
還值得留意的,是溫家寶的政府工作報告,這次談經濟體制改革和政治體制改革,將之列為今年排定的九大任務之一,雖然在九大任務中序位稍靠後排在第八,但已泛泛的談,列為要著手去做,這有相當大的不同。
值得參考的,是溫家寶為改革戴了頂帽子,留了個活口。帽子是稱改革開放是「決定中國前途命運的正確選擇」,以之去堵反改革派的口;活口是改革要「尊重群眾首創精神,大膽探索」,這就要重民意,什麼都可以試。
溫家寶這番大談改革,當然有深重的背景。須知這份政府工作報告,起草階段就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們反覆圈閱,定稿由政治局正式會蓋章,既是執政黨大政方針的腳本,又是政府工作的指導性文件,一個字都可議三天。
那麼這個背景是什麼呢,又有多深重?首先,這次人大會議,是本屆人大的最後一次大會,也是本屆政府最後一次提交工作報告,這兩個最後一次,直指再一個最後一次,那就是中共18大還有數月就要召開,本屆中共中央領導層,最後一次在這裡議大事、定方向。
與之同時,另一個更廣闊的背景,是中國社會正處在一個變革轉捩的關頭。由於中國市場化的深化,由於伴隨著市場化而來的社會多元化甚至公民社會的冒頭,對經濟體制改革和政治體制改革,提出更深層的要求。
但與之同時,中共黨內和社會上的特殊利益集團,又已形成龐大而堅固的網絡,反政改聲音已直達最高層,吳邦國去年的不許搞三權分立等「五個不搞」,是集中體現。特殊利益集團不僅阻礙改革還反改革,改革已出現倒退,如大國企的大壟斷和大腐敗。而在社會複雜因素下,極左派已糾合成極左勢力,且公開地對改革反攻倒算。中共體制內的改革派、以知識份子和中產為中堅的自由派等,則開始公開地批判執政黨的各種錯失,開始形成改革的熱烈輿論和巨大壓力。
正是由於這多種因素的影響、拉動和引導,以鄧小平南巡20周年和本次人大會議召開兩個因素下,中共領導層已開始痛定思痛。近期中共中央機關報人民日報發表數篇評論員文章,被認為是傳遞中共領導層改革的聲音,其中代表性的一個觀點,是「寧要微詞,不要危機」,說通俗點是不改革不行了。
據可信訊息,這些評論員文章,多出自頂層智囊機構之手,且全部透過中共中央書記處上達,反映的不是某個人的意見,而是集體的意見。說更直白點,那就是改革要動起來,已成中共最高領導層的共識。這與溫家寶政府工作報告中的改革呼籲,是相互呼應的。
中共最高領導層決定改革要動起來,當然有強烈的時間壓迫,因為中共18大迫近,再不動只能留給後人動。這對主要領導人或整個最高領導層,相當的不利。換個角度看,由執政黨和政府的腐敗,由社會上官民的強烈對立,由經濟觸高牆和社會發展面臨陷阱看,危機就近在眼前,不知何時爆發,不能不以改革來拆彈。
如此背景下,中國的改革仍存懸疑。有了啟動改革特別是政治體制改革的共識,但以何為改革的突破口,還有舉棋不定之態。決定改革突破口,其實最是困難,但只要找到突破口就有上路希望,中國的經改政改應已初現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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