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5日星期二

張炳良﹕教育樞紐應連接東西方

上星期,《泰晤士報高等教育特刊》首度公布「年輕」大學(即成立少於50年)的全球排名,當中有四所香港的大學名列前50名,進一步鞏固香港作為區域教育樞紐的地位,連同東亞其他日漸冒起的高質院校(包括中國內地、台灣、韓國、日本、新加坡),已儼然形成一個東亞「教育帶」,在未來足以與北美的大波士頓地區媲美。

學校教育方面,東亞地區的學校體系,包括香港,亦在近年不同的國際評鑑中屢獲好評——如經濟合作發展組織(OECD)的PISA(國際學生表現評核計劃)和過去幾年由麥肯錫國際顧問公司所做的研究。

亞洲學生在PISA的突出表現,令歐美教育當局驚訝,深感其國家的國際競爭力受到威脅,紛紛欲向亞洲的教與學模式取經。因此,Amy Chua(蔡美兒)2011年的暢銷書Battle Hymn of the Tiger Mother(《虎媽戰歌》)才會風靡美國以至全球,叫人重新評價亞洲方式的教育與育兒之道,但也引起不少爭議。

亞洲崛起對世界帶來重大改變

踏入21世紀,亞洲經濟崛起,國際上對亞洲另眼相看,亦驅使重新了解亞洲國家豐富而多元的文化與傳統。誠如新加坡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院長Kishore Mahbubani在其2008年著作The New Asian Hemisphere(《新亞洲半球》)所指出,在過去兩個世紀中西方的崛起改變了世界,而亞洲當今的崛起也會對世界帶來同樣重大的改變。

自從歐美文明崛起並確定其在國際上的主導地位後,西方思想、知識與其衍生的典章制度成為普世顯學,而亞洲的知識與學問往往只局限於「亞洲學」(包括漢學和中國研究)的層次。作為東西交匯的教育樞紐,香港的高等院校應要發揮貫串東方與西方文明和學問的作用;國際排名本身並非至為重要,關鍵的是能否匯通東西、創建新知識和新思維,既向東方傳播西學,也向西方引介東學傳統,整理或再造亞洲文化與思想的體系,以期對全球文明作出貢獻。

在此新的全球化紀元,究竟香港以至亞洲可向世界分享怎樣的經驗、推行怎樣的教育和學習之道?這端視乎如何詮釋新時代人類社會的挑戰,並如何藉教育旅程為新的全球公民作好裝備。

在東方和西方的教育傳統與實踐之間,或曰在孔子與蘇格拉底之間,曾有學者認為可存在一種理想的整合——就是在成長初階讓學生們先受儒家薰陶、學習基本知識和人格培養,然後在成長後期再受蘇格拉底式的求真鍛煉,掌握批判思考。不過,在尋求跨文化思想傳統的互相學習過程中,不用過分把東西方傳統和教學法兩極化。

教育與傳統文化脫節

當前東西方的大學與學校,均面對一根本的失落危機,就是教育與傳統文化的脫節、忽視價值培養,偏重經濟生產力和人力資本概念所定義的目標,因而變得愈來愈單向化(one-dimensional),未能做到發掘和發展多元潛能、培養多元兼容的社會人格,學術上容易產生狹隘的學科教條主義,思考上也易趨生簡化的「政治正確性」和「道德正確性」的視野,不利於營造多元共融、排除偏見的人際關係和社群關係。

事實上,已開始有一些大學校長和資深學者在呼喚,不要沉迷於表面的院校排名和量化評鑑遊戲而把教育價值扭曲,變成「失去靈魂的卓越」(excellence without a soul)(前哈佛學院院長Harry Lewis語)。 學者們和教育工作者們均應回歸基本,在歐美和亞洲的豐富文化傳統中重拾教育的真諦。而兩者傳統之間亦存在共通處。歐洲的學術傳統強調理性(reason)、德性(moral)與文化(culture),而東亞的儒家學說則主張「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新)民,在止於至善」。

東西方的文明和文化教育傳統,都應好好地在今天傳承下來,教育應從中汲取「智慧」,以提升人類的知性品性、以及對文化差異的兼容意識,以促進真正的跨文化全球主義;這樣,一方面「繼承」文化傳統,另方面改造社會以達至更高的人文目標境界。而通識教育的真義,不在於學習時事,而在乎跨越文史哲科、識古今並知中外。

香港應如何迎接當教育樞紐的挑戰?


香港 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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