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鄧小平／雖矮小氣勢奪人 「能帶來電流」

雖然鄧小平身材矮小，但擔任最高領導人的他在房間一露面，就能展現出奪人的氣勢，自然而然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不止一位觀察家說過，他似乎能給房間帶來電流。他在解決重大問題時專注而果斷，既有戰時軍隊司令員那種天生的沉著，又有半個世紀裡接近權力中心處理重大問題養成的自信。

他歷經官場沉浮，在妻子兒女和親密同事的支持下東山再起，所以對自己的處境泰然自若。如果不瞭解某事，他隨時樂於承認。吉米．卡特總統曾評論道，鄧小平與蘇聯領導人不一樣，他有一種內在的自信，這使他能直奔實質問題。他從不糾纏於過去的錯誤或誰該負責。

他經常打橋牌，就像他打牌時的表現一樣，他只想把手上的牌打好。他能認識並接受權力現實，在可能的範圍內做事。一旦沒有毛澤東在背後盯著，鄧小平對自己和自己的權威十分自信，在客人面前表現得輕鬆自如，坦率而機智，並且直言不諱。在一九七九年一月的華盛頓國宴上，雪麗．麥克雷恩（Shirley McClaine）對他說，有個文革期間被下放到農村的知識分子很感激自己從那段種番茄的生活中學到的東西，鄧小平很快就失去耐性，打斷她說，「他在撒謊」，然後向她講述了文革有多可怕。

鄧小平在一九七八年時已七十四歲，但依然精力充沛，機警過人。早上起床後，他會在家裡的花園快步繞行半小時。他的辦公室就設在自己家裡。很多中國領導人與客人坐在並排的沙發上談話時都是目光直視前方，鄧小平卻喜歡轉過身來注視著與他交談的人。他勤思好問，善於傾聽。據外國官員的描述，如果他反對外國的政策，他會表現得易怒和「咄咄逼人」。

鄧小平見識過那些利用帝國主義、殖民主義和海外武力謀求私利的國家，因此他對自稱友善的外國領導人從來不抱天真的希望。但是，無論來自大國還是小國，那些有著不同社會地位、屬於不同政黨的外國客人，最後都會感到與他相處愉快，即使他們並不喜歡他說的話。他們都覺得鄧是一個能夠打交道的人。

有些西方人對鄧小平的直率和務實留有深刻印象，這使他們誤以為他骨子裡是個資本主義分子，他會將中國引向西方式民主。他一向樂於學習，但他最終認為，自己要比他們更清楚什麼對中國有利，而那不應該是資本主義和西方式民主。

到一九七八年，鄧小平右耳聽力已經很差，這妨礙了他參加人們表達不同意見的會議。他更喜歡看報，每天上午都會一個人坐著讀各種報告；他的辦公室主任每天為他拿來十五份報紙和所有重要報告，鄧小平會從中選出那些值得花時間閱讀的東西。

會見外賓對他來說要更容易一些，因為翻譯員可以直接對著他的左耳說話，使他能夠與客人自如地交談。鄧小平講一口帶有濃重四川鄉音的普通話，不過會講普通話的人並不難聽懂，所以他不必放慢語速。

鄧小平面對的任務令人望而生畏，但很難想像還會有什麼人比他做了更充分的準備，或者性情和習慣上更能勝任。



台灣 聯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