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財富外流經濟將崩盤？

《大事件》記者黃舒心／擁有美國紐約時尚理工學院（Fashio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展場設計（Exhibition Design）碩士學位的林麥，正巧在金融海嘯襲捲美國的2009年畢業，目標美國公司的他，在投出近200封履歷後，獲得約10個面試機會，但到了面試最後，林麥總不得不表示自己需要公司幫忙申請工作簽證。

中國財富外流經濟將崩盤？

除了教育因素外，李明剛對《大事件》指出，富豪移民的目的也希望留條後路，這些人認為中國情勢不穩，想避免中國政策的改變影響自己的財產或生活。

截至2011年6月底，投資移民已為美國帶來了15億美元的投資額，創造超過34,000個就業機會。胡潤聯合中國銀行的最新報告指出，中國可投資資產超過1000萬人民幣者中，擁有海外資產的已達三分之一，海外資產在可投資總資產的平均比例為19%，投資形式以房地產為主；另有三分之一的富豪雖然目前沒有海外資產，但未來三年有海外投資的計劃。

中國富豪移民也引發了對財富外流的擔憂。著名經濟學家韓志國在微博稱，大富豪的外流帶走了大量現金，如果現金因全球經濟蕭條而無法回流到大陸，那麼中國經濟將面臨崩潰威脅。不過世界華人華僑菁英聯合會會長管必紅對《大事件》表示，出來的富豪畢竟是少數，況且這些人移民後，大多數人的生意還留在中國，在中美間往返做貿易，因此不太影響中國經濟。

也因此，許多人辦移民拿到綠卡，雖然5年後就可申請成為美國公民，但他們寧可保留綠卡身份，一旦拿到美國國籍，中國政府會自動取消其中國國籍。“不成為公民，這樣來去比較方便，如果成為美國公民，到中國還得辦簽證，限制較多。”管必紅說。

美國波士頓學院（Boston College）金融系副教授錢軍也對《大事件》指出，即使富豪移民到美國，主要事業仍是在國內，如此資金流動更活躍，且對美國經濟有刺激作用，“美中兩國在經濟上時有摩擦，如果中美民間經濟有更多的交流並非壞事。”另一方面，移民到美國後或許擁有新的視角，對中國的事業有幫助。

“賺了錢總想分散放置，無可厚非，資本都會找收益最高的項目流動，美國的富人也會到歐洲買房，或把工廠轉移到勞立成本低的國家。而且中國的資金量還是很大，所以富人移民對中國經濟不會有太大影響。”錢軍說。

北京理工大學教授胡星斗則認為，如果中國經濟下滑或硬陸，移民的企業家會馬上撤資，中國經濟可能陷入困境。但錢軍對中國經濟的前景較樂觀，他對《大事件》說，中國的經濟政策仍很靈活，且中國政府的實力強大，例如在冷卻房地產市場上，政府不依照市場規律，而是直接訂出一地區房地產的開發額度，如果房價下跌太快，政府也可以推出政策減緩速度，因此經濟失控的可能性不大。

為了控制房價，中國政府出台嚴格的房地產政策，中國最大的發展商已開始將上海、北京、深圳的住宅降價出售，房價下跌趨勢已擴展到二、三線城市；中國經濟會否因此崩跌的說法也跟著傳出。錢軍表示，最近幾年中國房地產要消化，上海、北京、廣州、深圳的房價都太高，短期有些軟著陸，但在經濟放慢、房價下降、通貨膨脹放慢的情況下，長期仍非常看好。

錢軍對《大事件》解釋，調降房價有負面效果，但仍在中國政府的控制範圍。“我認為房價下跌的趨勢應會持續，家庭可支配收入增長不快，深圳的家庭可支配收入在調整過通貨膨脹後，甚至下降，所以房價下調正常，但下調過快，泡沫破得太快，對經濟有很大的負面影響，很多人會破產，尤其是貸款買房者。現在個別地方有下調過快的跡象，例如上海很多人買了房子卻退房，因此較好的作法是緩慢、有秩序地下調房價。”

下調房價，還會出現個地方壞債的問題，錢軍分析，投資機構拿了刺激經濟的貸款後，投資房地產開發，但隨著房地產冷卻，壞債出現，不過從宏觀經濟來看，資源調配仍相當重要，若房價不斷上漲，太多資源進入房地產，泡沫越來越大、資源調配越來越不平衡，也會造成負面影響。

為財富找個更安全之地

中國法治倒退，經商環境惡化，是不少學者擔憂的問題。韓志國在微博稱，缺少必要法律保護使中國很多地方的經商環境不斷惡化，這也增加了中國富豪的移民動機。

美國胡佛研究所（Hoover Institution）研究員格利高里（Paul Roderick Gregory）在《為什麼俄羅斯和中國的企業家都在外逃？》一文中指出，在中國致富的最快途徑是國家和黨的人脈，國家給予人們許可証、道路使用權、為人們清除對手，但國家能給予的，就能奪去，你成功與否永遠都取決於國家官員和他們的親屬，你可以在一夜之間失去一切。此外，即使憑個人努力、提供比對手更好的產品或是服務並且成功了，有影響力的人隨時可以奪去你的公司。著名財經評論家葉檀也撰文指出，財產不安全是中國富裕階層頭頂揮之不去的陰影，是中國產權體制匱乏在現實生活中的經典投射。

錢軍認為，財富在中國確實有不定性，而且美國對私人財產的保護較好，但做生意有時就得擦邊球，有個合法與不合法之間的灰色地帶。“當然在中國做生意，有經濟力量強大的政府支持，會有更大優勢，但也並非絕對。”

錢軍對《大事件》指出，沒有政府的人脈，在中國發財的途徑仍舊相當多，城市化還有很大發展空間，例如沿海一級城市開發快速、勞工成本高，但內陸城市還有許多地方潛力巨大，而今重慶的發展將帶動西南大範圍的經濟。此外，在歐洲、美國經濟均不佳的情況下，中國人在海外也有許多投資機會。“中國賺錢的途徑比美國多得多，美國是個成熟社會，現在經濟委靡又有債務問題，中國雖然有許多問題，但發展仍相當快。”

如何留住人才，中國政府需費心

錢軍指出，比起經濟問題，中國人投資移民移民的重點還是在教育，而移民家庭在教育上的投資，比純粹辦理投資移民的花費要多更多。“這些中國人帶入美國的不只是投資移民的50萬或100萬，很多家庭在孩子唸初中、高中時就送出國，而且大部分都將孩子送進私立學校，光是私立大學一年學費3萬加上生活費，就是很大一筆開銷，所以教育投資可能比辦理投資移民的投資花費更多。”

一項對準備出國留學者學歷所做的調查顯示，2010年計畫出國者中，本科生占62%，高中生占22.6%，研究生占近10%，中國教育國際交流協會秘書長江波指出，中國出國學習人群的年齡正在發生變化，雖然本科生申請出境學習仍是主體，但高中生的比例不斷增大，出境學習人員有低齡化趨勢。

“我現在回國，大家問的都是美國的教育情況，他們認為錢不是問題，這也說明中國的教育有很大的問題。”錢軍對《大事件》說。

中國教育問題研究專家熊丙奇的博文指出：“中國教育改革的話語權和主導權，掌握在教育行政部門和少數比較牛的學校，而他們並不會感受到教改的緊迫性， 以國內受教育者人數看，出國留學者就是每年翻番，也不過4、50萬，相對8、900萬考生，這只是零頭。”熊丙奇認為， 能否守住自身的權力和利益最重要，至於學校能不能辦好，並不是關心的重點，結果可能導致中國形成一種教育二元，亦即國內與海外的格局，深遠影響中國的人才培養和社會發展。

黃金利對《大事件》表示，雖然近年來中國的科技發展與建設，增加了留學者畢業後回中國服務的意願，但中國確實仍有人才外流的現象。“這個現象無法避免，歐洲許多國家的人才也往美國跑。”黃金利認為，最重要的是國家政策如何讓這些人學成之後返回母國。“中國政府必須有一套吸引人才回大陸各機構貢獻所學的方案，才能更助於經濟和科技的發展。”

美國波士頓學院（Boston College）金融系副教授錢軍。（錢軍個人網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