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31日星期六

用行為藝術對抗香港霸權

  • 中國時報
  • 【鄭漢良】

 多年前,在紐約當記者時,有一個來自台灣的行為藝術家涉嫌遊蕩而被警察逮捕,後來方知藝術家定下了一年足不入戶的行為藝術,警方卻誤作遊蕩街頭罪處理,之後藝術家獲得釋放。有個當時居住在紐約的藝術家朋友郭孟浩告訴筆者,他就是來自台灣的藝術家謝德慶。謝後來也進行過不同主題的一年行為藝術,例如與一個女子用一條八英呎長的繩索綁在一起生活一年。

 香港也有一個人定下一年的行為藝術,在一年之內,他絕不光顧地產霸權所經營的一切服務,包括超市或便利店。龐一鳴這個決心引起關注,他在《就係唔幫襯地產商(就是不光顧地產商)》書中的序言中所說:「對抗地產霸權,不能只埋首處理房屋政策或爭取訂立相關法例;只有同時在日常生活文化層面撥亂反正,我們才有望力挽狂瀾,務實地反擊大地產商。如果霸權在生活的萬千細節裡運作,抵抗霸權就必須回到這些細節中。老是想?上街遊行和立法,是終結不了霸權的。」

 在香港,一年不「幫襯」地產霸權,可能比謝德慶的那些年的一年更難。地產商除了建造面積如火柴盒子般的房子以天價發售之外,還進軍和壟斷人類日常生活必須依賴的行業,例如電力、煤氣瓦斯、電話通訊、超市、便利店、公共交通。

 龐一鳴成功杯葛地產霸權一年之後,承認地產霸權有時確實是避無可避。例如他住在九龍,用的是中華電力的供電,但中電本身也有地產項目,而且還是業務遍及全球的半島酒店的大老闆。他踩單車代步,但過海到香港島時,卻不得不坐九龍倉旗下的天星小輪。

 但從最近一些勢頭來看,地產霸權迫使小市民如龐一鳴等避無可避的情形,將越趨嚴重。不久前有報導揭露有些家庭式小規模經營的雜貨店,以低於大型超市價格出售日式泡麵和可樂汽水,寧願薄利多銷,街坊鄰里自然大舉捧場,但不久後,泡麵汽水的代理商突然切斷供應,聲稱有人不爽。名叫「家農優質食品」的小店東文先生說,泡麵的代理商告訴他,有某家地產霸權旗下的超市向代理商投訴,他的價格太便宜,為了不想得罪大超市,代理商只好切斷小店的供應。

 地產霸權不只逐步收緊家庭式雜貨店的經營空間,連一些賣電腦產品的小商舖,最近也因為將平板電腦訂價過低而遭代理商停止供應貨品,理由相信是香港某地產霸權也是一家大型連鎖家電零售店的老闆。

 台灣起碼有《公平交易法》,保護消費者權益、保護產業的公平競爭。自詡為國際都市的香港,說要制定競爭條例,說說已有好幾年,顯然是受到霸權的抵制而遲遲未見立法,最近更是屈膝求存,在條例草案中自我閹割一些懲罰性措施,希望換取商界的體恤和支持。泛民主派形容競爭條例如經修改,最終只會是一頭無牙老虎,毫無阻嚇作用。公民黨已明確表示,公平競爭法是為了加強消費者保障及維護公平的競爭環境和文化,必須對違反公平競爭原則者產生足夠的阻嚇作用,否則就不能彰顯競爭文化,也不能保障消費者的權益和維護公平競爭的環境。

 因為涉嫌暗喻六四事件而遭到北京廣電總局下達封殺令的港劇《天與地》,裡面有一句對白,成為流行香港的名言:This city is dying, you know?意思就是「這個城市就快完蛋了,你知道嗎?」在處理公平競爭法的立法時,連政府都如此軟弱無能,上述名言果然有其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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