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媒记者拜访青海自焚藏人家属

作者 杨眉

中国藏区近期接二连三发生的藏人自焚事件对所有有良知的人来说都是不堪承受之重，在北京的西方媒体记者们不断尝试冲破中国当局的封锁前往藏区采访，试图了解藏民自焚的背景原因，但是，真正能够闯入禁区采访的往往只有极少数。法国《新观察家》杂志驻京记者高洁Ursula Gauthier近日前往青海藏区黄南藏族自治区的同仁县，拜访了3月17日自焚身亡的藏民索南塔杰一家。

今年44岁的索南塔杰是一个不识字的农民，家中四个孩子都没有上学，高洁这样描述道：索南塔杰家的墙上挂着达赖喇嘛的照片，一个简单的祭坛上放着索南塔杰的遗像，附近村庄的农民们穿着节日的盛装前来祭奠，他们有的送一包茶叶，有的送一包酥油，也有的送现钱，一名负责记账的亲属仔细地记下每个邻居的赠品。之后，客人们以此站在索南塔杰的遗像前鞠躬祈祷。这个默默无闻的贫苦农民在一日之间成为英雄。

索南塔杰同其他大多数自焚的藏人一样自焚时都高喊着要求达赖喇嘛返回西藏的口号，但是，他究竟为什么要自焚？是仅仅为了模仿他人？还是出于愤怒？是出于绝望还是出于挑战？没有人能够或者愿意回答高洁的问题。索南塔杰的妻子身患重病，他的孩子们都不会说汉语，其他人或者不会说汉语，或者害怕同记者交谈，只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敢于打破沉默，他说，索南塔杰虽然很穷，但是，他并不在乎金钱，他是一个十分虔诚的佛教徒。不过，就是这位勇敢的藏人也不愿意明确表达他对索南塔杰自焚身亡的感受，他抱歉地向记者表示，他不能够说。

高洁评论说，对北京来说，自焚的藏人纯粹是被国外操纵的恐怖分子，他们所有的家人都可能被当作同谋遭到逮捕。在自焚事件屡屡发生的四川阿坝地区，警方对付藏民的手段简直同文革时代不相上下，每次发生自焚事件都伴随着拘押搜捕，藏民因不堪遭受镇压而再度自焚，从而造成恶性循环。

青海省的同德县三月十六日曾经爆发由上千名藏人参与的示威活动，警察向示威民众扔掷催泪弹，官方并没有公布是否有人受伤，但据一名僧人介绍，有多人在示威活动中受伤。这名僧人还向记者介绍了他们示威的目的，他说，他们不能够自由的从事宗教活动，不能够见到他们的宗教领袖，藏人不能够学藏语，藏人甚至连自焚的自由都没有，因为如果他自焚就会连累他的家人和寺庙。

一名在同仁县教书的藏人向记者介绍说，虽然同仁地区领导比较重视与藏民的对话，同其他地区相比较，镇压措施比较松弛，但是，藏语教育越来越被忽视，移民藏区的汉人越来越多，当局显然是以此来使藏人从地球上消失。这难道还不足以解释藏人为什么要自焚吗？

藏族作家：自焚是藏人唯一的抗议方式

高洁评论说，随着自焚事件的日益增多，北京的封锁注册也日益加强，西方媒体被阻断在敏感地区一百公里之外，而中国媒体则只能使用官方新华社的报道。藏区的网络完全被切断，手机经常被窃听。藏人在同记者说话时往往会将手机关掉，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们甚至还会卸下电池。

尽管整个藏区都戒备森严，受到重重封锁，藏人的自焚抗议活动却不会因此而停止。一名在西宁的藏人作家向记者解释说，他坚信藏人自焚活动将会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并且将蔓延至教师以及其他国家公务人员。因为，对他来说，这是藏人目前唯一的一种抗议方式，他们既不能示威又不能用文字表达更不能公开讨论，据他介绍，目前在中国的监狱中关押着至少七十名藏族知识分子和艺术家。所以，自焚是一种抗争的方式，而不是绝望的举动。这名作家继续表示，2008年拉萨事件使藏人明白自由是应该付出代价的。但是，藏人并不主张采取暴力反抗的方式，因为达赖喇嘛反对使用暴力，而藏人的最大的宿愿莫过于达赖喇嘛有朝一日能够返回西藏。

那么，要有多少人自焚才能够引发外界的关注呢？这名藏人作家无奈地表示，当初有人推测如果有十五人自焚或许联合国就会出面干涉，后来又有人说二十个，而如今已经超过了三十个，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现在又有人借鉴印度英雄甘地的经验说可能要超出两千才能生效。

高洁最后评论说，北京的封锁镇压政策并没有使这名作家绝望，他从藏人们不惜以生命来维护自己的自由的行动中看到了希望，对他来说，精神最终将战胜物质。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